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孜爾千佛洞,僅次於敦煌畫的藝術寶庫
佛教興盛,龜茲王國大建「千佛洞」
引起世人普遍關注的克孜爾千佛洞,就在塔克拉瑪乾大沙漠北緣的庫車縣西部約70公里處。
置身於雄偉的明烏達格山舉目遠眺,克孜爾千佛洞盡入眼帘:懸崖上一個個石窟層層相迭,鱗次櫛比,氣勢恢宏,威風八面。專家介紹,克孜爾千佛洞建造於3至13 世紀,共有236個洞,現存壁畫畫面約10000平方米,是新疆最大的一處佛教文化遺址,現已被指定為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
據考證,庫車縣為2000年前亞利安人建立的古龜茲國所在地。古龜茲國於西元前176年建國,西元1001 年被回鶻所滅,存在了一千多年。龜茲國在漢唐之際是西域36國中的大國之一,其國土包括了現在的庫車盆地綠洲、賽裡木綠洲、拜城綠洲、阿克蘇綠洲、新和綠洲、沙雅綠洲和輪臺綠洲。據《漢書.西域傳》載:「龜茲國有戶六千九百七十,口八萬一千三百一十七,勝兵二萬一千七十六人。 」當地的居民構成比較複雜,從人種上說,既有東方的蒙古利亞人種,也有西方的歐羅巴人種;從民族上講,龜茲境內曾有羌、塞、月氏、烏孫、匈奴、突厥、回紇和漢人,但在漫長的歷史長河中,他們都逐漸融合成了龜茲人。當地的語言與焉耆、高昌一帶的語言相近,俗稱焉耆龜茲語。龜茲本土的文字借重亻去盧文者甚多,屬婆羅米斜體字母。此外,漢文、粟特文也是流通文字。
早在西元一世紀,約東漢明帝時,佛教就經由絲綢之路傳入新疆,到西元十三四世紀伊斯蘭教代替佛教止,佛教在新疆興盛了1000多年。西元四世紀,龜茲王國的佛教已很興盛,不僅修建了很多裝飾富麗、規模宏大的寺廟,還集中能工巧匠和著名畫師等,大興土木建造氣勢恢宏的克孜爾千佛洞。
克孜爾石窟群(千佛洞)修鑿的年代開始於東漢,結束於唐末。歷代龜茲王對這項工作都極為重視。西元七世紀,龜茲王國的佛教達到極盛,甚至連龜茲王宮都裝飾得同寺廟一般。其間歷代龜茲國王對克孜爾千佛洞石窟群的建造,更沒有停止。《大唐西域記》載,龜茲有佛寺100 余所,僧尼5000多人。每年秋分時節,都要舉行迎像大會10餘日。節日期間,各佛寺都用珍寶錦綺把佛像裝飾起來,然後載到彩車上,在城內街道上緩緩而行。上自國王、王后、貴冑、大臣,下至庶民百姓,都脫掉帽子,穿上新衣,赤著雙腳,手拿鮮花出門迎接佛像。待佛像駕臨,人人頂禮膜拜,個個焚香散花,儀式極為隆重。
據考證,我國古代有名的高僧--鴆摩羅什就出生在這裡。他的母親是龜茲王白純的妹妹。他7歲出家,9歲跟隨母親到了北天竺,在名僧盤土多達多處學習佛經。12歲時,同母親一起返回龜茲。龜茲王聽說他回來了,親自遠迎,並專門為他造了金獅子座,以大秦錦褥鋪之,並請他升座說法。西域各國國王一見他升座,都在他的座側聽講。西元401年,鴆摩羅什到了長安, 後秦王款待他以國師之禮。從此,他就在長安國立譯場逍遙園,從事佛經的翻譯,與直諦、玄奘並稱為我國佛教三大翻譯家。他和他的弟子共譯出佛經74部,384卷, 對我國佛教文化做出不可磨滅的貢獻。《梁書》記載,漢武帝時有「外國澡罐一口」,銘云:「元封二年,龜茲國獻。」說明在2000年前,佛教在龜茲已普遍傳佈,並將澡罐這種佛教器物作為一種貴重禮物獻給了漢武帝。
克孜爾千佛洞,這個中國最早的石窟群。這些層層迭迭井然有序的洞窟,包括供養佛像作禮拜用的「支提窟」,僧尼靜修或講學用的精舍「毗呵羅窟」,僧尼起居用的寮房,埋葬骨灰用的羅漢窟等等,這樣完整的建築體系,是世界上其他佛教中心所罕見的。
壁畫精絕,中外學者為之震驚
克孜爾石窟群現存壁畫約10000平方米,有關專家說,這在世界上是僅次於敦煌畫的藝術寶庫,堪稱「中國第二敦煌」。這裡的壁畫不僅包括飛天、伎樂天、佛塔、菩薩、羅漢、天龍八部、佛本生故事、佛傳故事、經變圖畫,而且還有大量的民間習俗畫:古時的生產和生活場面、西域山水、供養人、飛禽走獸等等。
