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寧上演真實版《不要和陌生人說話》
在所有人眼中,這無疑是一個令人羨慕的家庭--男的是南寧市一家大醫院的腦神經外科醫生,長得高大帥氣溫文爾雅;女的是自治區某幹部學校的教師,身材高挑氣質非凡。然而就是這樣一個知識份子家庭,卻上演了一出《不要和陌生人說話》:醫生丈夫毒打了教師妻子整三年。幸運的是,生活中的女主人翁沒有像電視劇裡的一樣選擇逃避,而是理智地尋求法律的保護,並毅然向本報和南寧電視臺新聞綜合頻道《關注》欄目披露了這一令人震驚的家庭暴力案。自述今年41歲的韋女士是自治區某幹部學校的教師,身材勻稱、皮膚白嫩、容貌姣好,看上去要比實際年齡年輕得多。坐在記者對面,她不斷地扭絞著手裡的紙巾,看得出,回想被毒打的經歷讓她十分不安和緊張,也相當痛苦,以至於多次哽咽得無法成語。以下是韋女士的自述。
醫院相識墮入愛河
初次見到丈夫姚某,還是在1999年4月。那次我母親腦溢血,經朋友介紹,我就找到了在南寧市江南區一家醫院的「一把刀」姚某給母親做手術。
當時在我們所有人眼中,姚某都是個相當出色的外科醫生。人戴著一副眼鏡,高大帥氣又和藹可親,回回來查房,對每個病人都是笑瞇瞇的。偶然的機會我聽說姚某的老婆正與他鬧離婚,當時還弄不明白,「這麼出色的好男人,做老婆的還嫌什麼呢。」
當年10月,姚某與前妻離了婚,之後就有事沒事的總藉故來找我,漸漸的我也從心裏接受了他。那段時間是我們最開心的日子,他經常深更半夜還跑到我家樓下,打電話叫我下樓。在小區的小花園裡,兩人一聊就是半夜,總有說不完的話題……一想到這些……我有些受不了,我真的不願再回憶這些,他怎麼會變了一個人……(記者註:說到這裡,韋女士掩面哭了,哽咽得無法成語。)
婚後丈夫突然變臉
2000年7月,我和姚某結了婚。結婚後,我們也很開心。好日子並不長。結婚沒多久,中秋節到了,吃飯時,他接到同學打來的電話,讓他去廣州參加同學會。「你去不去?」我問他,他說不去,哪想到第二天中午他突然來了個電話,說馬上要飛去廣州,然後一直沒有音訊。到了晚上11點,我打他的手機,話沒說幾句,電話那頭有個女的叫他,他急急忙忙要挂線,讓我過後再等他電話。
當時可能剛結婚,我還很痴纏,整晚不睡也要等他來電話,一個通宵過去了,他根本沒來電話,後面三天也一直都關機。三天過後,他回來了,我問他為什麼,他輕描淡寫地說:「手機壞了。」當時我很生氣,質問他:「手機壞了,酒店裡還有電話,為什麼整整三天都不打個電話回家?那次關機前我明明聽到有個女的叫你,她是什麼人?」他無言以對,一拳就打過來,將我的左臉打得腫得老高。
天哪,我們還是新婚呢,我簡直不敢相信他會打我,又羞又氣,哭得痛不欲生,他反過來又來哄我:「算了算了,反正老公也沒做對不起你的事,我保證沒有下次了。」
挨打挨罵不堪忍受
當時我也以為「沒有下次了」,就原諒了他。誰知道這只是惡夢的開始,有了第一次之後,打人在他來說從此成了很容易發生的事。有時僅為一點雞毛小事,有時根本不用理由和藉口。
2001年春節,姚某的一個同學打電話向他拜年,隨口問他「結婚了沒有?」他當著我的面不假思索地說:「沒有!」我氣壞了,衝口問:「你這是什麼意思?」兩人吵了起來。吵了一會我覺得沒意思,不再理他,自己進浴室洗澡。姚某不知發什麼瘋,居然跟著衝進來,揪住我的頭髮把我的頭不停地往牆上撞,我昏倒在地,他又換用腳往我身上亂踢,還把我的頭往便池裡塞,用自來水沖。
又痛又昏當中,我感受到一種從未有過的羞辱,也不知哪來的力氣,一把掙脫了他,光著身子衝到廚房,拿起刀就往左手腕一割,頓時血流如注,那時我也不知道怕,一股腦兒只想死。他嚇壞了,趕緊拿來毛巾綁住我的傷口,而後又跑回醫院拿來急救包為我縫針。(記者註:她撈起袖口,手腕上還有清晰可見的傷疤。)
以後打人在他成了家常便飯,一個月沒有四五次也有三兩次,每次都在半夜打,打完了就拖我到門外,鎖上門不讓我進。剛開始被打時我還哭還叫,後來打多了,人也麻木了。
他最後一次打我是在2003年5月。那晚他洗完澡就出門,也沒說上哪,我以為他去醫院值班,就反鎖了門睡覺,半夜1點他回來開不了門,打電話進來,我剛開門,還沒顧上說話,他一進來二話不說對準我就是一陣亂踢,那架勢似乎非把我往死裡打不可。我來不及換衣服,穿著睡衣就衝到福建園派出所報了案,當晚他便被派出所拘留了。趁著他不在家,我簡單收拾了自己的東西回了娘家,從此再也沒有回過那個家。對話打得受不了了才說話
記者(以下簡稱記):家庭暴力這種問題並不鮮見,但許多女性都不敢說出來。你被打了將近有三年,一直也不敢說,這次是什麼力量使你有勇氣將自己的經歷披露出來?
