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筆：英國的"二等公民"

2007-06-13 23:43 作者:蘇平 英國，一群和中國民工一樣的"二等公民"，命運受到更多關注...

讀到三十一名中國民工從山西一家磚廠獲救的報導時，立刻想起不久前蘇格蘭三名波蘭打工女把黑心老闆告上法庭的故事。



山西磚廠的工人和波蘭女孩都是老闆發財、賺錢的工具，都曾受到剝削、虐待，都被看作"奴隸"。

近來，英國的建築業、農業、清潔、家政行業湧入了大量外籍、特別是來自東歐國家的臨時勞工。這些人為英國經濟做出了貢獻，也給普通人的生活帶來了很大方便。

但是，移民工人受壓榨的故事也不斷曝光，移民工人成了社會中的"二等公民"。

某個人的發財致富、一個社會的繁榮、享樂是以對部分人的虐待為基礎，聽來無異於歷史長河的倒流。

"捲鋪蓋滾蛋"

如同所有出門打工的人一樣，波蘭女孩喬安娜和姐姐麗迪婭離開華沙的時候也充滿了夢想。

姐妹倆人在蘇格蘭一個供富人打獵休閑的鄉間酒店找到了工作。老闆承諾每星期工時48小時、工資180英鎊，包吃包住。她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好運......

但是很快，幻影破滅。姐妹二人不僅經常每星期工作75個小時，還要不時忍受老闆的惡言侮辱。"波蘭奴隸"、"波蘭母狗"成了老闆口中倆人的代名。

一個週末老闆搞大型派隊，她們從週六早上9點一直忙到週日凌晨5點。上午，剛剛做過手術不久的麗迪婭不能"按時"起來上班。在和老闆爭吵後被勒令"捲鋪蓋滾蛋"。

此後，喬安娜和麗迪婭以及另外一個波蘭女孩將老闆告上法庭。法庭判決她們勝訴，老闆被迫賠償三人總計16，000英鎊。

21世紀的英國，依然存在奴工。而淪為奴工的往往是像喬安娜和麗迪婭一樣的移民工人。

移民工人更容易接受骯髒、危險、困難以及其他英國人拒絕干的工作，由於不熟悉法律、文化和語言，也很少瞭解自己的權利。弱勢人群遇到黑心僱主，結局可想而知。

兩年前，在莫克姆灣沙灘上，急漲的潮水捲走了21名中國拾貝者。這可能是外國民工在英國遭受的最大慘劇之一。



去年秋天，約克郡的波蘭籍清潔女工巴巴拉辭職時被老闆剋扣一個月的工資和假期補貼金……

5月底，盧頓一家公司被曝光。該公司僱用東歐民工包裝香蕉向超市供貨。工人被迫每週工作6-7天，拒絕加班則面臨解雇威脅。上班其間連上廁所都要請示。一名懷孕的波蘭女工稱，老闆拒絕調換工作導致她流產。公司表示，他們特別重視工人的安全和福利，並將詳細調查面臨的指控。

不久前，英國社會政策研究組織朗特里基金會一項調查顯示，大多數移民工人的選擇都侷限於別人不願意幹的活，根本談不上職業、發展前途，其中五分之一的移民工人說，工資低於每小時五英鎊（英國最低工資是5.35英鎊）。

狄更斯時代

移民工人的處境在媒體不斷曝光，他們的命運也正在受到更多重視。

5月底，英國工會聯合會TUC（簡稱工聯）組建了一個專門的委員會，調查英國存在的剝削現象，考慮如何嚴格執法、如何更好地為弱勢人群提供法律保護。

工聯指出，除了移民工人之外，在家裡為人做加工活、通過中介找工作的人、外國來的家務工人等也都特別容易受到剝削。

比如說家務工人，沒有支持網路、寄人籬下，受到虐待也沒有目擊者。2004年從西非來到英國當家務工人的麥吉（化名）說，她的僱主從來不讓她出門，經常找她"借錢"，每次為她續簽證都扣發350英鎊，僱主還扣著她的護照，要走人必須先交4000英鎊"……



工聯秘書長巴波爾形容，現在一些英國工人遭遇的等級剝削仍然如同"狄更斯時代"一般嚴重。

6月1日，貿工部在倫敦東部推出一個試點項目，為弱勢工人及其僱主提供諮詢和幫助。試點項目的宗旨一是幫助工人更好地瞭解自己的權益，二是幫助僱主更清楚地瞭解自己的義務。同樣的項目晚些時候也將在伯明翰地區推出。

人助不如自助

其實，公道地講，說起保護工人的權利，現在的工黨政府可以列舉出好幾條值得驕傲的成就：引進最低工資、半日制僱員享受同等待遇、產假延長、孩子六歲以下的父母可以申請彈性工作等等。

有了對比，弱勢工人受到的不公正待遇才顯得更加醜陋。

喬安娜和麗迪婭說，自己之所以能夠求助，是因為"認識到自己的待遇為社會、道義、法律所不容"；巴巴拉到英國後不久所作的一件"大事"就是加入交通和普通工人工會。巴巴拉英語很糟糕，最後能夠搞清自己的合同條文並且打贏官司，全是靠工會的幫助。

俗話說，天助不如人助，人助不如自助。移民工人要保護自己，必須花點時間和精力瞭解自己的權利、掌握尋求幫助的方法。

但是，喬安娜、巴巴拉都是合法民工。非法移民怎麼辦？ 他們只能非法工作，也不能尋求幫助。

"非法"的身份決定了他們的命運更加慘淡。如果說東歐民工成了二等公民，喪身莫克姆灣的拾貝華工又是幾等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