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京新宿歌舞伎町是日本最著名的[紅燈區],不少日本男人在這裡流連。恐怕,這裡也是那些被販賣婦女不得不靠出賣身體營生的傷心地
3月15日,日本政府做出收緊「娛樂簽證」發放的決策。各種猜測一時甚囂塵上,「娛樂簽證」是什麼背景下的產物?什麼原因導致國內性需求旺盛的日本政府做出這樣的決定?這種特別的簽證背後掩藏了怎樣的社會黑幕?為什麼東南亞某些國家因此反應不一?
今年3月17日,日本政府宣布收緊「娛樂簽證」的發放後,菲律賓眾多婦女聚集在馬尼拉日本使館門前示威,要求日本撤銷這一決定。
「性旅遊」更新換代
上世紀中期開始,世界經濟新貴---日本的男性子民們就開始組成臭名昭著的「買春」大軍,活躍在東南亞一帶。「性旅遊」走向衰敗後,日本人開始享受進口「性產品」。不過門檻有一個---「娛樂簽證」。
上世紀70年代末,日本「性旅遊」團的路線擴展到整個東南亞。日本人通常都結團旅遊,而他們的旅行社也「心安理得」地給他們安排「特別節目」。
當時,執政菲律賓的馬科斯政府大力推行國際旅遊業,在馬尼拉的艾爾米達區建造了奢華的五星級飯店。馬尼拉的色情業由此繁榮起來,迅速成為日本旅行者的青睞之所。之前,日本旅行者的目的地是韓國,當時每年湧入漢城的近50萬名日本遊客中有95%是男性。
2000 年,當日本「男性反對亞洲嫖娼」組織在曼谷只供日本人「享樂」的塔尼亞大街上採訪他們盡情「享樂」的同胞時,得到如下回答:「這裡的姑娘遠比日本的便宜,她們很窮,所以她們需要顧客,不是嗎?」「我不覺得有什麼不道德的。我是在對泰國的經濟做貢獻。「2001年時,泰國1%的女人感染了愛滋病病毒,據估計,這中間約1/3為酒吧女。因此,當地媒體提醒外國遊客說:「到泰國旅遊是非常安全的,但若為『性觀光』而來,則可能為喪命之旅。」
今年3月17日,日本政府宣布收緊「娛樂簽證」的發放後,菲律賓眾多婦女聚集在馬尼拉日本使館門前示威,要求日本撤銷這一決定
「性旅遊」日漸嚴重,各國也紛紛出臺旨在打擊國際「性旅遊」的相關法律。近幾年來,日本的「性旅遊」也逐漸有淡化之勢。於是,日本國內性消費的需求,轉變為對輸入外來女性移民的性侵犯中得到滿足。一時間,「娛樂簽證」盛行一時。一般情況下,日本的移民政策在國際上算是門檻很高的,外國勞工很難進入日本勞務市場。但如果想到日本打工的是年輕漂亮的女人,情況便大不相同了。據估計,每年大約有10萬年輕婦女拿著所謂的「娛樂簽證」進入日本,成為日本色情工業中的「生魚片」。據透露,申請「娛樂簽證」入境的外國人可以在日本居住6個月。對此,一些人權人士批評指出,人口販子很巧妙地利用了這項規定,他們將其他國家尤其是菲律賓的婦女拐賣至日本,並強迫她們從事性服務行業。除菲律賓之外,日本每年還向美國及俄羅斯各發放6000至7000個娛樂簽證。
性奴問題遭譴責
國內色情產業的興旺,直接導致流向日本的被販賣婦女成倍增長。日本政府在這一問題上的「失語症」遭到了包括美國在內的國際社會的嚴重譴責,NGO也在積極行動中。
日本國內色情行業的興旺發達導致了國際婦女販賣活動的猖獗,這一現象早已被國際社會關注,並為此曾召開無數次的調研會議,但是日本政府對此一直沒有採取切實有效的打擊措施。
去年6月,美國國務院曾在一份報告中譴責日本對人口走私打擊不力,並將日本列入受關注對象。報告說:「日本存在極為嚴重的奴役現象,尤其是性奴役。但是與該問題的嚴重性形成鮮明對比的是,日本政府沒有採取有效措施進行打壓……日本在打擊販賣人口上甚至連最低要求都達不到,日本嚴重的性奴隸問題涉及了人口買賣和有組織犯罪等問題。「報告敦促日本」採取有力措施,保護成千上萬的淪落為性奴隸的婦女「。之後,美國務院高級顧問約翰.米勒還特意到日本調查,認為日本性侵犯問題嚴重,而日本當局解決該問題的力度明顯不足。米勒還對日本的司法部門予以了譴責,稱其未採取有效措施解決性奴隸問題,而對來日本」 性旅遊「的個人的刑罰也相對較輕。
