欠薪豈能只怪包工頭?
(亞洲時報在線11月13日□遠撰文) 民工追討欠薪,這在中國各大城市從來不是新鮮話題,尤其年關將近更是有愈演愈烈之勢。做為生活在繁華都市的邊緣弱勢群,為求拿到本應屬於他們的血汗錢,民工們甚至不惜以生命為賭注,於是,「民工跳樓」的新聞層出不窮,包工頭首當其衝成為眾人責難對象;然而,實際情況顯然更複雜。《中國青年報》週一以《一個農民工的百日生存實錄》為題對一個普通民工的遭遇做了一篇現場感很強的報導,據悉,記者耗時115天對湖北農民工彭紅平進行了跟蹤採訪,揭示了這樣一個事實:115天中,彭紅平有工作的日子只有45天,一共拿到現錢415元;3個月為11個老闆打過工,沒有一個老闆兌現過工錢上的承諾。
彭紅平是中國各大城市隨處可見的普通民工大員中的一個,他的遭遇也並不鮮見。報導一出,民眾都為之感慨不已,輿論是一片倒地討伐無良老闆,事實上,這些個沒有兌現過工錢承諾的老闆固然可惡,然而將所有責任都歸之於無良老闆卻嫌武斷,也往往忽略了背後的一些事實。
有調查顯示,根據權威部門對中國7個城市和12家大中型建築企業拖欠工程款進行的統計,截至2001年底,7個城市拖欠工程款471.724億元,其中政府工程拖欠佔13.36%;12家大中型建築企業被拖欠工程款97.91億元,其中政府工程拖欠接近50%。
前不久有一則同樣是與民工追薪相關的新聞:「溫家寶走訪三峽庫區腹地 總理為農民追討工錢」傳誦一時。
據官方報導,溫家寶10月24日走訪重慶萬州的三峽移民。在行至距雲陽縣城約40公里處時,溫家寶要求停車:走,去看看村裡的鄉親們。
這是雲陽縣人和鎮龍泉村10組三峽庫區腹地一個偏僻的小山村。其時,村裡一個叫熊德明的婦女就向溫家寶說了自己的難題:「現在農民的收入主要靠打工,村裡大多數勞力都在雲陽新縣城搞建築,一年收入有五、六千元左右,但是在修建新縣城中心廣場階梯的過程中,包工頭拖欠農民的工錢一直不還。她愛人李建明有 2,000多元錢的工錢已拖欠了一年,影響娃兒們交學費…… 」
最後,溫家寶是不負所托,向當地政府過問了此事,當天夜裡11時多,熊德明和丈夫拿到了拖欠的2,240元務工工資。無疑,在總理過問下,這次辦事效率依然是出奇的高。
據悉,從10月29日起,雲陽開始對參與新縣城建設的30家建築商進行審查,看是否還存在拖欠農民工工資的情況,並出臺規定:一年內若兩次拖欠農民工工資,建築商將被「紅牌」逐出雲陽縣建築市場。
事情並沒就此完結,「總理為民工追討工錢」被宣揚開來後,有媒體專程去調查,發現在雲陽縣新城建設中讓建築商大量墊付資金是當地一種重要的新城建設辦法。面對媒體採訪,該名拖欠民工工錢的包工頭說「公司沒有把錢完全給我,所以我也沒轍。」 建築公司則表示「70萬工程款中我們需要用來支付的工資就達40萬,新城管委會給的45萬我們不可能全部用來付工資。」。而雲陽新城管委會副主任袁海光的解釋是:「完工不等於竣工,我們要等驗收合格了才能劃撥工程款。這是規定的。」於是,墊付資金問題嚴重,建築公司結款緩慢,包工頭遲遲才結到建築公司的款項因而拖欠民工工資,民工就成為最後的犧牲者。
相信如雲安縣這種情況絕非僅此一家。有無良老闆惡意欠薪固然屬實,然而,更多時候,民工──包工頭─承建商─投資者這一鏈條上,要承擔責任的絕不僅僅是包工頭。解決欠薪問題,政府原本責無旁貸,而事實上,其中的投資方又往往是由當地政府充當,如此一來,政府的身份也變得曖昧了。
當政府無法保障他們的基本權益,走投無路的民工似乎沒有太多的選擇,畢竟能得到總理的眷顧是萬中無一的,更多民工在迫不得已的情況下還是靠著跳樓這種極端的方式來討要工錢,「以生命為賭注」的自殘事件屢屢發生是悲哀更應引起的是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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