南京高考生古典作文驚全國
南京高考生蔣昕捷用文言作文,文采飛揚,驚動全國,引發應否學古和南京大學可否破格錄取之爭。小狀元總結作文揮灑自如的經驗,在古典中尋找靈感。今年江蘇的高考作文,引爆了驚奇:有一篇得了滿分。它就是南京第十三中學理科班考生蔣昕捷用古漢語撰寫的《赤兔之死》。文章經媒體披露後,關於文章本身、關於南京大學中文系有意破格錄取的消息,引發了激烈爭論。
關於作文本身,反對的人認為:這篇作文引導學生誤入學古歧途。他們說,中國「五四」時期就提倡白話文,新中國成立後,政府在簡化漢字的同時強調規範和使用現代漢語。對於古代漢語,學生學習的目的,一是瞭解漢語的演化過程,二是通過它理解古代文化。《赤兔之死》用古漢語寫作,竟然被推崇為典範,是一種倒退,後果是明年大量的考生會以文言寫作。
有一位中學教師研究了這篇作文後,認為該文雖屬創作,但有一處「硬傷」,即歷史上的建安年號只使用了二十五年,此文一文開頭就道「建安二十六年」,文史不符,應扣掉一分,不能滿分。
支持者卻認為,這是發揚傳統文化。當今年輕一代能熟練操作古漢語,並勇敢地應用於高考上,這對發揚中國傳統文化有積極作用。中國的傳統文化是一塊瑰寶,世世代代總要有人研究。年輕人對此不是熱情太多,而是太少。正因越來越多人講究功利和現實,有好古之風的年輕人今天更顯可敬可佩。
幾個在校中學生則認為,高考既然體裁不限,那就用甚麼文體都可以。《赤兔之死》說三國故事用文言,很相配,寫得讓人佩服。至於自己今後高考是否會用文言寫作?南京藝術學院附中的陳昕冉說,當然不會,每個人在高考時都會揚長避短,不懂古文的人用文言寫作,豈不是找死?至於文中的個別差錯,第二十九中學高三班同學李倩如說,這是作文,不是考古。作文應允許虛構,否則,赤兔馬能講話會思想這可能嗎?
有關南大破格錄取,社會上也有兩種聲音。反對的意見是,不能一文定終身。南大是全國重點高校,因為這篇文章而錄取該考生,未免太輕率了,對其它學生也不公平。現在不是科舉時代,不能以一篇文章論人才。支持的意見卻認為,名牌大學就是要不拘一格選人才。科學文化日新月異,社會要更新人才觀念。要有針對性的去挑選具一定特長的學生到著名學府中深造。當年吳☆入清華,數學零分;錢鐘書進清華,數學也只有十五分,你能說他們不是大師嗎?
南大未能取錄感惋惜
那麼,南大到底能否錄取蔣昕捷?南京大學學生處處長錢鐘向記者表示:南京大學沒法破格錄取蔣昕捷。原因是,「破格」並非完全不拘一格,它必須以兩個條件為前提:一是必須報考南大,二是要在同一批次錄取線上破格。蔣昕捷的考分為五百二十七分,而江蘇一類本科的錄取線是五百四十分,故只會在本科第二批次錄取;此外,他報考的志願沒填南京大學,正是由於這兩個原因,南大沒法錄取他。
和蔣昕捷失之交臂,錢鐘錶示十分惋惜。他認為,現行的人才選擇機制不利於優秀人才的培養。有些特長生因一門功課不行就上不了好大學,可能就此被埋沒。按照統一劃定的分數線來選拔人才,未免有點偏頗。錢鐘認為,學校的招生自主權應越放越寬。
論誠信超越功利色彩
今年的高考作文雖然好寫,但是據江蘇高考語文閱卷點作文總覆查組副組長喻旭初介紹,出彩的不多,在闡述誠信的重要性時,有的考生試圖從物質層面去論證,比如誠信可帶來財富、成功等等,功利色彩過濃,殊不知誠信是立人之本,是精神意義上的東西;有的考生主張拋棄誠信,認為它在現實社會裏行不通。喻認為,這暴露出學生的道德有缺憾。
蔣昕捷的作文立意行文顯然高人一籌,一位閱卷老師有以下評語:「明白曉暢,文采飛揚,這種老到的語言功夫是眾多考生無法望其項背的。」。十五位閱卷老師傳看該文,不少人認為,作者歷史、文學有紮實功底,手法也較獨特,令人耳目一新。
