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窯/奴工/裝甲車/黑社會 國家遊戲與遊戲規則

2007-07-08 14:25 作者:房星 一樁樁觸目驚心的慘案發生了，一個個貪得無厭的貪官露餡了，一幕幕匪夷所思的荒誕劇上演了。過去，現在，將來，循環往復，週而復始。歷史是那樣驚人的相似，以至於快要讓我們相信這一切都是宿命。

我們知道，歷史是由人創造的，歷史是由萬物之靈長的人創造的。那麼，人難道不顧利害，天生喜歡貪圖熟路？人難道也如一般動物一樣那麼沒有記性，沒有見識，沒有智慧，就永遠也走不出單調的循環、歷史的陰影？

革命，革革命，革革革命，革革………
魯迅先生似乎就是一個天才的算命先生，早就給定了我們這樣一個命運公式。
原來，就連革命也僅僅是革了一條命而已。皇帝輪流做，明年到我家。舊政權的倒臺，新政權的建立，不過是老屋子變換了新主人，房契變換了姓名罷了，傢俱擺設照舊。幾千年的中國歷史，大抵如此。不，必定如此。難怪秦始皇想萬世一統，難怪楚霸王要「彼可取而代之」，難怪連阿Q這個盲流也要高喊「革命了，革命了」……

這難道是中國的宿命？

我們不是有悠久而輝煌的歷史嗎？我們不是有古老而燦爛的文明嗎？為什麼別人早就解開的這個結，而我們卻始終就解不開呢？難道我們從來就是「東亞病夫」？

本來，世界本來就是個遊樂場，萬事萬物本來就是遊戲。玩好了，遊戲越玩越完美，越玩越精彩；玩不好，越玩越無趣，最後只能在原地打轉。而遊戲玩得好壞，固然與玩家的技術水平有關，但是，更重要的是玩家設定的規則。

是遊戲就不能沒有規則。規則有了，還要看這規則是否合理、公平、地道。規則不地道，所謂「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刑不上大夫，禮不下庶人」，誰還和你玩？。不過，有時侯，玩還是要和你玩的，因為他們別無選擇。他們成了你手中的棋子，你把他捏放到哪裡，他就只能擺放到哪裡。

不過，也別把活生生的人完全看成是棋子，他們有感覺，有情感，有想法。一旦看破這其中的奧妙，這時他們可是真的在和你「玩」了。當玩到一定程度玩不下去時，你便成了孤家寡人，只好玩完了。

那麼，我們的遊戲規則如何呢？

黑窯，奴工，裝甲車，黑社會。天下沸騰了，朝廷派出了工作組，諸侯出洞了治安警。省長做檢討，窯主匪首做囚徒。表現了決心，展現了行動。加強道德思想教育，吸取經驗教訓。案發無數次，嚴打無數次，教育無數次，學習無數次，決心表現了無數次。結果呢？匪越打越多，貪越抓越多，事越出越多，經驗教訓卻似乎沒有讓人引以為戒。是決心表現的不夠？還是學習教育的不夠？

都不是。決心本來就是給人看的，學習教育除了給人看外，本來沒有更好的辦法，自己犯了病，又不想根治，最後也只能撫摩兩下完事。

所謂病急亂投醫。大凡一個人犯了病，是沒有不想根治的；從秦皇漢武到唐宗宋祖，拚命的求仙問道，就說明瞭這個問題。然而，一個國家犯了病，作為統治階級的統治者，卻並不十分擔憂其病情了。無他，自己現在的統治地位才是最重要的。如果不危及自己的統治地位，則儘管用藥去治；如果要危急自己的統治地位，哪怕是僅僅可能危及自己的統治地位的話，那麼，打住，不治也罷。況且，百足之蟲，死而不韁，樂一天算一天，那管百姓死活，國家興衰？就是親爸爸也顧不上考慮了。不必說那些納幣求和甚至稱臣的君王，但拈出宋代的高宗，就是這樣一個活寶。

