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飛俠：SARS——天災變成人禍

源起廣東，當局刻意隱瞞

這說明肺疫的嚴重性和可怕性。然而同樣嚴重和可怕的，還有人為的因素，還有某些人可怕和落後的思想。正是這些因素，導致了肺疫的迅速蔓延和難以控制。

此次肺疫的首宗個案是去年十一月六日在廣東佛山出現，問題出現後，廣東當局或掉以輕心或刻意隱瞞，好像沒有任何事情發生。到了今年一月廣東的河源、中山、珠海、廣州、深圳「突然」出現肺疫潮，市面盛傳已導致包括不少醫護人員在內的大批人員染病和死亡，一時間人心惶惶，紛紛搶購白醋、板藍根等據說可以防治肺炎的物品和藥類。消息傳到香港，也出現了白醋搶購潮。然而到了這一步，廣東當局依然不肯公布事情真相，只是說大家不要「輕信謠言」，香港特區政府對此也毫無警覺。

到了二月十一日，廣東當局才對外公布出現三百零五宗非典型肺炎病例，五人死亡，並聲稱這對廣東省這幺多人口來說不是什幺大不了的事情。然而市面仍然出現白醋和藥品搶購潮，肺疫也依然在蔓延。廣東當局卻不再定期發布消息。香港特區政府也還在「睡大覺」。

二月二十一日至二十二日，曾醫治過非典型肺炎的廣州市中山醫科大學劉劍倫教授，來香港入住京華國際酒店，不日病發，在香港死亡。

過了幾天，即二月二十五日至二十七日，入住京華國際酒店或曾到酒店看望朋友的人士紛紛病發入住威爾斯親王醫院，沒多久，該院大批醫護人員「中招」染病。至此肺疫開始在香港迅速蔓延。一個月後，香港染病者已數百人，十幾人死亡。此時，特區政府才如夢初醒，慌了手腳，三月二十七日宣布包括全港學校停課等一系列防止肺疫蔓延的措施。

中共官員反責香港傳媒

問題如此嚴重和可怕，香港媒體一如既往的擔負起披露真相、滿足市民知情權的社會責任，緊隨肺疫的發展和相關問題做出跟進式的連續報導。香港媒體的報導大大增加了整個事情的透明度，引起市民預防的警覺，促使政府採取果斷有效的整治措施，動員整個社會全力對抗肺疫蔓延。然而中共官員卻對香港媒體橫加指責、說三道四。中共外經貿部前副部長龍永圖公開批評說：「香港的報紙連續十天、二十天、三十天頭版報導肺炎事件，誰還敢來？香港是旅遊、航運、交通和金融中心，最重要的是人氣，人來的多，香港才能繁榮。如果你們天天這樣搞的話，我覺得有點問題。」

龍永圖還說：「如果六百萬人中有五十萬人得了這個病，我覺得應該恐慌，但現時才三百多個，就搞成這個樣子，我覺得有問題。」

龍永圖的高論引起香港市民的極端不滿和輿論的強烈批評。港人再次看到，在中共官員心中，人民的生命安全和健康是分文不值的，中共最關心的是「旅遊、航運、交通、金融中心」這些經濟利益和所謂的形象和面子問題。有道是「人命關天」「生命無價」，肺疫蔓延已經造成多人死亡，嚴重威脅著香港六百多萬市民的生命安全，也嚴重威脅著每天數以十萬計的來港遊客的生命安全，這幺大的事情，香港媒體怎幺不應該連續多日以頭版新聞報導？難道只有「黨和國家領導人」的會議新聞才應上頭版、上頭條嗎？不錯，香港需要人氣，但是人氣和繁榮怎能建築在疾病蔓延的基礎上？怎能建築在人的生命安全受到死亡威脅的基礎上？這樣的人氣不是人氣，是鬼氣！這樣的繁榮不是繁榮，是犯罪！是謀財害命！難道不是嗎？

一黨專政體制說謊成性

肺疫事件發生後，中共官員首先想到的是怎幺將事情摀住，怎幺封鎖消息，實在摀不住了，就盡量輕描淡寫，大事化小。在中共官員看來，出了這樣的問題就是「家醜」，而家醜是不能外揚的。與此同時，中共官場的手冊之一是「報喜不報憂」，摀住家醜就是不報憂；只有多報喜不報憂才能保住權位，陞官發財。至於摀住問題會給人民和社會造成什幺惡果，帶來什幺損失，中共官員是不予考慮的。

於是我們看到當廣東和中國其它省市的肺疫已經相繼出現並使境外人士也染上此病的時候，世界衛生組織要求瞭解情況、共同追查病源、採取防治措施，中共有關當局起初是推三阻四，極力迴避，很不合作，致使肺疫蔓延急劇惡化，錯過了最好的控制時期。直到問題嚴重到再也摀不住，已經全球化，並受到國際輿論的強烈批評和譴責後，中共方面才急忙改變立場，與世界衛生組織合作，追查病源，通報情況。

此外，在一黨專政體制下，媒體只是中共的政治工具和宣傳喉舌，黨要說什幺才能說什幺，黨讓怎幺說就必須怎幺說。中共認為，人民有了知情權，就會引發不滿，就會提出訴求，天下大亂，一句話，就會影響中共的統治。因此，為了保住政權，便推行愚民政策，實施新聞封鎖，不惜草菅人命。

在政治工具和宣傳喉舌的使命之下，中共的媒體說謊成性也就不足為奇了。就在中共官員和媒體在國際輿論壓力下不得不對肺疫的通報和調查擺出合作姿態的時候，也盡量隱瞞真相。中共解放軍三○一醫院的一位資深醫生在聽到衛生部長對外宣稱不盡不實的情況、刻意隱瞞真相之後，「和其它一些醫院的醫生一樣感到非常氣忿」，於是大膽署名向國際傳媒披露事情真相，告之世人，三○一醫院和其它醫院早已收到多位非典型肺炎病人，且有多位醫護人員受傳染，但是中共當局為了「不影響人大和政協會議的召開」，不准報導，封鎖消息，致使肺疫快速蔓延。該醫生揭露說，等到事情摀不住了，當局還隱瞞患病和死亡人數，實際人數和官方公布的數字相差幾倍！

中共老毛病改也難這位醫生的良知和勇氣令人敬佩，但他的安全也令人非常擔憂。在中共治下，說謊的當局無罪，揭穿謊言、講出真相的人民卻有罪。這樣的顛倒黑白、逆天行事多少年來可謂罄竹難書。

進入二十一世紀，中國的改革開放已推行了二十多年，中共領導層也換了幾代，但是中共的政治文化、行為方式卻很少與時俱進。這套腐朽落後的政治文化，使得企圖進入國際社會的中國步履維艱，時常出醜。今次肺疫事件又一次給中共以嚴重的教訓，它的言論在國際社會又一次記錄在案。然而中共能吸取教訓嗎？能有所改進嗎？毛爺爺說：「機會主義頭子，改也難」。其實，豈止是機會主義頭子，中共的那些老毛病更是改也難呀！

（2003年第五期《爭鳴》《動向》合刊）
4/28/2003(文章僅代表作者個人立場和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