美國的批評讓日本政府壓力倍增。日本政府於去年11月開始考慮「十倍縮減」菲律賓公民入境「娛樂簽證」的發放數量,藉此加大打擊性服務人口走私的力度。據日本共同社透露,日本政府將由原先每年分配給菲律賓的8萬個娛樂簽證縮減至8000份,此外還將對申請「娛樂簽證」者提出更為嚴格的資格要求。而此前,申請娛樂簽證的外國人只需本國證明他們從事某個藝術行業。
不僅僅是日本,近年來世界婦女販運中的性侵犯和性暴力也越來越嚴重,造成在有些人的觀念中把非法移民的女性當成妓女輸出的觀念。正是由於這一現象的日益嚴重,世界各個婦女組織紛紛發表譴責。
在今年3月初召開的聯合國第49屆「婦女地位委員會」會議中,焦點更是集中到販賣和移民潮中對婦女的性侵犯問題上來。三八婦女節當天,聯合國大廈正為此舉行紀念活動時,一個名為「粉色密碼(CodePink)」的解救妓女非政府組織,卻在紐約的漫天大雪中進行一場粉色大遊行,抗議最近幾年發生在世界各國的婦女販賣現狀。包括美國代表團在內的各國婦女NGO(非政府組織),都希望一起努力解決這一問題。
這一問題不僅出現在美國和歐盟,在亞洲國家甚至更為嚴重。會議在11日結束的時候,決議中各國達成由「減少」到「消除」婦女販賣的一致意見,而且承認了販賣中的婦女大多淪為妓女的事實。然而這一問題的解決涉及國際間的合作,各國的NGO組織希望聯合國和各國政府在這一問題上發揮更大作用,而其中引起各國極大關注的則是日本政府的作為。由於日本色情行業日益火爆,「職業婦女」供不應求,不得不從國外進口,造成湧往日本的移民潮中有很多女性都淪為妓女,國際輿論的譴責對日本政府形成了巨大壓力。
政府舉措遭質疑
重重壓力之下,日本政府選擇了行動。收緊「娛樂簽證」的措施,照理說可以控制「娛樂者」的湧入,然而國際社會卻持懷疑態度,而某些「娛樂者」宗主國甚至於主動向日本示好。
在日益增加的國際輿論壓力下,特別是在美國的批評以及「婦女地位委員會」對婦女販賣問題的嚴重關切之後,日本政府才決定在3月15日正式出臺一項新的條例,收緊所謂「娛樂簽證」的發放。但是,這一新的條例是否會有效打擊販賣婦女行為,國際社會普遍持懷疑態度,甚至在日本本國這一措施也遭到普遍懷疑。《朝日新聞》總編在一次採訪中說,問題的背後是日本政客與黑社會的勾結,而這一現像在日本已經不是什麼新鮮事了。
據《德國之聲》報導稱,日本收緊「娛樂簽證」的消息在菲律賓引起了不小的震動,因為這些「娛樂者」每年為菲帶來4億美元的外匯收入。據說,菲律賓外交部已經與日本方面進行了溝通,請求日本方面考慮放鬆對「娛樂簽證」的發放限制。
色情業是深入日本社會的傳統行業。儘管日本在45年前就明令禁止娼妓行業,但是官方對色情業實際上是睜一眼閉一眼,東京新宿地區夜總會集中地「歌舞伎町」 夜夜人聲鼎沸、皮肉生意興隆。日本的色情業有著巨大的買方賣方市場,靠性交易賺錢的比例是驚人的,日本有句口頭禪---「躺著的比坐著的賺錢快,坐著的比站著的賺錢快」。英國《金融時報》估計稱,日本色情業的年營業額高達600億歐元。在這一紅火的行業中,國際勞工組織估計有15萬「職業婦女」是來自本土之外。日本的色情行業大都掌握在跨國黑社會組織中,如與日本的色情業一樣古老的「暴力團」。「暴力團」在海外用各種誘人的許諾招募年輕女性,然後將她們一路送到日本,送上「工作崗位」。