這就可以說明，為什麼有的君王一會要禦寇，一會要降敵；一會要改革，一會要守成；一會喊反腐，一會叫暫停了。目標變了，日子還的過，眼目還的遮，輿論還的造，所以行為也要變。否則，位子會保不住，合法性會受到質疑。於是，只好「顧左右而言他」了。什麼以德治國，什麼中國特色，什麼科教興國，實業救國都喊了出來，好像找到了奮鬥的目標，該大幹一場，大顯身手了。

其實，他們自己的這些鬼畫符，連自己也未必相信。不過，愚民政策造就了愚民，總有相信的人在。於是龍椅又可暫時坐穩了。

是的，興邦強國離不開科學、教育、實業，但科學救不了國，教育救不了國，實業同樣救不了國。這到不是說科學、教育、實業對國家的興盛不那麼重要，恰恰相反，這些要件對一個國家的興盛起著無可估量的作用。然而，它們都不能承受國家興亡之重。能夠承受此重任的一個也是唯一的一個是制度。「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我們常說綱舉目張，現代民主憲政就是這個綱。這個綱舉起來了，才能眾目頓張。才可以使科學，教育、實業興旺發達。否則，只能是南轅北轍，徒勞無功。

這是一個最淺顯而又明瞭的道理，這是一個被無數國家和民族用事實證明了的一個真理。這是一個最清楚的邏輯判斷，這是被無數學者反覆言說的一個道理。然而，我們的統治者卻充耳不聞，裝聾做啞。豬八戒擺手，就是不理猴哥。一心一意的吃著人參果，唸唸不忘自己的高老莊。

與八戒的憨厚愚直不同的是，有些人什麼齷齪的事都作了，卻要發一個道德宣言。說什麼三個代表，八個榮辱；自詡***，標榜救世主。槍桿子裡面出政權，再來個槍桿子裡面出真理，能奈我何？

確實無奈。然公道自在人心。漸漸地，陪你玩的人也將越來越少了。你想想看，只有一個玩家，其他人都異化成了毫無生氣的你手上的棋子，他還怎麼和你玩？遊戲要有對手，成了孤家寡人，也就離遊戲的結束不遠了。

要想遊戲玩下去，關鍵是要給出好的遊戲規則，而不是換幾個棋子或換一張棋盤，不是多幾樣裝備多或幾聲吆喝就可迷惑人的。要改掉只有利於自己而損害他人的規則，制定出公平合理的規則才是出路。古語曰，綱舉目張。「舉一綱而萬目張，解一卷而眾篇明。」我們現在也常常說「牽牛要牽牛鼻子」。無非是說做事要認清形勢，抓住本質，提綱挈領，才能成功。可是，為什麼一回到現實中來，我們總是抓住牛尾巴死拽呢？這是智力問題，還是心理問題？

或許你會又提到「國情」「民情」，事情的「複雜性」。國情民情自然不同，事情事理固然不那麼簡單，須「因地治宜」「對症下藥」，但是，陽光雨露卻是萬物生長所必須卻是無古不易之理。畢竟，中國還在地球上，還沒飛向火星；中國人也還是人，還不是沒進化的猴子。

能否有公平合理的遊戲規則，能否實行民主憲政，是考驗一個人，一個集團，一個政府是出於公心還是私心，是「天下為公」還是「朕即天下」，是做事還是演戲，是大智慧大眼界大手筆還是小聰明小眼光小動作的試金石。做不到這一點，那一切都是做樣子、作秀、賣關子。

一個個貪官出現了、落馬了；一批批貪官又上場又落馬，這僅僅是偶然嗎？
一件件慘案發生了、過去了；一批批慘案又傷透人的心，這僅僅是偶然嗎？
教育的腐敗，醫療的腐敗，吏治的腐敗，甚至最近股市的大起大落，這僅僅是偶然嗎？

事情確實夠複雜的，但是，我們不應該只知道事情的複雜，更應該知道為什麼事情這樣複雜。更不要因為我們亂來一氣把本來已經很複雜的事情弄的更複雜化。

我們的遊戲該怎麼玩呢?
《韓非子·外儲說右下》：「善張網者引其綱，不一一攝萬目而後得。」《宋史·職官志八》：「提綱而眾目張，振領而群毛理。」

古人的教誨，倒是值得我們好好回味的。

(文章僅代表作者個人立場和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