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女遇到土匪──力拓竊密案

2009-07-22 22:57

民主國家遇到專制政權，就像淑女遇到土匪，真倒楣，不被強姦，才怪。

最近我有文章，分析專制政治的本質，指出專制中國與納粹德國一樣，都是獨裁國度，政府主導、控制國家資本，高速發展經濟和軍國主義，政治（權力）挂帥，政經不分，缺乏法治（rule of law），和民主國家的自由市場經濟，南轅北轍，根本不同。

這些國家資本主義、軍國主義的專制政權，必走帝國主義的霸權道路。它們的路越走越窄，要和平演變、自由民主現代化，雖非絕對不可能，卻也很難。

西方很多中國問題專家、政治人物，尤其是新自由主義者（neo-liberalists），不同意我的上述看法，認為南韓、臺灣、印尼等的"亞洲價值"發展經驗，值得肯定。中國會像它們，由（自由）經濟發展導致自由民主化的政治發展。此願景可以期待，應與其國家大肆接觸、對話、交往，發展多元（multilateral）經政關係。

澳洲總理陸克文（Kevin Rudd），是一位複雜的新自由主義（堅信自由民主人權）卻又新現實主義（瞭解權勢政治power politics）的政治人物。他說口流利的中國話，一生研究中國，被認為是最瞭解中國、與中國高層（胡錦濤）關係最好、甚至最親近中國的西方政治領導人物。

他兩年前上臺後，第一個訪問的國家不是澳洲最重要的盟邦美國，而是他認為對澳洲經濟最重要的中國。他在北京如魚得水，得意洋洋，似乎可以和胡錦濤稱兄道弟。他大肆向中國傾斜，急速與中國發展經濟戰略關係。

在國際政經舞台上，如IMF的領導角色上，他大肆推銷中國，為中國說話。

這些年來，我曾和陸克文深入交談多次，他一再向我強調的論述，就是他雖堅信自由民主人權，不認同中國的人權記錄、專制政治，卻也相信"亞洲價值"發展模式可以運用在共產中國，讓其和平演變。

我一生研究亞洲民主化，不相信"亞洲價值"論。因而和陸克文常有尖銳對話，他不能說服我，我也不能說服他。

這次澳洲礦業集團力拓（Rio Tinto）上海辦事處負責人胡士泰（Stern Hu）等四名員工，遭中國以涉間諜活動和竊取國家機密，逮捕拘留，掀起的政治風暴，震撼不僅全澳洲，還全世界。

澳洲政壇、經濟、工商、媒體各界一片嘩然，雞飛狗跳。陸克文被罵得臭頭，無疑地，陸克文這次踢到了專制中國的鐵板，搞得灰頭土臉，難看極了。

● 歹戲拖棚

反對黨領袖Malcolm Turnbull大聲呼籲，要陸克文打電話給胡錦濤，請胡錦濤放人。陸克文不能、也不敢。他心知肚明，打也沒用。整個事件是胡錦濤導演的，他不會接陸克文的電話。

7月5日，胡士泰等，遭中國以涉間諜活動和竊取國家機密，逮捕拘留。二天後，中國才通知澳洲。澳洲外長Stephen Smith 雖馬上要求中國供給相關細節，中國相應不理。Smith只能低聲抱怨，對他只能經由網站取得有關資料，表示不滿。

六天後，澳洲駐上海領事館人員才被允許探視胡士泰。

7月9日，中國外交部發言人秦剛證實，包括其首席代表胡士泰在內的澳大利亞力拓集團上海辦事處的四名員工，因涉嫌為境外竊取、刺探中國國家機密，於7月5日夜晚被中國國家安全機關依法拘留。秦剛表示，目前此案尚在審查之中，中方希望有關方面積極配合，中國司法部門也將依法處理此事。

秦剛表示，中國有關部門是在掌握了大量確鑿證據，證明胡士泰等人為境外刺探竊取中國的國家機密，給中國的經濟利益和經濟安全造成了嚴重危害的情況下，才依法對他們採取了相關法律行動。

此舉讓中、澳兩國關係變得緊張，和胡士泰過從甚密的中國首鋼國際貿易工程公司總經理助理、礦業進出口公司總經理譚以新，還有一些鋼鐵企業的負責人亦因涉及商業犯罪遭到逮捕。

中國官方《新華社》引述報導指出，事情發生於今年中外進出口鐵礦石談判期間，力拓員工收買中方人員刺探機密造成中方重大損失。報導說，今年以來，胡士泰等四人，採取不正當手段，通過拉攏收買中國鋼鐵生產單位內部人員，刺探竊取了中國國家秘密，對中國國家經濟安全和利益造成重大損害。

上海市國家安全局、中國外交部都證實，胡士泰等人被捕。中方表示，力拓礦業集團遭羈押的員工涉入一起傷害中國經濟利益的案件，此案擾亂了貨幣市場，並為中澳關係製造了問題。

