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丘山:無奈最是落紅時
聽見門鈴聲,我趕快下樓去開門,門前一個四十歲左右的女人抱著一個三歲的女孩子站在那裡。我茫然地望著她,她馬上開始解釋,"我是小G,我們在散步時碰到過"。一個美麗的倩影升上我的腦際,我與內人幾個月前在房區的小道上散步時遇到過她,可是這個臉上肌肉鬆弛,腰也變得寬鬆的女人就是我幾個月前見過的那個漂亮少婦嗎?這怎麼可能?
我一邊請她進來,一邊招呼正在做飯的內人,"小G來了"。妻子先是一愣,但很快就想起她來了,馬上說請坐,請坐。我將鬼節未發完的糖拿了出來,放在一個小盤子裡,給了她那個不斷流著鼻涕的孩子,就陪著小G聊起天來了。
等到內人將菜端上桌子的時候,她說她吃過飯了,可是內人招呼她吃時,她也沒有怎麼客氣,就坐到桌子上去了。她甚至沒有等做飯的內人來到桌旁就開始動起筷子,看來她和她的孩子是非常餓了,我們二個正在減肥人的微量晚餐,在她們二人的秋風掃落葉下,一會兒就見盤底了。
她們走後,內人說,小G一定在鬧離婚,女人碰到這碼事,最大的本領就是悶吃,所以才這麼胖乎乎的。我一想,不錯,我真遲鈍,怪不到我陪她聊天時,她好像心不在焉,對孩子也不管不問,連當內人不斷給她孩子擦鼻涕,她都看不到。
第二天,內人一下班就告訴我,小G給她打了一上午的電話,她已和她丈夫分居,她想抱著孩子逃走,她不能再承受這個環境。內人還告訴我來這裡探親的小G的父親,因為不忍看女兒吵架,已經回國,回到國內又將腿跌斷了。一個中年喪妻,與女兒相依為命多年歲月的老人,看到女兒的家庭面臨崩潰,腿斷想必與此不無關聯。內人對小G說,你應該跟我丈夫講,也許他能為你出些主意。
不一會兒,小G抱著孩子來了,基於昨天,這個失去父母約束而變得獨立,自主的孩子,將所有她的身高可以達及的物品,改位,撕裂,打壞,我將凡是在她身高之內的可以破壞的東西都提高了方位。
小G果然向我請教起離婚方略來了,因為她不愛多話,我也就滿懷信心地像離婚專家一樣開始誇誇其談。我說首先你要確定你是否真正想離婚,如果不能肯定,我和內人可以跟你丈夫談一談,看看有無縫合的可能性。小G顯然不願意我們跟她丈夫談,於是我就轉入離婚正題。我說離婚的第一步,你要找個律師寫一個分居協議送給你的丈夫,你的丈夫分居後是沒有權利隨便上你這裡來的,也沒有權利想什麼時間看孩子就什麼時間看孩子。有了分居協議保護後,你就不要擔心了,你沒有理由放棄你的權利,領著孩子逃走,美國的法律是保護婦女和孩子的。她說她擔心她丈夫教唆孩子反對她,她還擔心她丈夫要帶走孩子。我說除非你先生有強有力的證據證明你不能看管孩子,否則孩子一定歸母親撫養。我又發表了一通有了分居協議後應儘可能爭取協議離婚的重要性,否則就會被律師淘金礦了,如果實在達不到協議離婚,也應自己先做財產清點,盡量節省律師的會面時間。等我將離婚的知識都販賣完了的時候,我強烈感覺到是在對牛彈琴,因為小G還是一樣的心不在焉,她根本沒有聽進我說的話。
吃飯時,內人基於昨天的經驗,做了一個大沙鍋,可是令她驚奇的是還是碗底朝天。內人說我倒不相信,明天我做一大鍋菜,看看你們還能吃完?
