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醉欲眠卿且去（圖）

2009-08-24 13:01 作者:羅秀美

李白〈山中與幽人對酌〉："兩人對酌山花開，一杯一杯復一杯。我醉欲眠卿且去，明朝有意抱琴來。"此詩淡而有味，其實情深意重。

李白善飲酒眾所皆知，其飲酒詩更是深入人心，所以有"李白鬥酒詩百篇"之說。然熟知李白生平者皆知其浪游生涯中的抑鬱不快其來有自，無論〈月下獨酌〉或〈將進酒〉，都能見到李白獨酌的身影，其藉酒澆愁的姿態深入人心。

而此詩卻是較少數的對酌之作，並且淡遠有緻。兩友在山中盛開的山花之前對酌，何等幽靜恬美的畫面。而對酌者又是隱居的高士，此情此景可說是再美好不過，於是乎"一杯一杯復一杯"，其痛飲相得之狀溢於紙上。

連續重複三次的"一杯"，打破了詩歌力避重複的禁忌，反而將快意飲酒的現場極為傳神的播送至讀者眼前。讀者彷彿也親眼看到了詩人與山中幽人痛飲狂歌的畫面似的，如許逼真。

如斯情景不是"對影成三人"的孤絕，更不是藉酒澆愁式的痛快，而是情意的流動。因此貪杯的詩人已然酒力不支了，於是乎想打發朋友先行離開："我醉欲眠卿且去"，直接襲用陶淵明的名句："我醉欲眠，卿可去"，其情之直率可見一斑。

由此亦可知，此幽人應為"相視而笑，莫逆於心"的知交，詩人乃敢直接打發對方離開。

儘管已然醉倒，詩人仍不忘招呼朋友"明朝有意抱琴來"。"抱琴"有"抱情"之諧音，重在撫琴以寄其意，不見得真的是要他抱琴前來。是以，詩人對朋友說道，明日若有意再對飲的話，請你懷抱著情誼繼續前來吧！

因此，詩人說"我醉欲眠卿且去"，但見其性格之率真。然而"明朝有意抱琴來"，又有婉轉訂約之意。一縱一擒之間，令人回味無窮。

詩人在此展現了他脫俗的狂人形象，以及他與幽人之間那種縱飲狂喝、隨心所欲的神情，來去自如、不拘禮節的態度，在在吸引著讀者的目光。

前一聯寫痛飲酒之快意，後二句陡地一轉，敘明已醉，請卿自便的直率，再婉轉相約改日再聚，情意跌宕若此，已然將詩人心中婉曲的情意含蓄的表達出來了。因此，詩人雖狂，仍有極細膩的心思、極婉轉的情思，其實情深意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