澳洲外長Smith，隨後告訴《澳洲廣播公司》（ABC），低調表示他對中國拘留的理由感到困惑，"我們針對中國拘留的根據，正在要求更多的資訊。"

澳洲反對黨領袖Malcolm Turnbull則表示，"我們已向中國大使館提出質疑，這件事真的令人擔心，讓人完全無法接受。"

7月9日，Smith召見中國駐澳洲代理大使，要求中國供應有關胡士泰被捕的細節。中國沒有答應。

Smith還表示，"澳洲很難瞭解，日常商業來往與經貿談判與國家安全問題有何牽連。"他說，中國的商業間諜活動的定義比別的國家要廣泛很多。

到7月11日為止，澳洲低調因應，明顯無效，中國相應不理。

7月12日，澳洲金融服務部長Chris Bowen警告，中國扣押力拓礦業公司高層事件，將影響中國與外商的關係。

他告訴澳洲電臺，中國政府官員必須意識到，這項舉措必然對中國商業無益，如今外國企業投資中國前，都會三思。

他說："在中國工作的澳洲人及其他外商現在人人自危。"

Bowen指出，中國政府也應該留意到，如果外商感覺中國的不確定性太高，這將會改變海外投資者到中國從商及派駐代表的方式。

7月13日，胡士泰等遭中國拘留進入第二週，國際商界都在密切關注此事的後續發展，澳洲政府開始表態譴責中國。外長Smith強調，"中國拘留力拓集團四名員工，將冒上傷害外國企業對中國商業環境信心的風險，這個事件應當迅速處理。"

Smith表示，他過去必須倚賴中國網站才能得知有關胡士泰的消息，澳洲政府官員將對中國駐坎培拉官員以及北京政府施壓，以取得更多相關資訊。澳洲上週表示，該國外交部透過媒體報導得知中國對胡的指控，中國政府隨後才知會澳洲政府。

Smith強調，"我寧願這件事是中國透過外交方式傳達給我們，此事必須被盡速處理。"胡士泰遭拘禁後，澳洲官員7月11日首度和他碰面，Smith表示，"在此事解決前，胡士泰可能必須長期抗戰。"

Smith還說，"中國必須想清楚，拘留代表的含意，如果它有任何含意，必然是國際商界和國際投資界對中國的負面看法，我可以確定的是，過去一週沒有一家澳洲公司不在注意此事發展。"

同時，澳洲外交部再度召見中國駐澳洲代理大使，要求中國公布力拓澳洲籍主管胡士泰遭拘留詳情。一樣沒有得到正面回應。

澳洲國內也呼聲四起，要求總理陸克文介入，與中國國家主席胡錦濤直接通話，討論此案。

澳洲政府並警告中國當局，此案可能危及國際企業對中國的信心，這將改變外國企業接觸中國企業的方式，甚至促使外國企業不願讓高級主管進駐中國。

同一天，澳洲媒體報導，這次調查力拓竊取機密案，獲得胡錦濤點頭支持。

7月14日，中國外交部發言人秦剛反駁媒體報導，說中國主席胡錦濤沒有親自下令逮捕胡士泰。

陸克文這一天終於講了重話。他強調，"澳洲國家利益高於一切，也即澳洲公民（胡士泰）的安危，屬此國家利益。"他明確表示，胡士泰的基本人權的保障，比與中國的經貿關係還重要。

7月15日，陸克文再發言，認為中國處理胡案，以國家權力干涉力拓與中國礦業公司的商業關係，世界各國的政府和公司對此都在注視、關切，對外國與中國的經貿關係將會造成嚴重後果。

英文的"中國日報"（China Daily），15日也大篇幅報導，指出，在鐵礦價格談判中，胡士泰對16家中國購買力拓礦產的公司負責人行賄，取得中國國家機密的商業信息，傷害中國的國家利益，因而被捕。

7月16日，美國商業部長Gary Locke正在北京與中國對談；他說，跨國公司在中國要有保證和信心，它們的員工在中國要得到公平的對待。他還說，在今天與溫家寶總理的會談中，他會提起澳洲經理胡士泰被捕事件。

同一天，中國外交部發言人秦剛，再度強烈警告澳洲和其他國家，不要干涉中國的獨立司法主權。他也警告外國公司，在中國一定要遵守中國法律。

另外，力拓開始撤離該公司派駐中國員工。

● 欲加之罪

至此，這場國際權勢政治鬧劇，歹戲拖棚，還是一場羅生門。中國說得像是007的間諜劇，其實稍微瞭解中國專制政治的人都心知肚明，把胡士泰當間諜抓，是項莊舞劍志在沛公。胡士泰是倒楣的稻草人（straw man），抓他是手段，真正目標是政治（權力）挂帥，政府動用專制權勢機器干預國際自由市場的商業行為，以達到經濟、甚至政治利益。