第二天上午,我就收到了小G的電話,奇怪的是她不太說話,也不挂電話,我只得將昨天的離婚經又重念了一遍。我一再告訴她無須擔心,在美國離婚吃虧的是男方。其實這是多此一舉,因為她實在沒有什麼擔心可言,我隱約感覺到她想逃,不是因為什麼實際利益的恐懼,而是對整個生活的無能為力。我只是不忍心挂掉這個沒有更多話可說的電話,尤其面對這樣一個弱女子。我問她,你這樣上班打電話,你老闆不會有意見嗎?她說不知道。我問你的工作會有問題嗎?她淡淡的回答,老闆在讓我訓練接替的人了,這個世界似乎已沒有能使她震撼的事。
下午內人打電話給我說她一個下午都未工作,因為小G在打電話,我說她也給我打了一個上午的電話,我認為我們不能再與小G談離婚了,談了她也不明白。內人說怎麼辦呢?我說我們也許首先應該幫助她從苦惱中走出來,內人說是的,我已經勸她帶孩子到迪斯尼去玩玩,我說她這個情形能去嗎?內人說這麼辦吧,明天是星期六,我們領她到NORTHCAROLINA州立大學的花園中去走走。
下了班,小G和孩子直接來了我家,這次我們誰也不和她談離婚的事,她還是那樣恍恍惚惚,什麼也無動於衷的樣子。內人做了四個菜,每個都是一大盤,她們沒有吃完,每個菜都剩下午1/3左右。她們回家的時候,內人說明天早上我們去你家,然後我們一起去NORTHCAROLINA州立大學的花園。
第二天十點左右,我們去了小G的家。如果一個人初次進入朋友居所都會有一個第一印象,或是整潔,或是華麗,或是高雅,或是樸素,那麼小G的家給我的第一印象就是空蕩,加上一種久無煙火的感覺。面積不小的連在一起的起居室,書房,和包括用餐空間的廚房中只有一個飯桌,一個不大的電視,還有堆在起居室角落的一堆孩子玩具。牆上除了一幅國內帶來的中國書法外,也別無它物。我問小G是不是他搬走了不少東西,我指的是他丈夫。小G回答,沒有,就是這樣的,他只帶走了自己的衣服。對於已經有八年婚姻歷史的夫婦,如果房子這樣空蕩,說明他們不是過得非常不協調,就是非常枯燥,沒有情趣。
我走到起居室旁邊的一個陰暗的角落,一個小台上放著一張小G和一個男人的照片。這個男人看起來比小G要年青很多,而且這哪像一對夫妻啊,這一個園臉和愛動的男人,屬於那種看起來比實際歲數小,做事只憑第一感覺的以自我為中心的人,而小G應該屬於那種文靜,內向,在順利和讚揚聲中長大的女人。小G看見我在看照片,說,我比他大四歲,我明白了,這是一個非常不匹配的婚姻,去挽救這樣不協調的夫妻也許只是徒勞。
那個孩子倒是非常活躍,她顯然想盡地主之誼,忙著向我們顯示她的各種玩具和錄像帶。離家的時候,這個孩子去關上了門,在一個夫妻正在分道揚鑣的家庭,一個三歲的孩子卻努力成為家庭的主人,以她的方式建立著這個家庭的文化。是的,一個冥冥中正以飛躍的速度成長的幼小生命,它要趕在這個搖搖欲墜的家庭崩潰之前,自己能獨立起來,就像樹林中被草叢快要蓋沒的一顆嫩芽在拚命生長一樣。
按照內人的精心設計,我駕車去了WARMAL,我們在那裡買了十條小魚,然後讓小G和她的孩子放到GARDEN的美麗幽靜的魚池中,這樣不但使小G可以從她的悲哀中回到大自然美麗的現實中來,而且也給我們今天的行動染上了基督教色彩的愛,或者賦予一種佛教以今生慈善換取來世榮華的智慧。
在NCGARDEN的放魚儀式遠不如內人想像的那樣激動人心,那個孩子根本不明白為什麼要把魚放到池裡去,而小G自始至終就沒有看到魚,池塘,和公園中草草木木。對內人精心設計的放魚她毫無感應,頑固地待在一個我們無法進入,也無法讓她出來的心靈世界中。在公園中唯一給人印象深的事情是這個三歲的孩子不跟隨我們走,二次要選擇自己的路徑,受到拒絕後,她抗議,在那兒大叫。如果她對世界和人類的抗議發生在比她現在年齡大三四倍,世界一定會聽到她的聲音。
