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宿舍六名女生生活記錄:因地域歧視翻臉
用堅決制約王丫丫的嬌氣-周思遠
當宿舍六位女生以及眾家長,第一次在這間不足15平方米的宿舍裡碰面時,王丫丫的母親特別囑咐我們:「這裡就數我家丫丫年齡最小,以後你們大家就都多讓著她一點兒吧!」
其他人都在一個勁兒地點頭,我聽著卻感到十分可笑:「哪個父母不心疼自家孩子,你有什麼權利讓別人都得讓著她?」
說實話,本人十分樂意承認,我不是那種沒有原則、事事OK的大好人。特別是初中開始的住宿生活,早就教會了我如何才能在一個屋頂下跟不同姓的人一起快樂地生活。
可惜,我的處世風格沒能得到身邊這些第一次住集體宿舍的女孩子們的認可。也許是因為,我在拒絕丫丫各種不合理要求時的態度太過堅決,破壞了她們想像中親昵好姐妹的和諧畫面。
比如說,當王丫丫盯著我飯盒裡的糖醋排骨,嗲裡嗲氣地問「好不好吃」、「吃得了嗎」的時候,我總會明確回答她:「很好吃,不用你幫忙。」
再比如,丫丫入學後第一次生病,在宿舍裡躺了一下午。我們放學回來,沒注意到她和平常有什麼不一樣。王丫丫同學見沒人搭理,就突然坐起身子,「哇哇」大哭起來,嘴裡還不斷咕噥著「我真可憐,生病了也沒人關心」什麼的。
這一舉動著實嚇了灰豆她們一大跳,趕緊收拾收拾陪她去
醫院,還特意派一個人去給她買稀飯。當然,我沒摻和這件事,因為就算我上吐下瀉、眼花耳聾,也不會哭成這副沒骨氣的樣子。
於是,開學沒幾個星期,宿舍的格局就基本穩定下來:灰豆她們四個感情好得不得了,上課、吃飯、打水、洗澡都黏在一起;她們跟我相處得也不錯,只不過我沒那麼多時間用在等人上,很多事情都自己一個人去辦;至於王丫丫,估計恨我入骨吧,反正有我在場,她就不能高興時拉著大家一起發瘋,鬱悶時攪得全屋不得安寧。
後來,我因為打工需要每天5點鐘起床,就主動搬出了宿舍。誰知道,還真是相見不如懷念,我這一走,她們反倒想起我的好了。
每次在課上見了面,灰豆她們總是十分熱情地問我啥時候回去。最後,灰豆專門找到我,說:「你快回來吧!你不在,沒人鎮得住王丫丫了!」
等我房租到期重新回到宿舍,受到了全宿舍(除王丫丫以外)的熱烈歡迎。我很受寵,但還沒有若驚,一切還是原來的老樣子。但是,灰豆她們卻有了不少變化:雖然當著王丫丫的面,還和原來一樣和藹可親,但是只要王丫丫一走出房門,她們就開始配合默契地講她的壞話,還不時感慨一聲「早就應該像素素那樣對待她。」
不僅如此,她們還經常有計畫地偷偷「報仇」,比如,把丫丫第二天要用的本子塞進她不常用的舊書堆裡,或者在她忘帶鑰匙的時候集體去逛超市,還故意不接電話,回去就微笑著說「不好意思,手機在書包裡放在寄存處了」。
我看不慣灰豆她們這樣,提醒她們王丫丫哪裡做得不對,當時告訴她就得了,何必故意整人。可灰豆她們也有充足的理由:「對丫丫這種人,說輕了,她聽不出來你什麼意思;說重了,她就抱著大手絹嗷嗷哭。要不就讓她媽媽打電話告訴班主任別人欺負她。」
現在,我也不知道該如何解決我們宿舍的問題,只能耐心地等待大家長大的那一天。
地域歧視讓我與眾姐妹翻臉
-崔灝
上大學了,六個人,來自六個地方,晚上臥談總有人議論河南人。
大家七嘴八舌討論著,我有點兒沉不住氣了,我就是河南的,大家這樣說,我心裏還是不是滋味。
尤其是北京的阿岩媽媽竟然問宿舍有沒有河南人,「有的話離她遠點兒」。阿岩重複這話的時候突然意識到了我的存在,趕緊補了一句媽媽不瞭解情況,說我是河南人中出淤泥而不染的熊貓級動物,大家彷彿才從黑暗中驚醒,發現我一直沉默著,趕緊都說我是熊貓,棋棋甚至建議我的外號叫熊貓。
