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年來百餘攜帶愛滋病毒者遊蕩杭州
2003年4月19日,杭城出現三例輸入性SARS病例,市民一度談SARS而色變。因為SARS的突然降臨,愛滋病這個「老殺手」一時曾被淡忘。杭州查出吸毒者中有一百多人感染了艾滋病毒,他們是這些年來遊蕩在杭城的高危人物。6年來百餘攜帶愛滋病毒者遊蕩杭州
這些人大多是外來人員,最表層的危害,是構成治安隱患。今年3月,西湖警方在一次反扒竊活動中,抓獲10名犯罪嫌疑人,這些人來自廣西,都有偷、拎、扒的行徑。10人中有5人是愛滋病感染者。對這5人,警方當晚無奈釋放。
早在1997年5月29日,西湖區公安分局摧毀了一個外省在杭的特大吸販毒盜竊團夥,抓獲涉案人員50多名,查出其中有18人是愛滋病毒感染者。「愛滋病」這個詞於是首次在警方案卷中出現。杭州方面為此包了一節火車車廂遣送他們回鄉,然而,負責遣送的警察還未回到杭州,幾個被遣送者已在杭城露面;不到一個星期,這18個人就都陸續回杭。
從那時到現在的6年間,杭州警方在這些涉毒人員中累計查出了100多個愛滋病病毒感染者。他們中84.8%是青壯年,年齡最小的才12歲。2001年,這個小患者攜帶的病毒發作,死於上海。
抓了就放是一個現實的選擇
愛滋病是一種傳染病,病毒攜帶者的關押有特殊的場所特殊的規定,如果不具備法定條件,那麼,「抓了就放」是一個無奈而現實的選擇。
而且,這是有法律依據的。我國《強制戒毒辦法》規定,患有急性傳染病或其他嚴重疾病、不宜收入強制戒毒所者,應當將其限制在強制戒毒所外進行戒毒。另外,我國法律還規定,對感染愛滋病等嚴重軀體疾病的違法犯罪人員,在作出勞動改造或勞動教養處罰決定後,可予以監外執行。因此在實際操作中,勞教和勞改場所對這些人無一予以接收。
杭州市司法局周局長說,前年,有一勞教人員愛滋病發作(發作前,勞教部門並不知道他是愛滋病毒攜帶者),他們與這名勞教人員當地的疾控中心取得聯繫後,將其遣送回了原籍。去年11月23日,一名新疆籍男子在江干區一橋下搶了一隻手機。幾天後,他被江干警方抓獲並關押,與他同室關押的還有其他犯罪嫌疑人。3月10日中午,此人突然暈倒在關押場所。經查,發現他攜有愛滋病毒。4月1日,江干區人民法院一審判處其拘役4個月,罰款1000元。在其拿到判決書的時候,只剩兩三天他就可以獲得自由了。審理此案的潘法官說,此人是在醫院的病床上接受審判的,「在法律允許的範圍內,對這樣的犯罪嫌疑人在量刑上適當從輕,一方面考慮他們的病情,還有一個最重要的原因,就是這類人的關押成問題」。
目前,杭州與全國大多數城市一樣,不具備收容治療條件,所以警方抓獲這類人員後,往往只好釋放。至今,只有杭州青春醫院收過3名愛滋病已發病的犯罪份子。「1976年,我們籌建了青春醫院,專門收治重病服刑患者。現這3名犯罪份子正在青春醫院接受治療。」浙江省監獄管理局的一位同志說。
青春醫院副院長葛女士說,青春醫院只收重病患者,不收病毒感染者;由於青春醫院屬監獄管理局,與公安不是一個部門,理論上,公安送過來的患者也是不收的,更不用說病毒感染者。
流動患者難以掌控
杭州市疾控中心傳染病防治所的工作人員說,至去年年底,在杭州共發現愛滋病患者及感染者133例,這133例指的是首次被感染的病人,那些首次被感染不在杭州的人不在累計之內;其中已有10人死亡。疾控中心統計人數中,有的就是警方發現的愛滋病患者及感染者。傳染病防治所一位負責人說,近幾年,杭州市疾控中心根據公安提供的資料,曾對這部分感染者進行隨訪,有的被告知死了,有的被告知好多年沒這個人消息了,「但這個死亡數字是不精確的,因為那些流動的患者,是死是活,我們無法掌控」。
從醫學角度來說,愛滋病感染者應享受正常人的權利。浙江省愛滋病關愛家園的時代強主任說,愛滋病感染者可以像普通人一樣生活,「關愛家園」一但獲悉有愛滋病感染者,便儘可能地把他們聯絡到家園裡來;定期組織他們進行醫學交流,指導他們安全過性生活。但是,那些流動的患者,特別是其中的違法分子,是完全處於無組織狀態的。他們的起居生活,與普通人一樣,而外人是不知道他們攜帶愛滋病病毒的,最大的隱患就在這裡。
賣淫嫖娼是傳播途徑
眾所周知,愛滋病有三種傳染途徑:血液傳播、性傳播、母嬰傳播。吸毒共用針筒,是血液傳播的一個重要媒介。近幾年,隨著吸毒越來越「平民化」甚至「貧民化」,在杭州警方發現的這一百多名因吸毒而感染愛滋病者中,多數是來自外省一些貧困地區的「貧困者」。在這些人中,賣淫嫖娼成為他們進一步傳播愛滋病病毒的橋樑。