從公園回來後,儘管小G很想去我家,內人說我們累了,要睡一會兒,將她送回家去了。
回來後,我對內人說也許我們幫助小G的方式和設想都不對,這個人已經沒有心情和精力去面對一場離婚,她面臨的真正危險也不是離婚,而是自己的崩潰。我覺得也許她想逃是對的,回到中國去,換一個生活環境,忘記這裡的一切,可能對她是最好的選擇,至於經濟和財富上的損失,畢竟是有限的,人能恢復過來是不幸中的大幸。
週末,小G再未跟我們聯繫,我們過了一個平靜的週末。後來我們知道週末她抱著孩子到小趙家去了,一個有著三個孩子的母親,是她丈夫的同事,又是同一教堂的教友。
週一,小G又給內人打了一上午的電話。內人按照我們的商議,勸她考慮回中國去,這樣與自己的親人,朋友一起,她的心情會好起來,否則在這個環境中,她會得病的。經過幾天的接觸,我們認為她已有輕度的精神分裂症,無力來照顧自己和她的孩子,她需要人不斷地跟她說話,儘管她根本不CARE別人說的是什麼。我們覺得我們沒有這個義務和力量來擔負她,所以勸她回中國去,也許不失為良策。可是小G回答說,回去與父親在一起,情況更糟糕,她父親碰到事情比她還憂鬱,二個憂鬱的人在一起就像互相在傷害。這樣我們在衡量自己的情況後,要對小G關門的時候,我們發現給她設想的第二道門也是關閉的。
下午小G又不斷給我打電話,我回答說內人還沒有回家,我不知道她什麼時候回家。五點多鐘內人回來了,她說小G也在不斷打電話,她回答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回家,我們都感覺到不能再讓小G隨便上我家來了,我們沒有辦法幫助她,也吃不消她們突然呈現給我們加添的猛烈負擔。
內人做飯的時候,門鈴響了,內人馬上關掉了做飯的火,插上了前門的鎖,對我說不能開門,就拉著我躲到樓上去了,我在計算機上工作,內人躲在書房中,將所有的燈都關了。可是那個門鈴一聲催一聲的響著,就像呼喚我們的靈魂一樣,使我們的心一次一次的被揪著。後來門鈴聲變成了敲門聲,加上電話鈴聲一聲高一聲,內人更慌亂了,我說我下去開門,跟她講我們今天很忙,不能接待她,內人說不行,正在這個時候,敲門聲停了,我們都同時鬆了一口氣。可是即刻內人更緊張了,說她的汽車沒有走,她們到後門去了,糟了,後門沒有鎖,一點不錯,我們馬上聽到了後門的敲門聲。我對內人說打個電話問問鄰居STEVE,看看美國人碰到這種情形怎麼辦?我們得到的回答毫不含糊,打911。可是內人說不能打911,那對小G很不好,站在中國文化價值和美國文化價值的十字路口上,我們焦躁彷徨,不知何從?在敲門聲和電話鈴聲的聲聲緊逼下,慌成一團。
這時內人聽到樓下有動靜,她說她們進來了,怎麼辦,我說我下去,你叫911吧,如果這對母女在我們園子中或家中有任何不測,我們都是說不清的。
到了樓下,我看到孩子進來了,小G仍站在後門口,門半開著。我走到門口,小G說,我要跟你妻子說話,我說她不在家,她到鄰居家串門去了,我不知她什麼時候回來,小G說,我要跟她說話,我看到她在家。
我沒有退路了,只能對她說我們今天很忙,沒有時間接待你,明天晚上八點鐘,我與內人一起去你家,然而小G只是重複要跟我妻子說話。看來此路也不通,我就告訴她,在國外,不論到誰家裡去,都要先打電話,約時間,不可以這樣硬要進,然而不管我說什麼,小G只是重複一句話,我要跟她說話。我們就僵在那裡了,我想關上門,但不知什麼時候,小G的孩子,站到那個滑動門的滑軌上擋住了門的滑行,顯然在幫助她媽媽,不被關到門外。至此我已經用盡了我的三十六計,不知所措了。
這時門鈴響了,警察到了,我如釋重負。