一直不發言的我終於怒了:「你們有點兒常識好不好!不說遠的,去年感動中國十大人物有三個都是河南人!有的車站亂,那是因為它是交通樞紐,客流量大,有點兒亂是必然的!再說亂的人大部分是外地的!」
「熊貓!我們不是那個意思……」阿岩解釋。
「別叫我熊貓!我不是河南人中的極品,只是其中的一員。」我叫囂著。
「灝灝,我們沒有鄙視你的意思,也沒有真的認為河南人多糟糕……」來自東北的棋棋也在解釋。
「河南人就是糟糕,不配跟你東北人交談,有本事你以後就甭理我!」我的話越來越不中聽。
這個時候湖南的阿良也怒了:「崔灝,我們只是談論別人或父母所說的對於河南人的看法,並沒有針對你。再者,我們說的至少還有點兒根據吧!」
「根據在哪裡?你什麼時候被河南人坑了,搶了?恐怕沒有吧?」我此時已經被怒火沖昏了頭。
「大家別吵了!」老大發話了,老大是浙江人,很謙虛也很成熟,做事情有分寸,所以大家很聽她的。「每個地方都有自己的不足也有自己的長處,就算是我們浙江經濟發達,也有過假貨氾濫的地方不是?再說了,河南人在北京名聲不好也不全怪河南人,這種地方歧視有時候是很莫名其妙,沒有道理的。沒準兒過兩年,又有什麼地方的人被歧視了呢。你說對不灝灝?」
我不說話。
「阿岩,你媽的話也過分了啊!怎麼能這樣說同屋姐妹?灝灝是個好姑娘,這你看不出來?」老大繼續說。阿岩也不說話。
老大接著講:「大家從六個省走到一起,是件概率很小的事。在一個屋就是一家人。不同的地方有不同的生活習慣、地域文化、說話方式等,要互相理解包容,交流瞭解,總之呢,大家是好姐妹。」
「嗯,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來自山西的年齡最小的末末說。她說這樣的話讓我想笑了。
第二天,大家好像都忘了吵架這回事情,只有我跟阿良互不說話,並不是沒有原諒她,只是……哎,有點兒尷尬。
中午吃飯回來去打水,發現水壺是滿的,看看老大,她衝我擠眼睛,暗示我是阿良干的,突然間有種溫暖,阿良是個刀子嘴豆腐心的女孩……想到這兒,我走到阿良面前,很滑稽地鞠了一躬:「聰明美麗活潑善良的阿良同學,謝謝你幫我打水,昨天是我不對,跟你賠不是啦!」
阿良登時就樂了。宿舍氣氛從這件事中變得更和睦了,週末,我們一起去溜冰,很快樂,我是初學者,還是阿良帶我呢!
宿舍是我幸福的家,我們是一群快樂的姐妹。
展現自我平台上的不和諧音符
-陳風莉
張星是我開學時就認識的朋友,但因為不同系,所以很少見面。上次見是入學剛一個月,那時他頗有朝氣,對什麼事都充滿了憧憬,可沒多久寢室裡就出現了一種不和諧的音符。
張星是老大,也是寢室裡最活躍的人,他不僅在學生會裡佔據了一席之地,還當上了班裡的學習委員,加上為人隨和,班裡的同學都挺喜歡他。
開學不久,班裡開始發展第一批黨員,充滿信心的老六王齊以為非自己莫屬,因為他是班長,平常為班裡做事也是毫不惜力。然而當結果出來時,他大失所望:那個人是張星。從此,王齊開始耿耿於懷。
一個週末的夜晚,只有張星、王齊、老五在寢室聊天。八九點鐘的時候,王齊說出去有點事,不一會兒他打來電話說讓老五出來,說要討論校報的稿子問題,因為他們兩個人都是校報的。
這時,寢室裡只剩下張星一個人。大概10點多的時候,寢室人陸續都來齊了,這一夜就這樣安靜地過去了。
「我的錢沒了,我剛取的一千塊錢啊!」第二天一早大家剛要起床,老五突然叫了一聲,這一下把大家的睡意全叫沒了。
「你放哪兒了?」
「我就放上衣口袋裡了,昨天下午還有呢。」
「再好好找找,是不是你忘了放哪兒了?」
「不可能,我根本沒往外帶。」
「別著急!不行待會兒報警。」
大家七嘴八舌地安慰他,心裏在想同一個問題:到底是誰拿走了老五的錢?按照老五的說法,從下午到晚上寢室裡一直有人,難道是「自己人」干的?
