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林延吉發生食用油中毒事件 一家6人遭滅門
2003年2月5日,暫住延吉市小營鎮新豐三社的打工者姜忠海在自家附近雪堆中撿到一塊含有滅鼠藥「溴殺靈」的凍荳油,融化後一家五口食用。2月14日其子因中毒搶救無效死亡。聞訊參加其子葬禮的30多名直系親屬於14日、15日再次食用了該油,結果導致32人中毒。該中毒事件有6人死亡。死者除了姜忠海一家5口人外還有一9歲男童。4月3日,剛剛從延邊醫院出院不過10天的蔡富權滿懷希望地來到醫院複查,以期獲得更為有效的治療,卻被告知目前針對他的中毒情況只能在家靜養,別無他法。這個在毒荳油事件中倖存的受害最深的23歲小夥子失望地回到破敗的家中,隱隱發作的頭痛眩暈以及乏力的感覺無時無刻不困擾著他,而與此同時,類似的病痛與貧困也發生在他的25名親屬身上。4月4日,為了採訪毒荳油事件,記者來到了位於延吉市小營鎮新豐三社的蔡家。「錢也花光了,人也沒了。」蔡富權的母親王桂雲不無淒涼地對記者說,在短短的幾天內,妹妹一家五口和自己的小孫子均離去,自己也險些難逃噩運,突然而至的毀滅性災難讓樸實的農婦有些木然。
記者在蔡富權的家中見到了死者孫桂榮(姜忠海之妻)的二姐二姐夫、四姐四姐夫以及外甥蔡富權,他們均是中毒者,但因搶救及時,僥倖逃過此劫。記者從他們的談話中瞭解到如下情況:
2月5日是農曆正月初五,4年前從黑龍江省綏化市青崗縣來延吉打工的農民姜忠海一家今年的春節格外熱鬧,剛剛結婚不到兩個月的女兒姜麗娟與女婿韓志權也回到了家中,一家人團聚在一起其樂融融,誰也沒有想到,一場毀滅一家人並給20多位親屬帶來不幸的滅頂之災已一步步逼近洋溢著歡聲笑語的農家小院。
那一天,姜忠海意外地在自家附近雪堆中撿到了一塊重約1. 5公斤的凍荳油,他把這塊荳油拿回家中,融化後倒入自家的醬油瓶中。姜忠海一家五口人從2月6日起開始食用撿來的荳油。
2月13日早晨,姜忠海19歲的兒子薑立明開始出現頭痛、頭暈症狀,次日早晨6時經搶救無效死亡。兒子的猝死讓姜忠海悲痛萬分,他做夢也沒有想到禍根就是他撿回來的荳油,很快地,姜立明死亡的消息在親戚中傳播開來,包括從黑龍江連夜趕來的親戚在內共計30多人來到了姜家參加了姜立明的葬禮,安慰老來喪子的姜忠海與王桂榮夫婦。
2月14日、15日兩天之內,姜忠海的親戚們在姜家吃了用撿來的荳油烹製的菜餚。
2月15日晚,一直未見異常反應的姜忠海出現了與兒子薑立明發病時相同的症狀。親戚們以為薑是難以承受喪子的沈重打擊而精神異常,將其送到精神病院住了一宿,看形勢不妙又急忙轉至延邊醫院。
正當姜家的親屬為姜忠海忙得焦頭爛額的時候,出現了更為恐慌的一幕。
2月17日,孫桂榮與已有身孕的女兒姜麗娟以及韓志權3人開始感覺到頭痛。2月20日孫桂榮、孫桂雲(孫桂榮的二姐)、姜麗娟、韓志權被送到延邊醫院接受治療。
由於發病症狀的關係再加上親屬未能提供有利於治療的信息,醫院診斷為腦炎待查並予以治療。親戚們接二連三地發病住院,讓人們把懷疑的目光投向了撿來的荳油。
2月21日荳油樣品被送到醫院。
而就在當天,孫桂榮、姜麗娟、韓志權等人的病情加重。情急之下親屬們湊錢當日打車到哈爾濱,準備到哈醫大二院再行檢查,同時也把家中的荳油帶去。但就在去哈的途中韓志權死亡。2月22日早上姜麗娟死在了哈醫大二院。
