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在美國 (圖)

  

初到美國學習,除了語言的障礙讓我瞠目結舌外,在學習計畫和步驟上的安排也著實令我耳目一新。

在美國修MBA時,我入校後選的第一門課叫"經理人的會計管理"。一位金髮的女老師很儒雅地走上講臺做了簡短的介紹後,就開始給大家分發一份題為 "syllabus"(教學提綱的意思)的三頁紙。

然後讓大家看十分鐘。在國內我上過16年學,看到老師一上課就發這個叫做Syllabus的東西還是第一次。而且說實話,Syllabus這個英文單詞我當時都不認識。

老師講話的語速很快,我一陣發懵,前額出滿了汗。接下去老師和同學們展開熱烈討論,我更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一著急,平時懂的那點英文也不知遁入何處,只感到眼前閃滿金星,心裏頻頻叫苦:"來這裡學習真叫自找黃蓮吃"。

組織性與實用性

剛開始拿到這個提綱時,我甚至還很生氣,"為什麼學期末的事要在第一節課時就讓學生知道?"一個階段我甚至自覺高明地臆斷,這是老師偷懶的方法,想敷衍,混過第一節課。

我情緒憤然的告誡,"這簡直就是浪費時間。"漸漸地,我發現因為讀懂讀透了提綱,所以在每次看書遇到一些內容與一個月、兩個月後要講的內容有關連時,我就用筆將其劃一下,註明它的重要性。由於做每一件事時好像都目的很明確,學習上有節有序了。

美國的教學目的性非常強,幾乎每本教材的介紹上和教材中每個章節的前言中都有簡潔明晰的文字註明這門課和每個章節的教學目的,清楚地告訴學生學完此課以後可以掌握怎樣的知識技能,這些知識在實際中將幫助你解決怎樣的問題。

市場管理課的教授在第一節課時就要求學生自由結合成學習小組,這個小組必須尋找一家當地公司,為這個公司的市場營銷或市場研究提供一個解決方案,這個活動要貫穿我們整個學期的學習過程中。我的小組有一位成員來自於一個做防偽辨識產品的叫DOM的公司,她請我們一組同學為他們公司的市場運作做社會調查和企劃建議書。

上課大約兩次以後,我們全小組成員就參觀並與DOM公司市場開發部的經理開了一次會,並開始分工,在交流過程中,我發現了DOM產品在中國發展的空間。

時值1998年,中國山西發生了一起假酒坑害死百餘名市民的大慘案,國內著名品牌紅塔山屢次被假冒......我將中國當時的假市場狀況做了一個調查,針對這個結果為DOM公司防偽產品提供了一個新的市場開發點。

那個學期結束時,我們小組給DOM公司執行管理層和我們老師全班同學做了題為"DOM公司何去何從"的建議書。

我們每個人在這個項目上都得了A,而 DOM對我們的最高評價是它採納了我們的建議,會後兩個星期就派了公司市場開發和研發中心的三位高檔經理赴中國上海做市場調研,半年後在上海建立了辦事處;如今八年過去了,當時課堂上學的每個章節我至今仍記憶猶新,而那個公司很快在中國就發展得很大,這真是一個雙贏。

在美國不論大小,不分尊卑,在稱謂上人們都可以直呼其名。記得剛上學時,每次看到教授我都覺得很難出口直呼老師名字,亞洲的學生剛到美國學校上學時都傾向於叫"professor Hengen",而難以叫出簡單的"Chris"。

但是美國學生就不一樣了,他們大部分都很隨意地稱呼教授的名字,很少人叫老師什麼什麼先生,什麼什么女士,或什麼什麼教授。

有部分美國同學為了表達一種紳士風度會在開課的第一天在課堂上提出"你希望學生怎麼稱呼你,是Witte博士,Witte教授還是南茜?"我記得有位很優雅、漂亮的女教授這樣回答過學生關於稱謂的問題:"職銜是我的一種資格,我站在大學講臺給研究生授課本身就已將資格表達出來了,所以稱呼上就不需要了,叫我Karen我覺得更加親切、簡便。"

在美國我覺得教授並不代表學術權威,他們沒有學閥的習氣,尊重知識,尊重學生,更尊重學術的發展。他們的觀點是:學校只是提供一個集中學習的場所,教師是一個引導學生學習的輔助工具。直呼其名在接觸初期大概有不禮貌之嫌,但是,如果你仔細體味,它是否幫助我們避免一些稱謂上的難堪?是否將我們由一個社會的人變成了個體的人。它其實表達著一種平等、自然,甚至親切的意義?