這時王齊突然說了一句話:「昨晚誰在寢室?」
「我在。」張星平靜地說,不過語氣裡有一種失落與委屈,他知道這一句話已經讓矛頭對準了自己,而且他也明顯感覺到是有人故意要把矛頭引向自己。
他們報了警,警方決定根據寢室人的表現挨個排查。受害者老五對警方說:「我相信張星是清白的,因為他跟我的關係就像親兄弟一樣,他沒有理由這樣做。」
當警方把這句話告訴張星時,他哭了,他說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讓那個人那麼恨自己,要通過這種方式報復他。
1000元,在警方介入沒幾天之後又悄悄被還了回去。大家心裏恍然明白了。那天王齊把所有人都叫出去,讓現場只有張星一個人——其實王齊在這之前就偷偷把錢拿走了。
大家並沒有把話說破,因為他們畢竟還要一起生活。但是寢室的氣氛卻再也回不到以前的融洽了,王齊已經不知道該怎樣面對大家,不久他就搬出了寢室。
張星跟我說,他現在已經很難再跟當初一樣輕鬆地交朋友,有時他就會想:他或她會不會傷害我,他們是不是真的把我當成朋友?寢室裡還會不會有這樣的人?
「現在只要我一想起來,心裏就會痛。」他說這個傷害也許會影響他很長時間,可能是一輩子。
-田田
上大學了,要住集體宿舍。終於逃離父母的管束,興奮得要命。那麼多人一個房間,多熱鬧啊。可是沒幾天我就泄氣了,原來現實不是自己想像得那麼美好。六個來自不同地方的人,突然住進一間房,雖然床帘一拉就是一個獨立的空間,但是矛盾仍然不可避免。
從小到大,我都是超級愛睡懶覺。早上只要沒事情,一定會睡到很晚。進了大學,課程不緊了,我自然可以晚上熬夜幹點自己喜歡的事,反正早上可以不起……想想就偷著樂。
「睡覺了,關燈啦!」「哎,我還沒睡呢,等會兒……」我的話還沒完,寢室已經一片漆黑,趙穎啪地將燈關了:「開自己檯燈吧!」雖然不喜歡大夏天床上亮盞檯燈,,但是沒辦法,不能影響別人休息呀。於是把檯燈調到很暗,看我的小說,反正明天可以睡到自然醒。
誰知第二天,趙穎一大早就起來了。她是作息極其規律的人。起來就起來吧,拿東西也不輕點兒,盆、杯子撞得可熱鬧了,還把房間的燈都打開了。天哪!刺眼的燈光加上洗漱進行曲,我的美夢終於破滅了。可憐我凌晨3點才睡覺啊,本來以為可以睡起來直接去吃午飯的。
我期待其他人能發出抗議,可是沒有一個人吭聲。看來是我的習慣不好,算了,沒話說,誰讓我從小就喜歡賴床呢!
但突然有一天談起來,原來大家都不喜歡趙穎早晨的「叮叮噹噹」——她們雖然不像我那麼愛睡覺,可也不會起那麼早。於是商量好了,有一天晚上派寢室長做代表跟趙穎說說。
「趙穎啊,你以後起床的時候能不能先不開燈啊?你把檯燈打開,走廊也有燈,這樣差不多能看見了吧?」室長小心翼翼。
「那怎麼行啊!檯燈在上面,我下來哪看得見啊,你總不能叫我摸黑吧!」
「可是,你一開燈我們都醒了,睡不了了!」
「那是你們的習慣問題,那個時候本來就該起床了,誰讓你們這麼懶!」
「但是你晚上要睡覺關燈我們都沒意見啊,那個時候我們還沒睡呢,相互體諒一下吧?」室長一直在盡力保持柔和的語氣。
「那可不關我的事,你們都開著檯燈我不也沒要求關嗎?」
暈!我們5個習慣都有問題,就她的習慣是正確的,我們該為她一個人改變。天,這就是集體宿舍的好處,遇到這樣的室友,唉,也算是福氣呢,可以改變多年的壞習慣呢!
所以到目前為止,我們基本上還是按趙穎的作息時間在生活。因為我們不知道該怎麼跟她談,總不能吵架吧?