日本對來自菲律賓、泰國、韓國、哥倫比亞、東歐的「進口婦女」的需求量非常大,黑社會組織從中牟取了暴利,日本警方虛情假意的措施根本不足以解決問題。相反,日本警方對待這些被拐賣的婦女倒是非常粗暴。國際勞工組織在今年3月初公布的一份報告中批評說,日本警方 「不但不對販賣婦女活動的受害者提供保護,反而將她們拘禁和關押起來」。報告揭露說,「人口販子們大賺其錢,而被拐賣的婦女反而要自己繳納罰款」。
販賣人口是一個影響並牽涉到世界上所有區域和大多數國家的現象。儘管販賣路線不斷改變,但有一個恆久不變的因素,就是來源國和目的地國之間經濟的差異。販賣人口和其他各種非正規的移民一樣,流動的方向總是從較貧窮的國家到較富裕的國家。東南亞的婦女被販賣到北美和東亞國家,非洲的婦女被販賣到西歐……在全球經濟一體化的形勢下,很多貧窮國家的農莊被無情地摧毀,失去土地和收入的貧窮人口不得不投入城市打工的大潮之中,而婦女則更容易成為被販賣和遭受性侵犯的對象。
故事1 哥倫比亞女孩馬斯拉
她受了親戚的蠱惑,不遠萬里從哥倫比亞來到日本;她忍了無盡的屈辱,踏上被迫賣淫的不歸途;她一次次被轉賣,最終求助警方逃出……
為了真實瞭解被拐賣到日本從事性服務婦女的悲慘遭遇,記者聯絡到中國「首都女記協---婦女傳媒監測網路」NGO組織成員、中國婦女報編輯蔡一平女士,她作為NGO組織成員參加了本月初在紐約舉行的「婦女地位委員會」會議,並瞭解到了一個名為馬斯拉(MarcelaSvobodova)的哥倫比亞女孩被拐賣到日本並被迫從事妓女生涯的痛苦經歷。
在蔡一平的講述中,馬斯拉本來是哥倫比亞一個村莊的純樸女孩,由於沒有工作所以整天無所事事,但她心裏卻是焦慮萬分,並不滿足現狀。在此之前,她在日本的親友曾建議她到日本謀生,說那裡有一份清潔工的工作,不太累,掙錢也還不少,又是在日本的大都市裡面……苦於沒有工作的馬斯拉終於心動了,在辦好了一切合法的證件之後,馬斯拉踏上了前往日本的飛機。由於已和親友聯絡好,她下了飛機以後很快就遇到了等候她的男子,沒說幾句話,那名男子就要馬斯拉先把護照等證件交給他保管。馬斯拉雖然有所懷疑,但也沒有辦法,她只能跟著陌生男子走。
然而,當她到了所謂的宿舍並看到了觸目驚心的一幕時,才知道究竟是怎樣的命運在等待著她。
還沒進門,馬斯拉就聽到了雜亂的腳步聲,打開門才大吃一驚,只見一個濃妝艷抹的女孩臉色蒼白地被眾人扶著進來。大家亂成一團,有的打電話叫救護車,有的不時地往那女孩褲襠裡塞毛巾和紙巾,沙發上洇了一大攤血。最終,女孩被抬上了救護車。原來,那女孩正來例假,本該不去上班,但是迫於老鴇的命令還是去了,好色的男人自然認為花了錢就該得到她的身子。馬斯拉後來還看到,那女孩出院後儘管身體狀況未完全康復,而高昂的生活開銷令她沒有選擇。
接下來的經歷也讓馬斯拉自己感到萬分屈辱。她看到兩個男人在爭論著價錢的事,這一幕讓她回想起自己在菜市場裡與人討價還價的場面,一種羞恥感油然而生。緊接著,她被其中一個陌生男子當眾脫下衣服,上上下下仔細地檢驗,在確認沒有任何疤痕之後才讓她穿上衣服。深夜,當她躺在一張大床上睡不著的時候,不斷有其他女孩擠過來睡下。
接著,馬斯拉開始了痛苦的被逼賣淫的歷程。大白天,她就要站在大街上拉客,而且時時刻刻都有眼睛在監控她,根本沒有機會逃跑。有一次,她接待了一個客人,心腸還算不錯,出主意要幫她逃出魔爪。但每當她想起那些威脅的話來就不寒而慄---那些人警告馬斯拉,不要企圖逃跑,就算她能逃掉,也終究不能脫離他們的控制,而且哪天暴斃街頭都不知道是為了什麼。就這樣,馬斯拉屈辱地忍受了兩個月。然而,她被要求接客的時間越來越長,心理和身體都在承受巨大的折磨。她還時常看到逃跑的同伴被抓回來,一頓痛打之後就消失不見了,後來聽說被轉賣給另外的人販了。