週全性與務實性

美國學校還教給我了一個很優良的解決問題方法:三種方案。做任何一個建議或設計任何一個解決方案時,教授們總是鼓勵學生提供三種方案:理想狀態下的;可接受的結果和失敗案例,還要對結果在各種情況下做一個分析,準備出不同的應對措施。分析問題和提出解決方案時老師總要求學生準備三套方案:最理想;較理想;極不理想。設計不同的目標,準備不同的對策。

記得學習"可行性報告的策劃"課程時,我們的最後考試是提交一份為自己或企業寫的商業可行性報告並在商學院旗下的州立中小企業投資委員會上做演講。

有位同學寫的是關於自己要建一個小小咖啡館的報告,他的報告比別的同學為企業寫的報告要簡易得多,他沒有用華麗的文字和大量的市場數據去鋪墊他的事業,也沒有將咖啡館的長遠規劃寫得很宏大,但是他將咖啡館的投資分段計畫、分段經營手段和回報分析寫得很詳細。他特別提到了在經營最好的狀況下,他的回報計畫是怎樣安排的,在經營出現不可預見的風險時他的回報預防措施是什麼。

在評委評價時,他的論文分數並不很高,但他是唯一一個當場就獲得了投資者投資意向的學生。為什麼呢?投資人說,他看上的就是這個學生在分析投資回報上的週全考慮。這說明他對投資者非常負責。

為了獲得MBA,我在美國的商學院裡修過16門課。給我上過課的老師有畢業自全球知名學府哈佛大學的,耶魯大學的,有伯克利的,也有眾多畢業於我們當地大學的。選課時對授課老師學校一般都有一個介紹,特別是對他們往年教學的評估。最初我選課時總以教授畢業的學校名氣大小為衡量標準。

在選修"統計學"這門課時,我選了一位耶魯大學畢業的博士的課。學這門課相當艱難,一是統計學比較難,二是統計學的術語很多。我一學期上了11次課,哭鼻子多達9次。開始我覺得大概是外國人,語言差異造成了我學習此課的失敗。

在和班裡同學的交流過程中我發現其實美國學生也有一半的人對老師課堂講的很多東西都聽不懂,後來班裡同學組織起來一同給學校反映了這個情況,學校給老師提出了意見,隨後辦公室還派人來聽課、跟蹤,這門課我以期末成績B了結了,下一個學期我聽到了選修耶魯大學這位老師的下屆同學去學校辦公室又反映了對此教授的同樣不滿。這個老師在這個學期結束時被解約了。

慢慢的我知道了選課上不能只看重教授是否出自名校,最關鍵的在於他/她教授的課是否為學生喜愛,給學生帶來價值。學校還設有開學的一週的試聽制度,讓新生對老師的教學方法有一個初步瞭解,如果學生覺得此課或此老師不適合自己,他/她有權利在試聽後做出或繼續選修或終止的決定,比較公平公正。

做任何事都提前計畫,明確目的,求實,有備無患,這些在美國學到的方法不僅僅對我後來的工作很有幫助,甚至於我人生也受益匪淺。我在美國生活過七年,有很多同學、同事、朋友,生活在他們之中,我看到了一個可以讓自己自信、自豪的事實:在對知識的吸取、理解和消化上我們中國人一點也不輸與美國人。我們的反應速度甚至更快。

美國人未必比我們中國人聰明多少,但在無數領域美國創造了很多驚人的世界奇蹟,而我們沒有。為什麼呢?這大概與美國人做事時認真計畫,目的明確,週全考慮不無關係。就是工作上節奏細緻和目標明確成就了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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