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潮流之外：記盲人歌手周雲蓬

2009-07-25 03:49

在中國，人們聽到的大都是千篇一律，曲調甜蜜纏綿的臺灣，香港或者中國大陸的流行歌曲。愛情和幸福幾乎是永恆的主題。但是除了這些軟綿綿的通俗歌曲之外，中國也有內容與之完全不同的另類歌曲，一種對中國普通和瘋狂的生活帶有反抗情緒的音樂。北京盲人歌手周雲蓬就是這類歌曲獲得成功的代表之一。

在中國是很少能夠聽到這樣的演唱的。幾乎沒有人能夠像盲人歌手周雲蓬這樣，以如此哀傷的曲調描述現代化中國的日常生活。在十幾年的時間裏，昔日動盪不定的生活轉眼間變得如此現代化。

這首歌描述了當前中國城市中普遍存在的問題。難以負擔得起的高昂房價，人們成為抵押貸款的奴隸，拚命的工作直到年邁，頭髮灰白，為進入新的中產階級階層不惜付出代價。

周雲蓬的眼睛看不到新中國這一扭曲的社會現象。 38歲的他從少年時代起就雙目失明。在中國，還沒有人能夠像他這樣描述中國人的日常生活和生活感受。至少在北京，人們視他為明星。他說："我的音樂創作源泉主要跟我的經歷有關，我到處旅行，還有就是來自我對生活的感覺，以及對閱讀的感覺。 "

周雲蓬做了大量的旅行。多年來，他一直是一位街頭音樂家，在中國各地街頭賣唱。他曾經露宿在西安火車站前，在上海被警察從購物街驅逐。他度過一段流離顛沛的生活，"有一次，我去青海西寧師範大學，在學校的一個路邊唱。好多學生宿舍的窗戶都打開了，有的學生在宿舍裡聽，有的出來聽。之後他們把我請到他們的教室裡，就像是在舉行記者招待會，讓我回答許多的問題。然後將我的背包塞滿了食品和飲料，我又上路繼續前往下一個城市。 "

也許正是他的流浪生涯造就了他如此感人的歌喉，唱出了如此令人震撼的歌聲。他的"中國孩子"這首歌中，歌詞這樣寫道。不要做成都人的孩子，吸毒的媽媽七天七夜不回家。不要做河南人的孩子，愛滋病在血液裡哈哈地笑。不要做山西人的孩子，爸爸變成了一筐煤，你別想再見到他。

周雲蓬出身於中國東北工業城市瀋陽的一個工人家庭。他從小生活在郊區鐵西一個貧窮的居住區。80年代，中國改革開放之初，他的父母給他買了第一個二手吉他，由此改變了他的人生，"我們住在瀋陽的一個胡同裡。我最早音樂教育就是和那個年代傳著喇叭褲，留著長發的年輕人坐在路邊彈吉他唱歌。有時也聽國外電臺的廣播，聽港臺的流行歌曲。 "

在那個年代，錄有西方音樂，如門戶合唱團，披頭士和巴布·馬利歌曲的磁帶如同寶貝。周雲蓬說，個別作品使他的情感深受震撼。但是他對音樂，文學和詩歌的渴望沒有受到重視。中國盲人通常從事按摩職業。周雲蓬最後也免不了進入一所盲人學校學習按摩，他說，" 我不喜歡按摩工作，後來就退學，自己考入長春大學文學專業。 畢業後一時沒找到工作，在浴池做過幾天按摩師，因不喜歡就徹底辭了工作。其實下決心放棄去幹別的也能闖出一條出路。"

從那時起，他開始演唱，並逐漸獲得成功。他早已放棄浪跡中國的賣唱生涯。周雲蓬如今生活在北京的一個住宅小區，實現了他兒時的夢想，開始其音樂生涯，"我一心想從事文學和音樂。看得見看不見對我來說並不特別重要。現在，音樂是我的職業，也是我的興趣所在。如果讓我在重見光明和音樂之間做出選擇，我想我還是選擇有音樂的這種生活。"

戴著黑色太陽鏡，頭披長發的周雲蓬，晚上獨自坐在北京各個俱樂部和酒吧的舞台上，一個人外加一把吉他。他若有所思的說，每一首新歌曲，對他來說都是一個真正的發現。他的歌曲對他的那些北京歌迷們所產生的吸引力是難以想像的，儘管今天人人都可以從因特網上下載成千上萬首歌曲。或許他們希望通過周雲蓬的歌曲，重新找回一些昔日音樂的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