儘管馬斯拉沒有嘗試逃跑,但依然沒逃脫被轉賣的命運,由於人販子需要經常更新手裡掌握的妓女,以便提供給顧客新鮮感,所以這些被拐賣的婦女就像商品一樣,按照質量等級被人轉賣。當馬斯拉第二次落入新的陌生人販手中,看著別人再一次檢驗自己身體,談論價錢,她已經沒有當初失去尊嚴的感覺,完全麻木了。
第二次遇到的情況與第一次更有不同。馬斯拉在這裡遇到當年「三個銅板闖日本」後來成為「媽媽桑」的老闆娘,這位「媽媽桑」不但經常訓話,更向新人傳授一些經驗。在這種場合裡,小姐們肆無忌憚地談論男歡女愛之事。而他們的親身經歷正在潛移默化地消弭著自己的羞恥感,也使她們接受一種觀念---性是有利可圖的。馬斯拉在這裡看到更多來日本的外國女孩子,包括韓國的、菲律賓的、馬來西亞的、泰國的……
馬斯拉在這裡聽到和見到了更多和自己經歷相似的婦女的遭遇 ---人販子採用各種招募方法,其中就包括公然向親屬購買。在大多數情況下,很多受害者本來是想尋找移民機會,這時就會有熟人主動與之接觸,或者受害者是被廣告引誘上鉤。這些受騙的人中,有的以為是應徵到外國合法就業或結婚;不過也有人明知是應徵從事色情行業,還是願意前來;甚至還有的婦女清楚她們必須用工作來償還大筆招募和交通費用,就如同一名叫尼娜的婦女所說,她知道落入了什麼人手裡,但還是想掙些錢,就為了給家裡的兒子買麵包。
大部分女子和馬斯拉一樣,被人販子扣留護照或證件,就算她們設法逃出去,因為沒有合法身份而東躲西藏,最後還是很容易再被抓回來。人販子採用償債贖身的辦法來控制她們,讓她們不斷賺錢。而最讓她們氣憤的是,每當快要還清的時候,自己卻又被轉賣了。
馬斯拉的忍耐,一日難過一日,在某一天遭受了一頓毒打之後,她終於決定逃走。儘管她已經在日本待了將近一年,但仍然不知道該往哪裡逃。也許是上天的眷顧,馬斯拉看到了穿警察制服的人,於是她跑進了這家警察局,也終於因此而逃出人販子的魔掌,並最終被送回哥倫比亞的家鄉。
據日本警方和一些人權組織提供的資料,日本黑社會組織對這些性奴隸採取集中營式的恐怖管理,除了不時加以口頭威脅外,更多的是拳腳相加甚至施暴。為了牢牢控制這些性奴隸,黑社會組織還定期對她們進行拍照,然後把照片傳給分散在各地的本組織成員,防止她們逃跑。
NGO展開營救行動
NGO,意即非政府組織。該類組織興起為國際社會的一支重要力量之後,在解決世界頑疾過程中發揮著越來越重要的作用。販賣人口以及日本存在的性奴問題都引起了NGO的強烈關注。
據聯合國國際勞工組織介紹,人販子很少被逮捕,被起訴的甚至更少。與走私毒品和武器相比,販賣人口所受的懲罰相當輕。NGO組織成員稱,我們永遠不可能知道到底有多少人被拐賣,而只能知道有多少人被解救。被拐賣的婦女對合法權利和資格缺乏瞭解,在文化和語言方面有障礙,又沒有支援的機制,這使得販賣的婦女更進一步陷於孤立,無法尋求或得到公正的待遇。
近年來,NGO組織在反對婦女販賣活動的鬥爭中起到了越來越大的作用。聯合國和國際勞工組織為首的聯合國機構和NGO等國際社會組織為徹底廢除人口販賣展開了積極活動。在共同努力下,《聯合國防止跨國組織犯罪條約》針對「抑制婦女和兒童販賣」的補充條款在2003年12月生效。去年6月底,由國際勞工組織、NGO「生命之聲」、日本警視廳和日本法務省在東京聯合召開的「亞洲反販賣人口戰略研討會」 上,專門對美國國務院發布調查報告「日本的現代奴隸制」並把日本列入「最壞國家」名單一事,進行深入探討。