浙江省禁毒辦常務副主任、省公安廳禁毒處處長蔣慶明說,這些吸毒而感染愛滋病者,男的非搶即盜,得來的錢物用來維持吸毒和去嫖娼;女的則是通過賣淫來維持毒資。
今年2月,26歲的廣西人王某因涉嫌在西湖區翠苑夜市偷手機,被西湖區古蕩刑偵中隊抓獲。王某說:「得了愛滋病,等於沒了家,沒了親人,我們只能流浪。我們住的地方經常換,小旅館、農民出租房。我們走到哪偷到哪,有錢就去找白粉,找女人。我們和其他男人一樣會想女人,想女人了,就去找。有錢時,到店裡去找好一點的;沒錢了,就去拉路邊的。」今年3月,西湖警方抓獲一名正在嫖娼的愛滋病感染者,系吸毒違法人員;而賣淫女是一美容店的洗頭妹。 上城公安分局站前派出所在今年2月23日抓獲一名在杭州吸毒的西安女子,經查,該女系愛滋病毒感染者,她是一家桑拿中心按摩女,有賣淫前科。至於她賣淫的對象是否感染了愛滋病毒,目前不得而知。
故意感染艾滋的瘋狂心態
「我是故意染上的。」一名姓李的廣西人說,「去年,我父親出了車禍,欠了親戚很多錢,父親現在還躺在家裡。家裡還有兩個很小的弟弟。本來我是跟著老鄉出來打工的,到了杭州才知道,他們都在做這個,又都吸粉。開始,我不想像他們一樣,後來,找不到適合的事情做,老鄉告訴我,得了愛滋病,做點違法的事,公安不會關我們。他們說染病很容易,共用一個針頭就成。很快,我真的得上了。這是我故意得的。開始,我還能往家裡寄錢,現在不行了……」
他們中有些人的做法近乎瘋狂。他們流竄在社會上,不光對百姓是一種威脅,對民警也是一種威脅。一位警察白天抓小偷時,那小偷突然把刀片放進了嘴裡自殘。警察飛快伸手到他滿是血的嘴裡掏刀片,但小偷猛地咬住了民警的手指,咬出很深的牙印。後經檢查,這小偷正是一名愛滋病感染者。
杭州警方說,自1997年以來,警察在抓捕過程中遭到這類愛滋病感染者襲擊的有好幾位,所幸經查都未被感染。
杭州急需建一個專門收治的場所
今年3月杭州市兩會期間,人大代表提交了一份《關於切實重視解決感染愛滋病毒的吸販毒違法犯罪人員收容治療問題》的議案,建議在杭州建立全市性的收治這類人員的工作機制,落實專門場所和專業人員,對這類因愛滋病等嚴重傳染性軀體疾病而難以執行勞改或勞動教養的人員進行封閉式集中收容、觀察、治療。市人大工作室已將這份議案下達至現擬定的主辦單位杭州市公安局,會辦單位是市司法局、市衛生局。
「日前,我們已將我們的工作計畫反饋給人大代表。」杭州市公安局禁毒支隊負責調研這項工作的同志說,這批人是杭州社會治安的一大隱患,如果不加以收治,愛滋病感染者將會大面積蔓延。「資金問題、人員配置問題、場地問題,是提案涉及的主要內容。希望政府盡快立法,收治這批人。」
「5月20日,我們司法局已將答覆寄給主辦單位。按規定,一份議案送達,會辦單位必須在兩個月之內答覆主辦單位,主辦單位會同會辦單位的意見,在三個月之內答覆人大工作室。」杭州市司法局負責辦理此事的呂先生認為,感染愛滋病毒的吸販毒違法犯罪人員收容治療問題,是一個系統工程,「不能讓這類人再流散在社會上,這是個迫在眉睫的問題。幾個部門要密切配合,更重要的是希望政府盡快立法,從根本上解決這個問題。」
杭州市衛生局方主任說,這段時間,一直在忙防治非典的事,我們會盡快將提案辦理提交。
杭州出現愛滋病感染者新面孔
今年2月,北京市制訂了《北京市遏制與防治愛滋病行動計畫實施方案(2003-2005年)》,提出在3年內,北京市將愛滋病病人和病毒感染者的總人數控制在2萬人以內。規定北京地壇醫院和北京佑安醫院為本市收治愛滋病患者的醫療機構。愛滋病病毒感染者和愛滋病患者享有與其他病人一樣的就醫權利。
浙江省公安廳禁毒處的一位同志說,溫州市委市政府決定要建設一個專門收治帶有傳染病的違法犯罪人員醫院。目前,這家醫院已在籌建。
愛滋病的傳播速度是驚人的。現在,世界上每天有15000人感染愛滋病,8000人死於愛滋病。專家估計,中國現有愛滋病病毒感染者100餘萬人,愛滋病病人則達20萬(目前尚存活的有8至10萬),「每千人就有一個愛滋病」已成為嚴酷的現實。去年一年,全國累計報告的愛滋病病毒感染者較2001年增長32%。其中愛滋病比2001年年底上升65.6%,死亡1047例。
6月26日--「國際禁毒日」即將到來,禁毒與防治愛滋病密不可分。許多吸毒人員在杭州翠苑一帶作案,一度使這裡成為偷盜案的高發區。翠苑派出所尹副所長說,以前活動在這個地區的只有10餘名,現在遠遠超過了這個數字,且又增加了一些新面孔,「這類人中愛滋病感染者每增加一個,我們這個城市就多了一份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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