巨大的恐慌讓姜家的親屬們不知所措。2月22日,帶著未被檢驗的荳油和兩位親人剛剛逝去的悲痛眾人打車趕回延邊醫院,但等待他們是另一個噩耗:2月22日早8時姜忠海搶救無效死亡。
就在同一天,姜家23名親屬均不同程度地出現頭痛、噁心等症狀,住進了延邊醫院接受急診治療。
2月25日凌晨,年僅9歲的男童劉鑫鑫死亡,2月26日從有關部門傳來了化驗的結果:荳油中含有滅鼠藥「溴殺靈」。
3月3日,堅持了10多天的孫桂榮死亡。
姜家及親屬共計32人中毒,死亡6人,中毒者最小的年僅6歲,最大的53歲。
孫桂雲告訴記者,那些天家家都有病人,人人都是病人,護理的人都沒有,家中只剩下73歲的老母親未吃那天的飯菜,「眼瞅著親人一個個地死去,就活生生地死在我們的面前,沒等哭完這個,那個又不行了,我們的眼睛都『紅』了。」
致使32人中毒、6人死亡的毒荳油又是從何而來的呢?是有人有意投毒嗎?
據知情者透露,在姜忠海居住的小營鎮新豐三社附近,有一個生產蒼蠅藥、鼠藥的小工廠,但在幾年前已停產。裝有含「溴殺靈」荳油的圓桶正是從該廠流出。姜忠海的鄰居張某將裝有該荳油的25公斤白塑料圓桶(該桶外標有「滅鼠優」字樣)拿回了家中。2月4日,他想把白塑料桶賣給收廢品的,於是就將桶內荳油的一部分傾倒在了姜忠海家附近的一雪堆處,其餘的傾倒在別處而後把桶賣給了收廢品的。而恰恰就是他傾倒在雪堆處的荳油被姜忠海撿拾而去,釀成了慘劇。
突降的災難把一個大家族推入了深淵,他們不僅承受著驟然失去多位親人的傷悲,更要直面纍纍的債務。
由於姜忠海一家五口人全部喪生,他們生前租住的小屋也早已上了鎖,記者透過玻璃窗,依稀能夠看到乾淨的地面、半掩的房門。
蔡富權原先租住的房屋距姜忠海的家不過幾米,由於治病,家裡的錢早已花光,再也沒有錢租房了,幸虧一家人找了一個活計:為別人看大棚。熱心的僱主把大棚邊的一個茅屋暫借給他們,於是一家五六口人擠在那間茅屋裡,記者看到屋子裡除了一鋪炕、一張床外別無它物。
「由於每家都有病人想借錢都借不著。而為了看病,親戚們已花了七八萬元,幾乎都背著債務,以後的日子難過呀!」蔡富權憂心忡忡地對記者說。「感謝黨、感謝政府,沒有政府的救治我們三十多口人都完了。」蔡富權的爸爸說。
就在記者告別時,蔡富權說出了最後的憂慮:不知道中的毒啥時能徹底清除,能不能留下後遺症?畢竟涉及20多人呢!
事發後有許多問題值得反思。
比如,怎樣建立對滅鼠藥等毒藥的管理制度。有毒「凍荳油」是做滅鼠藥的一種原料,其生產廠家幾年前已停產,由該廠工人張某代為保管,張某雖然知道這是毒藥,但為賣掉塑料桶賺幾個錢,隨意將「凍荳油」倒在人群密集的居民區。對生產滅鼠藥廠家的原料如何管理,有關部門在制度上是片空白。
還比如,病人家屬對當地醫院、疾病控制部門的水平持懷疑態度,在事件發生後,驅車數百公里攜毒油到哈爾濱化驗,結果失去了最寶貴的搶救時間,導致一人死在途中,一人喪命外地醫院。
來源:城市晚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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