韋女士(以下簡稱韋):過去我也不敢。可能是愛面子,一直都覺得這是家醜,不想讓外人知道;另一方面,又總存有幻想,老想給他一次機會,也許下一次他就會改了,夫妻倆就可以和好。直到被打得受不了了,還是看不到希望。我覺得應當將它說出來,讓這個社會能正視家庭暴力的存在。也希望自己的經歷能提醒其他的姐妹,一味的忍讓只能姑息家庭暴力,女人不能再讓自己受這樣的苦。
記:你看過電視連續劇《不要和陌生人說話》吧?
韋:看過,我是一連哭一邊看的。裡面的劇情與我的經歷太相似,同樣的身份,同樣的暴力方式。他與電視裡的男主人翁一樣,在醫院也是個業務尖子,各方面都很出色。一回到家,他也一樣是對我拳打腳踢,人都打倒在地了,還要踢上幾腳。
最嚴重曾被打到骨折
記:你還記得他打你的次數嗎?每次打你大概有多久?
韋(一邊哭,一邊低頭苦想):記不清了,我早已麻木。每次他打人都有好幾分鐘,每次都喜歡打我的左臉,打得滿臉瘀血,嘴角、眼瞼破裂。還踢我,我的身上經常被踢得到處是瘀血。
記:最嚴重被打到什麼程度?
韋:骨折。剛開始被打時,我都不敢去醫院,他也常帶些藥回來給我吃、擦。後來被打得疼得受不了了,我就自己去醫院看。還不敢對醫生說是被打的,騙他們說是自己摔的。最嚴重是2002年10月那次,他外出吃飯回來與我說話,當時我有事忙,就沒回話,他掄起拳頭就把我往死裡打,後來到醫院拍片,醫生診斷為右鎖骨骨折。
記:周圍鄰居知道你被打嗎?
韋:不清楚,應該知道吧。因為剛開始被打時我還會哭和叫的,他們應該聽得到。他父母也是知道的。我們結婚後,老人們就從西寧過來跟我們住。開始他打我還避開他父母,後來當著老人的面他也打。每次他打完人後拖我出門,都是他母親開門讓我進屋。他父母很傷心,幾次說他如再打我,他們就回老家,可他根本不聽。
他的心理可能有問題
記:有沒有想過他為什麼打你?你是否說了什麼過激的話,做了什麼不對的事刺激他?
韋:我就是到現在也想不明白,他為什麼要打得我這麼狠。我自問自己做妻子做得很好,嫁了他後我什麼都學會做,還主動提出將他父母從高原接來跟我們住。我與他的家人關係都很好,他母親已有80多歲,行動不靈活,怕她洗澡感冒,每次都是我幫她洗澡。每次他打了我之後,也是他的妹妹過來照顧我。曾經靜下來我也問過他,他自己也說不出為什麼會打我,只說打人時頭腦一片空白。要我想,他應當是心理有問題。我叫過他去看心理醫生,他又不肯。
記:你們談話時,他有沒有提過自己這方面的經歷?
韋:沒有。只是聽他們家人說過,他小時候很孤僻,一家人吃完飯,他總躲回房裡一個人呆著,很少與家人交流。後來我被打得受不了了,找過他一個朋友,這位朋友說過他脾氣很暴躁。
現在只想過新的生活
記:你被他打了這麼多年,從來沒找過雙方的單位反映?
韋:去年5、6月份我離開家後,曾找過他們醫院的老書記,也給了他一些書面材料,但他一直沒有回音,對這事也沒有明確的表態。我不敢告訴自己的單位、朋友和家人,太丟人。
記:有沒有想過尋找什麼樣的方式解決問題?
韋:我也曾想過與他協議離婚,免得讓人家知道我是被打得受不了了才離婚。他又不肯,說我人好,他會改的。他父母家人也勸過我,說到老了就好了。可現在離老還有幾十年,我不願再過這種受盡折磨的日子。
記:從你的經歷你得出什麼結論?
韋:應該堅強地站出來面對,用法律保護自己,不要讓自己再受傷害。現在我最想的是離婚,過一種新的生活。我不想再逃避。
律師手上證據足以認定家庭暴力
南寧市雄鷹律師事務所周海船律師是韋女士的代理律師。他昨日接受媒體採訪時稱,「韋女士初次向我陳述她的經歷和提交的證據時,我感到非常震驚。」
周律師告訴記者,他從事律師工作多年,處理的家庭暴力的事件已不少,但這樣的家庭暴力案還是非常罕見。一方面是她的家庭的特殊性,韋女士夫妻雙方一位是醫生,一位是教師,都是高級知識份子,都有一定的社會地位,經濟基礎較好;另一方面是施暴的方式也較其他的家暴案件有所不同,有很大的隱秘性。其丈夫施暴的時間多發生在晚上在家裡。再者家庭暴力持續的時間也很長,幾乎達三年之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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