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級」 潛水艇事故擋不住中國海軍走向「藍水」

美國潛水艇軍官：驚訝於中國軍方主動公布事故

曾經在1983－1995年在潛水艇上服役，現已退休的的比爾.穆裡少校（Lieutenant Commander Bill Murray）在接受《華盛頓觀察》週刊專訪的時候說，「我聽到中國主動公布這一事故感到非常吃驚。中國軍方如此迅速地報導自身事故是從未有過的。有人把最近的SARS危機說成是中國的『切爾諾貝利』事故，不管這種比喻是否貼切，看來這場危機確實強迫中國領導人學會對事故採取更為人道的反應方式。」

美國卡內基國際和平基金會（Carnegie Endowment for International Peace）中國項目負責人，資深中國問題專家史文（Michael Swaine）說，「這次關於潛艇事故的聲明表明瞭中國軍方在增大透明度總體方向上邁進，而這一方向在SARS危機之前就已經顯露。」

這艘「明級」潛艇的失事原因仍在調查之中。但是據報導這艘中國潛艇是因為技術故障而出事的。按照程序，充電要啟動柴油機發動機，這種發電機在啟動時需要燃燒大量的氧氣，所以潛艇需要接近海面，將指揮台上方的潛望鏡和進氣閘伸到海面上吸入空氣。但是這次柴油機被啟動時，進氣閘因為機械故障沒有打開，而柴油機起動後吸走大量空氣，致使艇內的氧氣兩分鐘內被吸光，而氣壓失衡，在負壓力下，艙口蓋亦不可能從內打開，所以即使被困官兵企圖逃生也無路可走。由於361號潛水艇在進行「靜默」訓練，中斷了和所有外界的電訊聯繫，所以外界沒有人能及時發現潛艇出了意外。

「我不認為這一事故本身意味著中國的潛艇力量還遠未成熟。 潛艇在技術上的複雜程度和操作難度不亞於航空器。潛艇官兵必須受過高度訓練，士氣要高揚，你必須注意所有安全事項，按步驟循規蹈矩，艦艇人員需要作出巨大的努力才不使潛艇出問題。而有時候即使你一切都作得完美無缺，還是無法避免出問題。美國的潛艇力量發展也經過了同樣的過程，關鍵是你如何從錯誤中學到經驗和方法，採取步驟來防止類似事故再次發生，」曾在潛水艇上任導航和操作長官的穆裡少校說。

翻看美國1945－1989年記錄在案的世界各國27起潛艇事故，蘇聯有5起，美國有4起，英國3起，法國4起。1945－1989年這一期間僅有6艘淺水作業或在港口附近出事的潛艇被及時撈起，有21艘潛水艇「艇」沉大海，永未返還。這包括美國兩艘在大西洋丟失的核動力攻擊潛艇，1963年4月USS Thresher（核攻擊潛艇SSN-593）號在美國波士頓以東220里處的8500英尺的水下發生爆炸並隨即沉沒，艇上129名人員全部遇難。還有在1968年在一萬英尺水下沉沒的USS Scorpion （核攻擊潛艇SSN-589），艇上99名人員遇難。

361號潛艇事故暴露中國潛艇「老大難」問題

「中國的潛艇隊伍是由一批老潛水艇和一批新潛水艇組成。這一事故表明瞭中國想保留老潛艇並使其保持高級行動戰備這一目標有多困難。中國可能正在兩難之中，一方面想更多地部署常規潛水艇，然而又擔心老式潛水艇給艇上官兵的生命危險，」史文對《華盛頓觀察》週刊說。

中國軍隊目前保持的潛艇隊伍「大而老」，包括30艘根據穆裡少校的說法「技術處在美國五十年代水平的」老式「羅密歐級」潛水艇組成，據說中國還有30艘「羅密歐級」停在倉庫。這次出事的「明級」潛艇其實是「羅密歐級」潛水艇的設計改裝，仍然屬於非常老式的平臺潛艇。這種「明級」潛水艇中國有20艘，中國另有5艘核動力「漢級」快速攻擊潛艇，以及一艘可以從水下發射彈道導彈的潛艇「夏」。中國正在自我開發「宋級」潛艇和一艘更新設計的可從水下發射彈道導彈的潛艇。

「中國已經簽訂合同，從俄羅斯再購買8艘基洛級（kilo-class）柴電動力的潛水艇，這一事實本身可能意味著中國在開發或生產足夠先進的潛水艇方面有一定技術瓶頸，」史文博士說。

穆裡少校同意史文博士的說法，但是他也說，「有人說中國買到俄羅斯『基洛級』潛水艇在吸收消化其技術方面有一定困難，但是我相信過去中國軍事力量的發展歷史證明了一點，那就是中國人經常學得非常快非常好。在過去20年他們已經取得了很多了不起的進步，再給他們20年，我很難相信他們的潛艇力量是什麼樣子，」穆裡少校說。

核潛艇的建造過程美俄中大致相同，環節如下。第一階段總體設計。中國在設計第一艘「漢」級核攻擊潛水艇時使用了五年，蘇聯戰略導彈潛水艇的設計是世界上最快的國家，大致上也需要花費相同或者更長的時間。

中國潛艇力量不可小覷

雖然中國潛艇部隊面臨潛艇過時老化、開發研製新潛艇有難度等一系列問題，但是美方專家對目前中國潛艇力量仍然不敢小覷。

布魯金斯學會的高級研究員邁克爾.歐漢論說，「一個沒有高技術或者過時老化的潛水艇隊伍也可以是一個威脅。如果他們躲在淺水裡或者就是『靜默』，從而難以被察覺，他們可以成功地伏擊敵人。」

潛水艇是對航空母艦構成最大威脅的海上武器，潛水艇也是現代海軍的中心力量。已經退休的美國海軍少將邁克爾.麥克迪威特（Navy Rear Admiral Michael McDevitt）熟知中國海軍發展，他說潛水艇是中國海上戰略的「基本組成要素之一」。比爾.穆裡在最近發表的一篇題為「中國的潛艇領路（China』s Subs Lead the Way）」的文章中寫道，「所有一切跡象表明在中國逐漸向海洋目標進行戰略重點轉移時，潛水艇將要成為這一新戰略的『脊樑』。」

史文博士說，「任何柴油推動的潛水艇永遠是一種厲害的武器，是讓所有海軍軍官擔心的問題。如果潛水艇維護的好，那麼是非常困難發現的。中國正在向軍事現代化的目標前進，雖然這並不代表中國現在有能力制約美國海上勢力，但是中國潛水艇項目的進一步現代化將為美國海軍在東亞海洋自由航行巡邏帶來更高程度的挑戰。」

擊沉美國航空母艦是中國海軍正在進行的綱領性改革的重中之重，而中國潛水艇，目前是柴油推動的潛水艇正是實現這一綱領的武器。

「每一個大國都想有一個偉大的海軍，而中國正在追求成為一個大國。中國不是第一個陸基國家通過不成比例地投資潛水艇，以便有能力挑戰一個佔據海上優勢的海洋國家，」穆裡少校說。

他接著說，「美國海軍必須將力量重點放在波斯灣和中亞的同時，加強幫助穩固海洋控制權的核心能力。雖然細細研究臺灣問題我們可以發現重要的妥協空間，但是一旦同中國戰事開始，美國海軍必須保留找到並摧毀中國潛水艇的能力。」

陳雅莉，《華盛頓觀察》週刊，2003年第18期（總第34期），2003－5－8(文章僅代表作者個人立場和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