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夫：新加坡買辦

　李前總統曾經對我說，九二年新加坡「辜汪」會談之際，李光耀先生就倡議和國民黨當局合組兩岸三地的海運公司，共同來經營這條「國內」航線，原來李光耀先生的兩岸和平可不是什麼民族分裂的悲劇，做生意，才是要務。

　最近，我又去了一趟新加坡，如果不是學術交流，我實在很討厭這個nanny State──即政府婆婆媽媽，什麼都管的國家。

　「買辦」一詞也不完全負面，發展得好，叫做「服務業」，新加坡的服務業確實也做得很好。新加坡曾連續十九年（1984-2002年）獲得「國際協會聯盟」（Union des Association lnternationales）的亞洲最佳會議城市，以及諸如最佳商務城市等等的殊榮，我在新加坡的每天晚上都到新加坡河畔的「克拉碼頭」（Clarke Quay）喝啤酒，不僅英語、華語暢談無阻，連講台語嘛也通，最重要的是，在這裡，各色人種都有，連遙遠幾近北極的芬蘭人我也遇見了。可恨我在臺北市這麼多年了，除了飯店的 lounge bar，或者東豐街的夜店「大國民」，很少見到有個地方，是多國人士的聚集地，馬市長英文嚇嚇叫，卻沒有一個地方可以秀一下，不知他會不會覺得郁卒？臺北市前文化局長龍應臺曾經問我，假如我的外國朋友來臺北市，魚夫先生，你會帶他去哪裡？

　我瀋吟了半晌，故宮吧？那是國民黨把中國的國寶給偷過來的，且搬個精光，現要是去北京紫禁城，真的連個皇帝用的尿壺都沒了，（所以連戰可以歸還故宮國寶給中國，換取終戰協定）；101大樓？那又不是馬英九的政績；士林夜市？上回我女兒帶她的美國同學去逛逛，她的同學目睹「全屍」的雞鴨，回去就改吃素至今了……

　所以我支支吾吾的跟龍局長報告：「我我我，小的我，不，知，……」吾友，最近獲金曲獎的美國人馬休連恩每回來臺，我都請他去極盡本土特色的「阿才的店」喝臺灣啤酒。

　新加坡更是世界名列前茅的「會議、獎勵旅遊、論壇和展覽」，這個國家，沒有一樣旅遊景點不是人造的，可是觀光旅遊卻辦得搶滾滾，瑞氣千條，新加坡旅遊局和紐西蘭旅遊局是世上少數專為旅遊而成立的部門，紐西蘭有好山好水，新加坡什麼都沒有，只有「鼻屎大」，可是辦起旅遊，聖陶沙的噴水景雖然和咱們臺中亞哥花園相比，只能算老夥仔尿尿──老來滴皮鞋，卻也宣傳得好像「少年噴過溪」般的驚人。

　再者，我這回也去參觀了新加坡PSA（port of Singapore Authority），這就是世界排行前三名的自動化貨櫃港口了。新加坡的貨櫃港基本是一家十足營利的控股公司，他們把這套模式搬到中國去興建港口，引言人說：「托中國之福，我們的業務蒸蒸日上。」

　鼻屎大的新加坡愛賺錢，有什麼不對呢？在資本主義的世界裡，我也說不上什麼不對？只是新加坡是一個國家嗎？還是Singapore lnc.？李光耀先生在面對國共和談，海峽兩岸的歷史大事，卻想到經營兩岸航線，這不是「買辦」心態嗎？臺灣與中國之間，豈能容忍一個買辦只為了做兩岸生意，而來居中協調？

　我在海外旅遊，路經香港機場，買了一本《李光耀回憶錄》，讀到第八十六頁的「繼續做黑市生意」，我就再也讀不去了，瞧李光耀先生當時在日本人統治時期，因為英文與日語都好，於是幫日本人秘密收聽英軍無線電廣播，當時物資缺乏，於是又和一位日本人影山合夥做黑市生意，原文是這樣的：

　「我繼續做黑市生意，凡是可以買賣的東西我都樂意充當經紀人。這些東西包括我上面說過的品目，如西藥、小件首飾、地皮、洋酒、密封的英國罐裝香菸。我搞得很成功，這是一種肯定不會虧本的生意。市面上每一種物品都供應不足，而且越來越少。高通脹意味著物價永遠不會下跌。但是你必須有資本，才會富上加富。我籌到一些錢，而且很快地就累積了更多的錢。我知道手上一有現款，就得把它轉換成具有永久價值的東西，要不然手上的錢很快就會貶得一無所值。」

　當時的環境是英、日之間戰事烽火連三月，當然最終誰來管新加坡，英國或者日本？以少年李光耀的語文能力都通啊，who Cares？還是專心做生意吧，伊拉瞎你媽先，歡迎光臨。

　我的學術訪問，說起來，是銅臭味十足的管理課程，可是我去「亞洲開發銀行」（ADB），就問人家為什麼我們是創始國，是股東之一，身份代表卻是 Taipei,China？到了新加坡大學，和人家的管理學院的教授對談，卻批評人家是nanny state，很難搞出什麼創意、品牌的，我覺得自己不像個MBA，生意做得成就好，還搞什麼「正名」？可是我又覺得自己像個MBA，不是要自創品牌嗎？我覺得自己不像個MBA，因為許多公司改革只有top down，沒有bottom up，我卻批評人家的政府管東管西的；我又覺得自己像個MBA，發現創意來自於嘈雜不休的「基因池」（gene pool），如臺灣。

　美國總統布希是美國近代第一位哈佛 MBA出身的總統，我看了一些關於他這方面的論述，儘管許多是從管理層面去分析，卻沒有一本書把商學院的管理完全等同於國家的領導，政治家的「克里斯瑪」（charisma ），應不等同於CEO的「創業精神」，總得有些非營利的思維，有些不是為了全民股東 ROE的東西，而是國家的願景，寧可餓死，也不能屈服的堅持吧？

　連戰找上李光耀，再去見胡錦濤，我個人猜想啦，反正簽了什麼約，政府不會承認的，倒不如簽個臺灣國民黨、新加坡、中國合資企業備忘錄，反正有了李光耀，還有什麼生意點子想不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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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04.24
(文章僅代表作者個人立場和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