據國際勞工組織介紹,該組織從去年開始曾派人赴日對該國的性行業進行全面調查,以便弄清來自亞洲、中南美洲等貧窮國家的婦女是如何被賣到日本從事賣淫活動的。國際勞工組織在去年11月公布一份題為《日本以性剝削為目的的人口販賣》的調查報告說,日本對販賣外國女性人口的活動打擊力度不夠,人販子得不到應有的懲處,而受害者不僅得不到保護,反而被當成罪犯。報告認為,大多數外國女性來日本的初衷並不是賣淫,但結果往往是被強迫賣淫。而日本某些政府官員認為,她們是自願偷渡到日本的,所以不應受到保護。
近日,記者在對聯合國副秘書長陳健的採訪中更進一步瞭解到,NGO在國際社會中發揮的作用越來越大,對聯合國的影響也在上升,安南秘書長在聯合國改革報告中將強調:怎樣使NGO的聲音傳達到聯合國大會裡來。對於性侵犯的問題上,陳健的立場是很清楚的,即 「zerotolerance(零容忍)」,不允許有任何侵犯人權的行為發生。
故事2 美國人德瑞克的NGO
家鄉小鎮上發生的婦女被拐賣的慘劇一直印在美國青年德瑞克的心中。他想不到在「自由和民主」的美國,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於是,他和他的親人都投身於幫助和解救這些婦女的工作中去。
據日本《讀賣新聞》報導,過去日本在打擊人口販賣方面一直不得力,並遭到了很多NGO和人權組織的批評。迫於壓力,日本警方從去年開始,在全國範圍內開展了一場大規模的掃黃行動,解救出不少淪為性奴隸的外國婦女,並破獲了一個由日本人和哥倫比亞人組成的國際販賣婦女集團,查清了該組織大規模輸送哥倫比亞婦女到日本賣淫的渠道。
今年2月,日本政府提出「人口買賣問題行動計畫」,其中包括修改《入境管理難民法》。作為防止強迫外籍女性賣身的一項對策,該項修正案將對參與 「人身買賣加害」的外國人採取不經過刑事審判就直接強制驅逐出境的做法。同時,為了保護非法入境的受害人,即使未持有效護照也將允許入境而加以保護。目前日本政府正在就該修正案進行討論。
日本政府能夠採取實質性的打擊婦女販賣和性交易的措施,與NGO的積極努力不可分,NGO除了建議日本政府修改法律之外,更是直接面對面接觸那些被販賣以及被解救出來的婦女。
在3 月初參加聯合國「婦女地位委員會」會議期間,筆者聯繫到美國一個名叫「北極星項目」(PolarisProject)的NGO組織,它是專門從事反對日本婦女販賣活動的NGO組織,負責人是德瑞克.埃樂曼。當記者問這個青年人為什麼要創建這樣一個組織、而且專門關注日本國際婦女販賣的時候,他說:「我們的 『北極星項目』創建於三年前。當時在我居住的城鎮上,有5名婦女被人販拐賣到日本從事性服務,我們鎮上的所有人都感到十分震驚,我沒有想到在美國會發生的這樣的事情。隨著我對日本販賣婦女情況的瞭解,我最終決定創立這個組織,幫助和解救遭受性侵犯的婦女。」
隨著德瑞克在這一領域逐步展開工作,他看到更多的婦女被迫從事性服務的悲慘現實。他說,這些婦女來自世界各地,尤其集中在東南亞國家。為瞭解救和防止婦女拐賣,德瑞克動員更多人參加他的組織,並積極與政府進行接觸,與當地議員商討美國法律中存在的漏洞,試圖通過立法打擊國際人口販賣。
當記者問到他的組織每天具體在做什麼的時候,他表示他的組織在中國也設立了熱線,接聽求助者的電話,為那些被解救回來的婦女尋求婚姻的可能;而他自己作為負責人,更要肩負起整個組織的項目設計以及與其他NGO組織合作的計畫等。據瞭解,德瑞克一家有三個家庭成員都在做相關NGO組織。幾年來,他們的努力已經讓越來越多的人認識到國際婦女販賣中性侵犯的嚴重形勢,美國政府對於日本社會嚴重的性暴力問題,也正是在與這些NGO組織的接觸中加深了瞭解,從而通過政府間的壓力迫使日本政府做出相關法律的調整。
故事3 王金陵的NGO項目