進入有「故事畫之冠」的17號洞,這裡的四壁、窟頂、甬道、龕楣,到處是色彩艷麗的壁畫。其中一幅格外引人注目:只見一峰滿載貨物的駱駝,昂首而立,眼望遠方。駝前兩個腳夫頭戴尖頂小帽,腳蹬深腰皮靴,身穿對襟無領長衫,滿臉鬚髯面向前方,正振臂歡呼。他們為何如此興奮?原來在腳夫前面還有一人,只見這人兩眼微閉, 神態自若,高舉著正在熊熊燃燒的雙手,指明了駱駝商隊前進方向!這就是所謂「薩薄白氈縛臂,蘇油灌之, 點燃引路」的本生故事。撇開它的宗教色彩,不難看出在當年的絲綢之路上,駱駝商隊與佛教僧徒的密切關係。商賈、腳夫需要僧尼為他們祈求平安,僧尼則不僅需要商隊的貨物與施舍,還往往與龐大的駱駝商隊結伴而行,或者西去印度求法,或者東去長安、洛陽傳經。
有關專家說,克孜爾千佛洞壁畫,「最絕」的當屬佛教本生故事畫。筆者考察過敦煌千佛洞,在那裡,描繪釋迦牟尼佛前幾世苦難苦行,積善積德的故事( 即佛教本生故事的壁畫),大多採取連環畫的形式, 用許多場面展開故事情節。這裡的壁畫卻別具一格。卓越的畫師把複雜的故事巧妙描繪在一個菱形畫面中。如獮猴王本生故事,是敘述釋迦牟尼前世為獮猴王時愛護群猴,最後舍生救猴群的、有著曲折過程的故事。描寫這個故事的佛經,16開雜誌大小有200多頁, 這裡卻把這個長長的故事概括在一個畫面裡,實在令人叫絕。畫面上,只見奔逃的猴群面臨深澗,追捕的獵人引箭待發,獮猴王前後腳攀住深澗兩岸的樹幹,以身為橋,引渡群猴。它身上有猴子賓士,衰竭的體力很快將支援不住,卻轉面焦急地顧盼稚弱的猴子。這幅畫把獮猴王舍生忘死,關心群猴安危的拳拳之情,描繪得活靈活現。
到此考察的中外學者一致認為,反映佛教經典的本生故事畫,是克孜爾千佛洞的精華,在世界上堪稱一絕。它不僅藝術水準高,別具一幟,而且數量也最多。它比敦煌、龍門、雲崗3處石窟的總和還要多出一倍, 在全世界實屬罕見。
專家介紹,這裡的壁畫還有一絕。它不是畫在塗白的泥壁上,而是往泥壁上直接作畫。既採用了有覆蓋的礦物顏料,也使用了透明的顏料。著色方法不但有平塗的烘染,而且有水分在底壁上的暈散。這種具有獨特風格的「濕畫法」,也稱凹凸畫法,史學界認為,它是古龜茲國人的一種創造,是絢麗的石窟壁畫園地裡最鮮艷的一枝花朵。
克孜爾千佛洞壁畫,既有漢文化的影響,也有對外來文化藝術有選擇地巧妙接受,更是古龜茲畫師非凡的智慧。他們用粗獷有力的線條,一筆勾劃出雄健壯實的骨胳,用赭的色彩,烘染出豐富圓潤的肌膚,輕輕一筆劃出佈置均勻的衣褶,又藉助一條飄曳的長帶,表現出凌空飛舞自由翱翔的意境,使人一看到那些「飛天」,便有「天衣飛揚,滿壁風動」之感。有關學者說,克孜爾千佛洞的「飛天」,同背上生著雙翅的古代歐洲的「飛神--安琪兒」相比,在藝術上顯得更成熟,更為浪漫。
中外學者還從壁畫中得出一條驚人的「資訊」:早在西元前一世紀,隨著佛教的傳入,健陀羅藝術和古希臘佛教藝術就傳入了新疆。伴隨著希臘化藝術的影響,裸體和半裸體的風俗在整個西域發展起來。這種裸體風俗是和性愛結合在一起的,龜茲壁畫中的新婚性愛圖等,不僅表現在夫妻生活上,還表明裸體還是當時女子的一種時髦裝束。此外,壁畫還表明古時候西域盛行過看少女跳裸體舞的風俗。
克孜爾千佛洞不僅有大量宣揚佛教教義的畫面,也有畜牧、狩獵、農耕、乘騎、古建築的真實寫照。175 號洞中心柱右面的通道裡,有兩幅著名壁畫。只見兩頭膘肥體壯的老黃牛,低頭甩尾,合抬一根木槓奮力向前拉犁。犁後的農夫一手舉鞭,一手扶犁,正聚精會神地犁地。與這幅「二牛抬槓」圖毗鄰的還有一幅「耕作圖」。頭頂小帽、身穿短褲的農夫,手持一把「砍土曼」( 形似鋤頭的挖土工具)作向下用力刨土的姿式。 這種二牛抬槓耕地圖和解放初新疆農村犁地的情景一模一樣。栩栩如生、維妙維肖的畫面,使中外學者為古龜茲畫師的寫實手法拍案叫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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