來了二個警察,一黑一白,白警察問我情況,我非常扼要地告訴他這位女士一定要進我家,我們今天沒有時間招待她,另外我強調了她的精神不是很正常,不斷需要人談話。然後白警察直接走向小G,小G對於警察的到來毫無驚奇,也沒有慌亂,還是那種沈迷在一個我們無法進入的世界中恍恍惚惚的樣子。白警察與小G談了五分鐘話,又來找我了,他說她要與你妻子講話,我可以見她嗎?我大聲呼喚在樓上的內人,白警察見到內人就問"你願意與那位女士講話嗎?她要求與你講話。"內人告訴白警察今天她一直與小G在講話,她實在沒有時間陪伴她,她的精神有問題,需要人照顧,我們只是與她在散步時碰到幾次,並不熟識。白警察說我們可以發現陪她講話的人,你有權利不跟她講話。內人就回到樓上去了。白警察將小G叫進了房子,讓黑警察看護著她,自己就到門外去打電話,諮詢這個SITUATION的解決方法去了。
小G進了房子,就走向樓梯,剛走了三格,就被黑警察擋住了,然後她就站在那裡,用一種不大但使我感到哀傷的聲音叫著內人的名字:"XX,我要跟你講話。"叫了一會兒,她又對孩子說:"叫阿姨,我要見你。"然後那個孩子也哀憐的叫了起來。
那陣陣哀婉的叫聲令我感到心碎。
大約過了十分鐘,白警察回來了,他問小G"你家離這裡近嗎?我們去你家,我給你一些電話,你可以與他們談話。你不可以RELY ON這個房子的人,到你家,我給你解釋為什麼。"
小G走後,我們似乎被西方文化的實用和明確解救了,但卻有種難以名狀的惘然若失,東方文化的纏綿和自責的雲霧隨即又漸漸將我們圍困起來。內人說,小G很可憐,我說我的耳邊還在響著小G和她的孩子的哀求聲:"XX,我要跟你講話。"
電話鈴響了,是我弟弟打來的,他已經知道我們這幾天的苦惱,他說,美國政府有一個專門幫助像小G這樣已經無法完全自理的人,尤其她還有一個孩子,政府更應該管,你們可以打電話試試。我們深受鼓舞,如果我們的門與她父親的門對小G不通的話,政府比我們有力多了,這顯然是對小G開著的第三道門。
我隨即想起,小G和她丈夫都是基督教徒,小G說過她們將她們收入的十分之一跤給教堂,現在小G的丈夫不在,教堂有不可推卸的責任照顧她們,第四道門也為小G開著哩。
在陰雲密佈的天空,我們發現了兩絲從烏雲中透出的光束後,深為鼓舞,內人乘勝追擊,她說,我們可以從教堂找到她丈夫在印尼的電話,然後告訴她丈夫,她妻子的狀況,並強調現在不是考慮離婚的時候,他孩子要人照顧,要他馬上回來,第五道門也找到了。
我們當晚就開始行動,在電話本上找到一個政府管Mental部門的電話,回答的人態度很好,但是他強調,他們只能takecare送到那裡去的人,我們顯然是無權送小G去那裡的,由此第三道門就像它來得那麼容易一樣關閉了。
我們接著就在網上搜索小G的教堂的地址和電話。拔了幾個電話都因太晚無人接而作罷。我們決定明天一早就去教堂。
去了教堂,先碰上了一個黑人牧師,內人的歌唱得不錯,對於音的感受能力很強,加上她這幾年在牙診所裡滾滾跌跌,將美國女人要取得別人同情時的語氣學得維妙維肖,於是就用那種特別從心裏發出來的聲音將我們碰到小G的經過從頭到尾,詳細到不能再詳細地敘述出來,那個黑人牧師用一種出於禮貌的耐心和同情的表情等待著內人說完她的故事。黑人牧師聽完後進去領了一個四十多歲的美國女人出來,他說主管亞洲部門的牧師不在,這是他的秘書,我們可以將電話留給她,等她與牧師聯繫上了,讓那個牧師打電話給我們,黑人牧師將我們交給秘書後就走了。
那個秘書問我們電話的時候,內人又開始用那種從心裏發出來的聲音將我們碰到小G的經過從頭到尾,詳細到不能再詳細地敘述起來,這個秘書也用一種與黑人牧師非常相像的表情等待著內人說完她的故事。正在大家等待內人快要完成她的故事的時候,另外一個牧師正好路過,秘書終於找到機會打斷了內人的敘述,對那個牧師說她們在談小G的事,那個牧師說,G?我認識,我和她談過話,她正在與她丈夫鬧離婚。秘書將我們交給了這個牧師就走了。