浙江的王金陵女士把主要精力放在預防培訓和幫助被解救人員生活自立上,她清楚,那些被救出苦海的孩子面臨的困難也許不比做性服務者時面臨的困難少。
在瞭解了國際NGO組織的活動之後,記者又對浙江省社會科學院婦女和家庭研究中心進行了採訪,它也是研究婦女拐賣並幫助被解救婦女重新生活的 NGO組織。中心主任王金陵女士表示,由於日本政府以前沒有相應的法律,所以無法保護國際女性人口買賣中的受害者,只能將她們驅逐出境。為此日本政府遭到了國際社會的廣泛批評。
王金陵所在的NGO組織把主要精力放在預防培訓和幫助被解救人員的生活自立上。對容易發生拐賣事件的貧窮地區,即所謂的「流出地」 進行信息培訓是她們的重要任務,NGO組織的培訓人員深入到當地,向當地婦女傳授外面世界的信息。NGO還要擔負起為當地人介紹工作的任務,但並不以營利為目的,因此她們的信譽度也受到了肯定。這種預防措施避免了由於「盲目流動」帶來的更大的被拐賣危險。
儘管如此,還是有很多的年輕女孩在被拐賣之後被迫從事性服務工作,然而這些女孩就算被解救出來,面對的困難不比做性服務者時的困難少。王金陵說,這些人大多是背著家裡從事這樣的工作,她們覺得很難再回到家裡。除了心理上的障礙,身體上的疾病是更大的折磨。一個人身上可能同時帶有3-4種性病,這個群體的愛滋病感染率甚至高達70%到80%;除了以上兩個方面,這些人已經滿足於以前的「高收入」,如果不能找到收入體面的正常工作,她們也很難回歸到正常的生活之中。所以,王女士的NGO組織設立特別項目,既要通過技能培訓使她們獲得生存的本領,又要在心理治療上全面展開工作。
除了面對面幫助被拐賣婦女,大多NGO組織都越來越重視媒體在這一領域發揮的重要作用---與媒體建立夥伴關係,從而在輿論上爭取到更大的支持,進而在政府決策上發揮作用。跨國拐賣是一個非常複雜的問題。但是在媒體上,人們聽到最多的故事還是有關婦女被拐賣從事色情行業的報導。許多報導都在繪聲繪色地描繪她們的個人遭遇,其中夾雜不少具有色情意味的描寫。移民國際組織代表認為:「記者的工作非常重要,因為它會影響公眾對這個問題的思考和觀察。媒體也可以作為一種社會干預的手段和方法,比如分析產生拐賣的根源,介紹預防的知識,並且創造友好的社會文化氛圍,有助於那些被解救的人回歸社區等等。」新聞記者與打擊拐賣的實踐工作者面對面的交流本身,也是與NGO組織建立夥伴關係的重要第一步。
難題難以一併消失
日本政府的新政策有些像「隔靴搔痒」,治標並不治本。國內黑社會的參與更使婦女販賣問題的解決變得更加複雜。
日本新近出臺的收緊「娛樂簽證」發放的政策,並不是讓所有移民都感到高興的一件事。也許,聲名狼藉的日本色情業會因此有所收斂,然而這一社會問題所牽涉的其他社會層面的難題並不會因此一併消失。
眾所周知,貧窮導致了各類社會問題的出現,移民潮中對婦女的性侵犯也在其中;經濟全球化進程表面上為許多國家的婦女創造了就業機會,同時又加劇了貧富分化的速度,日本的黑社會組織可以輕易涉足販賣外國婦女的活動,貧窮國家卻對此束手無策。根據日本警視廳的統計資料,在黑社會的操縱下,迄今約有50 萬到100 萬名外國婦女被賣到日本充當性奴隸。這個數目相當於二戰時日本政府徵募的隨軍「慰安婦」人數的4倍。在這一大的社會背景之下,完全消除移民中的性剝削似乎不會因為日本政府的這一步舉措而完成。況且,日本政府只是與警方和移民局保持一定的合作,並沒有設立專門打擊性交易的專業法律,因而,打擊黑社會操縱下的婦女販賣更是任重道遠。
(新京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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