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鐘：薩斯氾濫的教訓

當權的胡錦濤、溫家寶新班子，在來勢洶湧的瘟疫面前，積極應對，果斷決策，罷免失職的高級官員，公開疫情，全面防治，提出人的生命高於一切……贏得海內外的好感與支持，甚至引致國內民主派的殷殷期待，希望由此開啟一個資訊透明、政改起步的新局面。

正如許多批評者所指出，這次薩斯在中國的惡性蔓延，當局有意隱瞞疫情，不使公眾知情，因而疏忽社會性的集體防禦是主要原因。這一點也為當局所默認，並採取了緊急的防治措施，誠然，大難臨頭，頭痛醫頭腳痛醫腳的治標是必要的。但是也需要「治本」的深切反省。因為這種對災難的隱瞞，這次絕非首例，乃是中共數十年一貫的統治手法，俗稱「報喜不報憂」，即對任何他們認定的負面事件，採取鴕鳥政策。不論天災人禍，也不論大小輕重、甚至歷史事件，一律封鎖，當作黨國機密，嚴格保守。尤其在毛魔時代，大到大躍進餓死數千萬人，小至街頭行凶，男女關係，一律不准公開報導，報刊上充斥欣欣向榮的「好人好事」，學雷鋒，因為「泄密」和觸及不讓知道的問題而獲罪挨整的事，罄竹難書。到了鄧江時代稍有放鬆，但離民眾之所需尚相差甚遠，保密制度的專政性質及其愚民後果從未得到批判與否定，只是改了一個託詞：「為了社會穩定」，骨子裡仍是為了共產黨特權統治的穩定。對待文革的報導是一個鮮明例證，文革剛結束，為了新領導的政治需要，可以定文革為「浩劫」，大加揭批，一旦新領導坐穩了，文革報導與出版便予封殺，至今如此。

因此，這次的瞞疫事件，本質上不是個人責任，而是體制的責任。全國大大小小的張文康數之不盡，包括中共高層，政治局委員張德江便是其中一個（已故周恩來更是一個騙人的高手）。而且，這次促成中共比較開放地處理疫情，除了薩斯具有高度的危害性，繼續故步自封后果不堪設想外，國外批評的巨大壓力是重要原因。美國時代週刊登出蔣彥永醫生的檢舉，華爾街日報提出「全球隔離中國」，都有令中共要人們顏面掃地的影響力。既要與國際接軌，加入ＷＴＯ的中國就再不能關起門來做皇帝了。美國當然不會同中國爭論「人權高於主權」的新概念，但是，薩達姆的暴政和中共的專制傳統，就如網上調侃的那樣：「掃帚不到，灰塵不會自己跑掉」。這次在中國扮演清道夫的，是薩斯和外部傳媒。可見，在全球化的今天，不同形式的「外國干預」是不可避免的，也是對中國有利的，這應是薩斯氾濫給出的一個結論。當然，中國脫胎換骨的進步與改造，不同於伊拉克，還是要依靠內部各種力量的發酵與動員，外因是次要的。

(原載2003年5月開放雜誌)(文章僅代表作者個人立場和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