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來美二十年

2007-04-17 23:20 一月十日八七年，燕山瑞雪飛滿天。
長城腳下深山裡，農村苦娃不等閑。
孤兒寡母苦中苦，飢寒交迫難上難。
青黃不接短糧吃，三九嚴寒少衣穿。
四壁通風間半房，深夜讀書蠟光閃。
公主避暑我求學，王子療養我苦幹。
家寒人貧志不窮，躊躇滿志奔向前。
兩百美元走世界，隻身一人離家園。
巍巍山嶽揮手去，滔滔江河淚眼盼。
悠悠白雲伴我行，茫茫蒼海把我讚。
王侯將相寧有種？貧寒與我有何干？

富饒強盛美利堅，光彩奪目照人間。
民主平等天地廣，折服世間各路仙。
萬類碧空競自由，百花春光爭鮮艷。
生機勃勃催人急，駿馬奔騰再加鞭。
打工求學忙中忙，尋職謀生趕又趕。
只爭朝夕歲月飛，瞬間中美各近半。
人言它鄉苦楚多，可嘆故鄉一次還。
嬌妻愛女美國夢，異國它鄉也耕田。
春風得意情萬丈，身富力強志更堅。
待到秋高氣爽時，常娥起舞把酒獻。
落葉何必總歸根？何與美夢比甘甜？



八歲喪父的我，是母親一人，含辛茹苦，在那窮鄉僻壤把我們兄妹四人拉扯長大。送兄進首鋼，送弟讀北大，送我來留洋，可惜可憐的妹妹十幾年前病逝離開了人間。

記得一九八七年一月十日， 寒冬臘月，下了一場罕見的大雪，離大陸的傳統春節只差幾天， 本可以等幾天， 過完春節再走。 可出身貧寒，歷經坎坷的我， 巴不得馬上飛往太平洋的彼岸， 因為好多事情告訴我， 沒有到手的東西， 不是我的， 到了手的東西， 也有可能丟掉， 或是被人搶走。 這千載難逢， 關係我前途命運的遠洋留學， 豈能怠慢？那能因節日貽誤大事？新春佳節對我又有什麼好留戀的？實事上， 我對中國的任何節日都沒有什麼好回憶和留念的。 自從父親去世後， 十多年來， 我們都是看著媽媽的淚水過年， 看著他人來家要債過節。

媽媽也常常鼓勵我們要遠走高飛， 媽媽時常說：「走吧， 走吧， 走得遠遠的， 總比在這窮山溝裡窮死餓死好。」 就連最小的弟弟北大畢業後， 問媽媽他是否回本地工作， 媽媽都是說要到遠方去， 到深圳， 廣州， 上海去，去闖蕩天地， 小弟弟很聽話，也很爭氣， 在那裡幹得很有起色。可是可憐的母親卻萬萬沒有想到她寶貝的二兒子一走就是十七年才回一次故鄉， 轉眼又是二十年離開故土， 因為她的寶貝兒子小時的兒歌沒有忘，」沒有學問我無臉見爹娘「。

八六年十月二十八日收到美國大學的錄取通知書， 十一月底拿到護照， 十二初拿到簽證， 十二月底飛機票到手，八七年一月十日， 在北京登上飛往美利堅的飛機。 短短三個月， 我順利辦完了所有的出國手續， 這在那個年月還是不多見的。雖然我無依無靠， 但遇見貴人不少。到美駐華大使館簽證時， 我的恩人， 美國老師直接給簽證部門寫了封協助我出國留學的信，實事上， 我的這位美國老師， 在美國就像母親一樣關照我。 正當我為飛機票為難之時， 又是同學朋友們， 你一百， 他兩百為我湊夠。 就連那素不相識的換外匯的，出國醫檢的好人們也都伸出了友好援助之手， 順利辦理了醫檢， 在當時留學人員只能外帶五十美元的情況下， 我卻拿到了兩百美元， 這些， 所有這些讓我至今難以忘懷， 感激不盡。

說起來，在我的生活中， 這樣的事情， 接連不斷。在那封閉落後，制度僵死，人事調動難與上青天的年代，我大陸時兩次上大學，三次換工作地方，在省市裡的三個皇公貴族療養避暑的地方，我即讀過書又工作過。方圓百裡，三里五村，親朋好友認為我為「神仙」。事實上，我那裡是什麼神仙， 是好人在相助嘛。說起來，我是三次上大學，大陸兩個大學各上兩年。一次是考上，另一次是作為培養推薦加考上，加起來才勉強得了個英文碩士學位。沒有托夫，沒有濟阿姨，年級輕輕，拿全獎學金，自費來美，吃住學校全包，因改學其它人文專業，再次讀一年大學，而後又去兩個不同大學讀研究生。

那再後來呢，也就是現在，嬌妻有一個，天使般的女兒有兩個，工作換了無數個。至於人們說的票子，房子，車子從未多過，更沒少過。幾次換車，兩次換房，全是嶄新的，寬敞舒適的，明光亮甲的，獨家獨院的。確切的說，對於這票子，房子，車子從未怎麼在意過，他人有了，自己也就稀裡糊塗的有了,因為難忘學而優則仕,其它的對我都是小意思。在我看來,不論那朝那代，古今中外，只有這仕者才是光彩照人，其它的都差那麼一點點,因為只有這仕者才更能改變自己的命運，也更能改變他人的命運，也更能為人類做出貢獻

如今，兩個讓我激昂興奮， 努力上進的寶貝女兒已是小大人， 進了所在都市數一數二的學校。十歲的大女兒少美，六歲的小女兒少夢。少美少夢，即美麗的美國之夢，有繼往開來，承前啟後之意思，更有少則有夢，有夢則有為，有為則美，美麗的人永遠有為，有為的人永遠有夢，有夢的人永遠年少。 願她們 美麗的美國之夢比爸爸媽媽的更甜美。

在我看來，朋友們能漂洋過海，闖蕩它鄉，為了改變命運，追求夢想，你就是好樣的，你就是神仙，人世間的一路神仙。不管你是合法來的，還是非法來的，不管你是天上飛來的，還是海上漂來的，不管你是留學來的，還是打工來的，不管你是男的，還是女的，不管你是年長的，還是年少的，不管你是學者身份，還是培讀身份，你都讓我敬重，因為你是我的你，我是你的我。我們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我們沒有向命運低頭，沒有向困難畏縮，沒有向他人流淚。

願你的我， 我的你，夢想成真， 明天更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