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松舉：罪犯抑或英雄？(圖) 中國2006禽流感真相調查系列(一)

亞洲時報編者按：2006年禽流感在全世界蔓延，中國內地也不時有疫情和人感染的消息，但基本上缺乏詳情，單憑官方媒體報導，中國的疫情毫不嚴重，只是零星事件。亞洲時報在線特約記者徐祥由二月至四月期間，走遍多個省份，發現官方媒體報導的疫情僅屬冰山一角，而各地方幹部普遍存在隱瞞。亞洲時報在線以系列發表徐祥的訪查結果，先由禽流感舉報人的命運馬上待決開始。

中國江蘇省揚州高郵縣---因於2005年10月舉報安徽天長禽流感疫情而名噪一時的江蘇高郵人喬松舉，將於日內由高郵市基層人民法院判定他是罪犯抑或英雄。

法院對喬松舉的審訊於4月21日(星期四)開始，一如所有引起關注的案件，主管單位大玩閉門遊戲，關於庭審內容只能由喬的代表律師百忙中透露一二。據悉21日第一次開庭的時候，喬還對部分指控進行了承認，但到26日(星期二)第二次開庭的時候，他又將全部的指控否認掉了。

而26日的法庭辯論非常激烈，控辯雙方都針對各項證據的合法性和真實性展開了反覆辯論。法庭審理從早上8時45分開始，一直持續到傍晚6時45分左右才結束法庭調查階段，審判長宣布休庭，擇日宣判。

當時有消息說，宣判日擇在「五一」黃金週後法院恢復辦公時即盡快進行。而開審前傳出的消息說，喬松舉將被判三年徒刑。不過由於庭審期間出現新情況，預料會有出人意表的變化。

庭審期間出現的新情況，除了喬松舉將全部的指控否認掉以外，還有據喬的代表律師孔維釗透露，國家農業部代表在庭上作證，承認喬是農業部的重要線人，曾多次向農業部提供有用的舉報。可能是這項重要的轉折，檢察院公訴的時候將喬的三項罪名變成了兩項，撤下的是「假冒國家工作人員罪」。

這已經是很戲劇性的變化，因為在庭審前不久，孔律師還為未能爭取得國家農業部站出來說公道話而發愁。孔維釗曾經透露說，很多部門(當然包括國家農業部)都沒有站出來為喬松舉的「安徽天長禽流感舉報人」的身份進行確認。他自己也曾經去過北京，找國家農業部的有關官員進行調查取證，但是對方皆不願意為喬說上一言半語的公道話。無功而返的孔維釗回到高郵將農業部之行告訴看守所中的喬松舉時，喬當場臉色鐵青、一言不發。

其實不但是孔維釗去北京吃了閉門羹，全國大大小小的新聞媒體記者在喬被抓後，曾經先後致電中國農業部一位局長秘書，不過對方一直謝絕接受採訪，更不願意就喬松舉是否為農業部的資訊員發表任何意見。

「因為農業部至今沒有聲音，喬松舉是否舉報了禽流感，以及與本案到底有何關聯，都顯得撲朔迷離。同時，農業部與喬松舉打假是否有關聯，現在都沒辦法證實，而這對案件定性非常重要。」孔維釗說。

而有知情人告訴亞洲時報在線特約記者，其實高郵方面早已經派人去北京找農業部取了證，農業部給其出具了「喬松舉非我部工作人員」的書面證明。於是到了2006年，指控喬的罪名又多了一條，那就是：「冒充國家工作人員罪」。

但這一條在庭審期間撤了，看來國務院中央終於有所關注。

喬松舉，江蘇高郵市高郵鎮人，因於2005年10月舉報安徽天長禽流感疫情而受關注，曾入選2005年度中央電視臺年度經濟人物媒體候選人。中央電視臺給予的理由是：「一個普通的農民，用自己的良知和勇敢，把事實和真相及時地反映給政府，避免了一場類似四川豬鏈球菌事件的重演。」

2005年11月24日，高郵公安機關半夜到喬松舉家，將喬「請」到派出所談點事件，隨後被拘留。拘留的的理由是「涉嫌敲詐勒索」。

11月25日，高郵市公安局向喬松舉家人下達了《拘留通知書》：喬松舉因涉嫌敲詐勒索被刑事拘留，其後於2005年12月2日被正式逮捕。

喬的代表律師孔維釗最後認為，高郵方面在去年那個敏感時期將喬松舉抓起來，確實很讓人不理解。所以全國媒體才有「打擊報復禽流感舉報人」之說。

一不願透露姓名的高郵警方負責人則表示，其實他們在那個時候抓喬也是萬不得已，因為正好有揚州原來的的地下疫苗生產商出面舉報喬松舉，所以高郵警方才動手的。至於為什麼以前不抓他喬某人，那是因為以前從來沒有得到有關喬松舉方面的舉報和犯罪線索。而高郵警方既然能在那尤其敏感的時期將喬抓起來，完全是經過深思熟慮的，也一定會給社會一個公正的交代。

該負責人最後還表示，高郵警方一定會把喬松舉一案辦成鐵案。

而4月上旬，亞洲時報在線特約記者在高郵採訪時，已經獲悉，喬在看守所裡已經對其中一項指控的罪名已經承認。

記者日前見到了喬松舉的父親喬振泉，是一位養了30多年鵝的「老把式」，不少村民則稱他是專門找人家假禽流感疫苗生產商打官司的「打官司大王」。

「那個孔律師人不錯，沒有向我們要很多錢，又能為我們說話，所以我們就沒有要高郵公安指定的那個本地律師做代理人。」喬松舉的家人告訴亞洲時報在線說，「我兒子在前幾年對沒有批號的禽流感疫苗進行打假的時候，就得罪了我們這個地方很多政府部門，高郵市郭集顧萬里死鵝的事件又是他給農業部打的電話，所以我相信就是有人在搞打擊報復，我相信我兒子是清白的！」

據檢控文件，喬松舉於2005年11月25日被江蘇省揚州市下轄的高郵市(縣級)公安局刑事拘留，同年12月2日經高郵市檢察院批准，當日逮捕。2006年1月27日，經揚州市檢察院批准，延長偵查羈押期限1個月；2月26 日，高郵市公安局偵查終結，以喬松舉涉嫌敲詐勒索、詐騙、招搖撞騙罪，移送高郵市檢察院審查起訴；3月26日，檢方決定延長審查起訴半個月；3月29日，高郵市檢察院以喬松舉犯有詐騙罪、敲詐勒索罪向法院提起公訴。

檢察機關指控喬松舉的犯罪情節共10起，其中詐騙4起，敲詐勒索6起，涉案時間主要從2003年7月至2005年2月。高郵檢方在起訴書中稱，喬松舉分別在2004年12月、2005年一二月間向農業部舉報江蘇省農科院獸醫研究所、上海市奉賢畜牧獸醫站、福建省農科院獸醫研究所銷售「未取得國家批准文號的疫苗」，並購買疫苗，但向農業部工作組報銷時，報銷的發票面額比實際購買疫苗款累計多出23300元（人民幣，下同）。

該起訴書還稱，2003年7月至2004年2月，喬松舉到江蘇省農科院獸醫研究所、安徽省天長市畜牧獸醫站、山東省農科院家禽研究所、山東省農科院畜牧獸醫研究所等單位，購買上述科研院所生產、銷售的「未取得國家批准文號的疫苗」，以舉報相威脅，實施敲詐勒索行為共6起，共索取他人財物67300元，得手47100元。

(亞洲時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