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有「第三次天安門事件」嗎？

2009-05-22 23:15 作者:野口東秀 時間過得真快，轉眼間20年已經過去。血腥鎮壓學生民主運動的1989年6月4日天安事件前後，我在北京。便宜飯店的一間連窗戶也沒有的房間，成了產經新聞的"臨時支局"。

　我主要的工作是當前輩的口譯、收集情報、報告大字報的內容，以及和天安門廣場人民英雄紀念碑的學運領袖們接觸。

　從4月學生追悼、獻花給胡耀邦前總書記到鎮壓為止，我每天遊走於廣場、長安街、大學附近。遊行、學運領袖的演講、絕食、戒嚴部隊和居民的衝突、丟在路旁的燒了焦的士兵、向士兵吐口水的民眾、醫院裡排成列的死屍。至今仍烙印在腦海裡。

　最近聽說了，天安門事件時，點火燒了軍用卡車、被判死刑（緩刑）40歲男子A的近況。他兩年前出獄了。

　●前死刑犯的過去

　戒嚴部隊鎮壓天安門廣場6月4日晚上，群眾圍著一臺被棄置的軍用卡車。

　不知道誰喊："放把火燒了！"於是，男子A點燃一塊小布，放在輪胎底下。布燒了起來，但是，卡車本身並沒燃燒。男子A在二十分鐘後，離開了現場。因此，A主張，燒卡車另有其人。

　當天到處都有便衣特務。男子A大概是被拍到了，一週後便遭到逮捕。"戒嚴部隊在找你。不從實招來就給你送到部隊去。保證馬上槍決"。

　他遭到刑求，便承認有放火燒輪胎。"那是誰放火燒油箱的？"這個問題被反覆問了好幾次。"不老實回答，就送戒嚴部隊"，由於怕被送戒嚴部隊，最後只好說是自己放的火。

　家裡還有幼子。律師也說，"要有死刑的覺悟。"到確定死刑緩刑之前，每天嘗盡了死亡的恐怖。父母還為了處決送了新內衣來。

　●天安門事件的再評價

　6月3日晚上，戒嚴部隊開火時，男子在長安街上逃命。隔天早上，鎮壓廣場的戰車隊在長安街上快速行駛。六輛戰車中的一輛壓過從廣場上逃出來的五名學生的那一景，A剛好目擊到。其他的學生哭喊著朋友的名字"我們一定替你報仇"。

　目睹這些恐怖的事件，A怒不可遏地點了火，其結果是在監獄度過了大半的人生。服刑中，妻子要求離婚。出獄後，由於沒有公安發行的無犯罪證明，也找不到工作。現在靠著月領400人民幣的社會保險金在過日子。

　可是，男子說，"我沒有對不起社會。也不後悔。只覺得對不起自己的父母.....。"

　中國政府定位學生運動為"反革命動亂"，以正當化其殘忍的鎮壓。事件失腳、被軟禁後過世的趙紫陽總書記名譽及天安門事件都在中國還未能獲得重新的評價，或恢復名聲。總會有這麼一天吧。只是不知道是什麼時候。

　●吸收學生的不滿

　當時，北京到處都是腳踏車，現在則是高級汽車，穿著華服的年輕人昂首闊步，高樓林立。高速發展的中國不會有第三次天安門事件吧？

　不過，當時，也沒有任何資深記者想到，解放軍會開槍射市民，戰車會進天安門。

　今天中國各地勞工、居民和當局的衝突不斷。腐敗的情形也比當時來得更嚴重，受到世界經濟不景氣的影響，大學生找不到工作。當局對學生動向也特別緊張，努力想要解決這個問題。

　中國歷史上，學生和知識份子一直都是政治的中心。要維持安定就必須吸收學生的不滿。中國當局想必也會試圖繼續控制學生。

　當中國共產黨體制發生變化，是否會發生變形的市民運動或學生運動，我不敢說一定沒有。A與當時的知識人都跟我有一樣的看法。

(文章僅代表作者個人立場和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