據中國媒體報導，力拓公司從6月中旬開始，曾向中國鋼鐵業提出了金額高達90億美元的索賠。一般判斷，力拓之所以選擇這一時間點出擊在於，6月30日是傳統鐵礦石談判的最後期限。按照慣例，如果6月30日後還無法達成協議，部分長期合約將失效。

力拓宣稱在長達八個月的時間內，由於中國鋼企推遲出貨、甚至取消船隻，導致其鐵礦石業務共計損失50億美元；涉及租船費用差價、海運差價方面，則另需補償40億美元損失。

還有，在這次的鐵礦石價格談判中，日本、南韓、臺灣和力拓已達成33％的降價協議，中國卻獅子開口要求40％的減價協定。力拓拒絕，中國當然不悅。

此外，不久前，中國鋁業公司（Chinalco）出鉅資購買力拓股份，要入主力拓，澳洲政府遲不批准，最後力拓也認為該購股案不符合其利益，而取消。中國對此戰略資源之爭取不成，當然也懷恨在心。

它們懷恨力拓，大概也對陸克文遲不批准不滿。

至於中國聲稱，2009年以來，在中外進出口鐵礦石談判期間，胡士泰及該辦事處人員劉才魁等四人，採取不正當手段，通過拉攏收買中國鋼鐵生產單位內部人員，刺探竊取了中國國家秘密，對中國國家經濟安全和利益造成重大損害。明眼人一看就知，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詞。

胡士泰在中國要與16家鋼鐵公司做生意，談判價錢，當然會來往密切、禮尚往來，甚至送禮（當然是大禮），請客吃飯，都是中國常情。如是龐大（百億美元商機）生意談判，胡士泰當然要收集很多經貿情資，這些情資很多來自16家對手，也屬應然、必然。

力拓集團員工遭中國拘留，凸顯中國晦暗不明的法律，與其商業利益緊密相扣。

眾所皆知，中國商業資訊和國家機密間的界線並不清楚，這讓當局可以肆無忌憚地決定要起訴誰，因為很多經濟資料都被視作國家機密。

中國目前使用的國家保密法，是20年前擬定的，涵蓋範圍極廣。這部法律不僅適用於軍事消息，甚至連天氣預報、電話號碼及其他類別的訊息都納入國家機密。儘管受人權團體批評，中國還是經常引用這部法律，對不利該國商業利益的行為進行懲罰。

所以，為了對力拓、甚至澳洲政府下壓力，抓個胡士泰，輕而易舉，真的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至於有評論家論及胡錦濤最近對陸克文可能不滿，如澳洲國防白皮書指定中國武力崛起為戰略威脅，及陸克文一再批評中國的人權記錄、並接見達賴喇嘛等，故採取讓陸克文難堪的動作，雖當然可能，但非本文論述重點所在，先不作詳細評論。

● 臺灣人不要當呆胞

在民主國家中，目前對專制中國最傾斜、最親向北京政權的領導人，還不是澳洲的陸克文，而是民主臺灣的馬英九，陸克文只能名列第二，很遠的第二。

中國對陸克文、澳洲商人，都敢如是粗魯、蠻橫對待，馬英九和台商在中國，有何能耐、本錢可以不讓中共政權、中國商家、官商一體的制度玩弄於股掌之上，任人作弄、宰殺？

力拓是世界最大礦業公司之一，中國非常需要力拓生產的鐵礦石。既有國際法的保護，又有陸克文的澳洲政府在做後盾，力拓的經理都被如是屈辱對待。台商在中國，拿的是"呆（臺）胞證"，根本沒有"臺灣"國家的主權保護，只能完全落入專制中國"無法無天"的政治挂帥的魔掌裡，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被抓、被殺，任人擺佈、宰割。台商在中國要馬英九保護，比上天還難，根本是夢想。

陸克文在國際政治舞台上，是可以和美國的Obama，法國的Sarkozy、德國的Merkel、英國的Brown平起平坐的領袖人物，馬英九算老幾？陸克文都被天安門、西藏、新疆屠夫胡錦濤搞得灰頭土臉，馬英九真的不自量力，要和胡錦濤玩權勢遊戲？不要笑死人了。

其實大家心知肚明，馬英九對胡錦濤連說"中華民國"都不敢，國旗都不敢挂，"總統"都不敢稱呼，國家主權都擺在見人不得的陰溝裡，除了舉雙手投降外，他能為民主臺灣（中華民國）爭取到一點國家獨立存在、主權尊嚴？那太陽會從西邊升上來。

臺灣人不要當呆胞了，把希望寄託在馬英九身上，不是找死是什麼？那一定死得很慘。趕快把馬總統掃入歷史垃圾堆吧！

(文章僅代表作者個人立場和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