蔣昕捷也收到十幾封肯定、鼓勵的信;至於電話,就更多了,從作文見報起,每天都有十來個吧。其中一封信寄自北京青少年研究所,寫信的人說自己細讀全文,覺得「間架結構合理,用詞精到通達,既信馬由☆又緊扣主題,一氣呵成突顯文筆功夫,作為高考佳作絕非虛言」、「理科學生卻能寫出如此奇文妙章,更讓人欽佩不已,後生可畏」。
五歲迷評書《三國演義》
蔣昕捷在接受採訪時說,用古漢語寫高考作文能否得到閱卷教師認同,開始心裏一點底都沒有。當考試進行到現代文閱讀時,文章中恰好提到了赤兔馬,他一下子像見到了老朋友。他五歲時聽袁闊成的評書《三國演義》就迷上了,廣播裡只要有評書,他一天要聽七八場。小小的半導體是他兒時的親密夥伴,連洗澡時都帶在身邊。
上小學後,他開始讀古典名著,《水滸》、《西遊記》、《紅樓夢》,《三國演義》是他的最愛。他酷愛書中描寫的那些猛將如雲、謀事如神的歷史故事,《三國演義》讀了至少三四十遍,很多章節都熟讀成誦。現在看到了「赤兔馬」三個字,呂布和關羽的形象就自然而然浮現腦中。他想到這兩個人物都和「誠信」有關,可以應用到作文上。但如果單純寫成人物評論,缺乏感染力。
他又想到赤兔馬早年跟隨呂布,後來又跟隨關羽,關於「誠信」的話題,應該由它來說。他決定用擬人化的方法,用古漢語來說故事,表現歷史人物,這樣敘述的故事更生動形象,更像那麼回事,當然也更方便自如的表達。於是,他編撰了《赤兔之死》的故事,整個寫作花了五十分鐘。
也愛讀魯迅和錢鐘書
作為一名高中學生,在高考臨場作文時為何能發揮得如此自如?蔣昕捷在跟記者交談時,首先談到了平時的積累。他說自己一直相信古人所說的:「讀書破萬卷,下筆如有神。」因此,在整個中學階段追求博覽群書,尤其是中外名著。除了古典文學,他還喜歡讀魯迅的雜文、錢鐘書的小說和一些名人傳記。也許因為閱讀廣泛,他的語文成績一向不錯。高中開始,老師要求他們寫日記、週記,文體不限,他就最喜歡用自己擅長的文言作文,有時候還寫點詩,填點詞。
蔣昕捷寫好作文的第二點體會是「留心處處皆學問」。比如高考前一天晚上,他看中央電視臺第八套節目,正好是專家在評論一部電影,出現了「物猶如此,人何以堪」的句子,立即就記在心裏了,結果就在高考作文中用到了。還有像「鳥隨鸞鳳飛騰遠,人伴賢良品質高」的句子也是從評書中聽來的。
愛文科卻報考電腦系
雖然對文學有如此濃厚的興趣,蔣昕捷的高考志願填的卻全是電腦系。為甚麼不報考文科?他和父母都說沒有想過。父親蔣偉民在南京第十三中學工作,他說學文科,尤其是古典文學,在感覺上出路比較窄。出於升學和就業的考慮,他們支持兒子學理科。好在蔣昕捷不偏科,從小學起就對電腦有興趣,到高中更是如此,還迷上了編程式。不過讀名著仍是他的天性和愛好,讀書累了調節的方法還是讀書,不過書和書有不同罷了。
為了能在大量閱讀中省出點時間,他買了不少文學名著的袖珍本和縮寫本。父母看他看的都是好書,也就沒有強行制止。現在,兒子十年磨一劍終於磨出點名堂,他們決定好好獎勵他一下:給了他一千多元人民幣(約一百二十美元)去買自己想要的書。目前,蔣昕捷利用暑假每天在家看《論語》,他的想法是,等進了大學,一定要系統地讀《二十五史》,像毛澤東那樣博覽群書。他說,古今中外不少學者都文理兼通,自然科學和社會科學也是融匯貫通的,自己也希望成為這樣的人。(亞洲週刊戴仲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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