為什麼她只活在自己的世界中
-賈吟
小文最近總愛抱怨她的宿舍生活:「我滿心歡喜來到大學,沒想到還得面臨宿舍紛爭!」小文開朗熱情,雖然是來自農村的貧困生,但對誰都笑呵呵的,可是面對小菁,她卻無法快樂起來。
小菁是城裡的獨生女,家境不錯,從和家裡通電話的態度就能看出她比較任性,父母也很寵愛她。小菁總是獨來獨往,不喜歡和其他人接觸。每天她都按自己的步調生活,從來不考慮別人的生活規律。
「我有時候在宿舍學習,她聽歌、玩遊戲都不戴耳機,提醒她根本沒用,我只好晚上也在圖書館看書。」小文很無奈。
同宿舍的小嬌也有一些意見。「有一天,我的東西掉到了床底下,就坐在下鋪她的床上撿,她回來後大聲地呵斥我。說她的床單是剛洗的,嫌我髒。」
「夏天,她每天晚上睡覺前都把窗戶打開著,也不去問問睡在窗邊的同學會不會被吹到,其實大家也不是非得和她擰著,就是希望她問問就行,至少讓身邊的人知道她心裏還是有我們的……」舍友們都對小菁有些不滿,他們不明白為什麼小菁可以只活在自己的世界中。
小事累積起來,宿舍的矛盾越來越大,終於有一天爆發了。僅僅因為一面小鏡子。
那天,小文上完選修課回宿舍拿東西。一進宿舍,小文就迫不及待地躺在了床上。突然她叫了一聲,慌忙跳了起來,原來床上有一面鏡子,小文一躺,把鏡子弄碎了。
「沒扎到吧,用不用去醫務室?」宿舍的人都跑過來問小文。正在這時小菁回來了,看到碎鏡子大喊:「誰把我的鏡子弄碎了!」
「剛剛鏡子放在了我的床上,我沒看見,對不起啊!」小文忍著痛向小菁道歉。
「那麼大的鏡子怎麼能沒看見呢,我的鏡子貴著呢,你看著辦吧。」小菁氣哼哼地。
「是你放在我床上的,為什麼賴我?再說我道歉了!」小文也把幾個月來的火都發了出來,舍友們努力勸架,但她們一點停下來的意思都沒有,倆人把什麼難聽的話都說了,最後,小文給小菁扔下錢,摔門而去。小菁似乎並不在乎,拿著錢看書去了,嘴裡還小聲地說著:「弄壞了還不想賠,那可不成!」
這件事情以後,雖然大家還住在同一個宿舍,但已形同陌路,活在自己世界的小菁可能永遠不會瞭解她給別人造成了多大的傷害。
是靈異事件還是故意使壞
-任華南
遼寧一所大學的新生宿舍裡,剛剛入學的六個男生第一天就按照生日進行了排行,彼此間充滿好奇和新鮮感。
可是,剛剛結束軍訓進入正式上課階段,寢室的老六卻發現一件怪事:錢包裡丟了20塊錢。更奇怪的是,裡面100元沒丟,零錢也沒少,單單20的那張不翼而飛。
怪事接踵而來:老大新買的皮革書包被人用刀劃了兩個大口子;老二在自己的櫃子裡發現了老五的
銀行卡;隔天,老大的床單又被剪了好幾個口子,而老六丟失的20元錢卻又奇蹟般地出現在老四的
櫥櫃裡。
大家仔細檢查,門窗、櫥櫃都鎖得好好的。況且,除了東西被破壞,宿舍裡並沒有真正丟過什麼東西。「好像有靈異事件發生!」老四說這話的時候臉色都變了!
大家雖然都不相信什麼靈異,但是這些事還是把寢室的氛圍攪得怪怪的。晚上很少有人再興致勃勃地臥談,不僅如此,每個人都小心翼翼的,生怕被人猜疑。
老四吵著要搬走,學過武術的老六有一次整夜沒睡,守著要看看是誰幹了壞事,但卻一無所獲。無奈,大家在老大的建議下去了學校的心理諮詢室,諮詢室的老師對每個人進行了單獨的詢問,結果令所有人大吃一驚,竟然是老三東子。
東子應當算是寢室中,甚至是班級裡最熱情的人。平時就數他最勤快,每次打水都拎上三個暖壺。誰有事他都主動幫忙。
後來大家得知,東子從村裡考上這所大學不容易,接到通知書那天,村裡都轟動了。甚至有人領著孩子,全家一起來到他家,就是為了看他一眼。東子帶著全村人的希望來上大學,一心要做最好的。
但是剛一上學他就傻了:他不會用圖書館的電腦查詢系統,同學們說的好多事他都不懂,別人讀過的很多書,他都沒聽說過書名。
東子說,其實寢室裡的兄弟都很好,「誰也沒有瞧不起誰。一人有事大家幫忙,但越是這樣我反倒不知該怎麼辦,可能從內心深處,我不知道如何與他們交流。」
儘管對東子遇到的一些問題,大家都會幫助他。可慢慢地,他還是覺得大家幫他其實還是瞧不起他,至少,是憐憫他。甚至大家在寢室裡爭論一些學習的觀點,他都覺得別人反駁他就是在變相說他讀的書少,觀點幼稚。
於是同寢室同學的物品成了他發泄的對象,為了不引起大家的注意,他有時也會弄壞一點自己的東西。而這樣做之後,東子心裏卻並不舒服,所以就加倍對大家好,以求得心理上的平衡。
「我就是不能接受我比人家差那麼多。」地域所帶來的差距,東子難以接受,也想不明白。其實他有自己的長處,但又不知該怎樣去發揮。目前,東子正在接受學校心理老師的幫助,希望他能夠盡快打開自己的心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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