我們到了這個牧師的辦公室中,辦公室的牆上掛著一些東方的小工藝品,我想我們找對人了。內人又搶在我前面用從心裏發出來的聲音將我們碰到小G的經過從頭到尾,詳細到不能再詳細地再一次敘述起來,我幾次想打斷她這個囉囉嗦嗦,沒有重點的敘說,可是無奈針插不進,水潑不進,看著這個牧師以與那個黑人牧師和秘書同樣同情的表情傾聽著時,我想這一定來自他們的職業訓練。我終於在一個內人敘述的間隙,要換氣的時候,搶到了講話機會,我說小G是一個病人,我們應將離婚問題丟開,希望教堂立即叫她丈夫從印尼回來,在她丈夫回來前希望教堂能夠照顧小G母女二個。牧師說他會跟小G聯繫的,並且給了我們小G丈夫的Email地址,讓我們跟他聯繫。內人說完她的故事後,牧師將我們送到門口,正好碰到了一個在教堂中工作的中國人,牧師將我們介紹給她後就離開了。
當內人又開始講起故事來的時候,我已經有些懷疑是不是像昨晚小G頑固地鑽在要與內人講話中不可出來一樣,由於內人沒有跟她講話,上帝就讓內人今天頑固地困在小G的故事中講個不停,作為報應?
幸好這時候那個中國女教徒的電話響起來了,是小G丈夫的同事,兼同一教堂的教友小趙打來的,女教徒和他講了一會兒話後,就將電話給了我。我將我們觀察到的小G的情況告訴他後,希望他能與小G丈夫聯繫,要他馬上回來。他說他只有Email地址,他會聯繫的,但希望我們也將我們的看法直接告訴他丈夫,我說好的。
從教堂回來後,我們很高興,總算做了一件能幫助小G的事。
當天下午內人滿懷希望的給牧師打電話,然後垂頭喪氣地告訴我,牧師說請小G去吃了一頓午飯,並告訴了小G,以後有什麼困難可以找他,讓一個神志含糊的人去找他幫助,這不是純然推卸嗎?第四道門就這樣巧妙地關上了。
還有最後一個希望,讓她丈夫很快回來,這應該是天經地義的事情,我開始寫Email,但是內人說我們幫不了小G的忙,也不能害她,這信將來到了離婚的法庭上可能會使小G徐失去孩子。信就這樣未生就被墮了胎。
次日收到小趙的電話,他們給小G丈夫的Email回覆了,他丈夫不認為小G有任何精神上的病,所以他不打算提前回來,至此我們的最後一道希望也就破滅了。
什麼命運在等待著小G和她的孩子呢?當人的希望破滅而變得無奈時,剩下的就是上帝的工作了,上帝用這個世界上的人不能理解的邏輯在管理這個世界,諸如分配誰飛黃騰達,誰遭車禍,誰得彩票,誰得癌症等等。生活的變幻可能要遠遠超過人的頭腦可以想像的,人的努力到了盡頭,並不是說世界到了盡頭,上帝也到了盡頭。
上帝既然將小G和她的孩子這倆個生命降臨到世界上,他就要完成他的工作,小G能從一個幼小的生命,慢慢長大,PASS學校不同老師的不同花樣的折磨(TEST),然後漂洋過海來到異國他鄉,生兒育女,就當這個世界的這一刻,有人在宴慶,有人在歌唱,有人在演講,那麼上帝也要給小G一個方式在這一刻延續下去,至於這個延續終極的悲喜有那麼重要嗎?當小G的孩子,那個三歲的小小身影,在公園中又跳又蹦,固執地抗議我們為她選擇的路的時候,她是在向我們抗議?還是向她的命運抗議,向世界抗議?如果她像森林中的一顆幼芽,在拚命地長,要趕在這顆幫她遮掩烈陽和風雨的搖搖欲墜的大樹倒下之前支撐起自己,如果她尚有足夠的時間,如果她做起來了,上帝不是在冥冥中造就一個女強人嗎?上帝和造化的目的是我們永遠無法猜測和知道的。
如果上帝也未能將他的工作做好,我們這些凡人,小G的丈夫,我和內人,教堂的牧師等等也就為自己的不安找到一個推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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