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跪維權:弱者的最後武器
中國發生弱勢群體下跪維權的事件。下跪維權有效的實例有四月十三號,遼寧莊河市海洋村村民在市政府門口「千人下跪」,最終「跪倒」莊河市市長。下跪維權還無效的有近日廣東化州新安鎮梅子坑移民新村被鄰村獅子嶺村強行侵佔引發衝突,六名村民被警方刑拘,近百村民在化州市政府門前長跪一小時,無人理會。自由亞洲電臺記者聞劍為此邀請北京學者張耀傑先生和四川成都天網人權事務中心義工浦飛討論中國的下跪維權問題。
記者:「首先我問一下人在北京的張耀傑先生,那對現在老百姓通過下跪這種方式來進行維權,來要求正義,這件事情你怎麼看? 」
張耀傑:我基本上是不贊成這種方式的。因為維權本身是要維護自己的尊嚴和權力的,你用下跪這個方式,用犧牲你尊嚴的方式來維護你的尊嚴,用犧牲權利的方式來維護權利,這本身它不是一個很有尊嚴的事情。
記者:張耀傑你既然這樣說,我們號稱是文明古國禮儀之邦了,那麼下跪雖然是一種基本的禮儀,但是下跪是很有講究的。中國人常說除了上跪天地,下跪父母,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中國人是絕對不輕易下跪的。浦飛你認為現在老百姓假如不下跪的話,在維權要求正義的這個方面呢有沒有其他的途徑和方法?
浦飛:應該這樣的看,中國老百姓的維權途徑雖然說在官方的文件裡面和官方的法律裡面有很多種,比如說行政訴訟,信訪等等。但是它這些途徑其實永遠是表面上的文章而不會產生任何效果。老百姓在選擇了很多維權途徑以後,他不能得到社會的關注,不能夠得到政府的關注,他也只能夠採取下跪、自焚諸如此類的方式來吸引社會的眼球。雖然我們知道下跪是個極為玷污尊嚴的方式,但是它也是很多基層老百姓…由於他沒有什麼渠道,這是他唯一能夠最後使用的一個表達方式。
記者:「那對這種‘下跪’維權和要求正義的方法,剛剛張耀傑說他不贊成這種方法,那你個人認為贊成這種方法嗎?」
浦飛:我也不太贊成這種方法。因為人在人格上是平等的。而且在中國歷史上來講,最早在君臣之間也並無下跪的規程禮儀,是在尊從了儒教以後,下跪才成了宮廷禮儀的存在。最早下跪並不是我們現在電視上看到得一樣,最早的宮廷禮數是沒有下跪的。而下跪存在以後就導致了中國幾千年以來所謂的尊卑有別的陋習。
記者:「既然你這樣講,我引用《中國新聞網》星期三的評論‘老百姓之所以通過下跪這根所謂的維權稻草來達到自己要求正義的目的是因為常規的權力運行機制沒有履行到位,迫使老百姓也選擇了非常規的方式——下跪’,張先生評論這樣講,你認為有道理嗎?」
張耀傑:這個下跪絕對不是唯一的一個選擇。它肯定是迫不得已的,誰也不願意去下跪來維權,但是你既然要維權,你就逼到那個份兒上,你完全可以採取別的方式,還有像楊佳那樣的維權,當然楊佳那樣的維權有時候也是傷及無辜,我也不大贊成。如果有很多人有那樣的勇氣,冤有頭,債有主,找真的侵害你權利的人去抗爭的話,如果大家都有目標明確地去抗爭的話,那政府官員也就不敢那麼輕易的去侵犯我們這些貧民百姓的權力。另外一個莊河的人起到作用了,下跪了,跪倒一個市長,除了莊河今後沒有再跪倒任何一個官員,就像廣東這地方,你下跪反倒是有罪,他還可以抓你。
記者:浦飛,你怎麼看?
浦飛:下跪在中國人維權訴求中,往往是個迫不得已的一招兒,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在21年前的這個時候,三位大學生曾經在人民大會堂面前長跪不起遞交學生的萬言書,要求政府官員跟他們對話,因為這個事大家已經迫不得已了,沒辦法了。我們都知道你能學楊佳,你能學很多人,但是很多老百姓他有權選擇他保存自己的生命,他也有權去選擇自己去維權的方式,但是我們應該看到一點,在下跪事情上很多老百姓曾經一千次,一萬次地去找媒體要求媒體去表達他們的利益訴求,媒體置之不理。可是一下跪以後,中國的很多媒體就做出了一幅高高在上的姿態就開始進行評點。另外一點,那麼多老百姓他一次一次去政府上訪,他其實在內心是相信這個國家是有法制的存在。但是到最後,他發現政府沒有一個人是聽他聲音。他就只有下跪。
記者:「那你個人認為這個維權剛剛張先生已經說通過下跪這種極端的方式來抗爭、來維權、來要求正義和公平並不起什麼作用。那你認為這種下跪在被迫無奈的情況下老百姓選擇這種本不希望的方式呢,你認為起不起作用?」
浦飛:其實我認為如果中國的信訪體制不改,中國的法律體制不改,他下跪也好,自焚也好,它不會產生任何實質性的作用。
記者:「既然這樣的話,你認為中國的老百姓在維權的道路上,在要求公平、正義的方面呢,應該怎麼做才能夠使自己的權益得以保護?」
浦飛:我認為在現在的法律體制下,中國老百姓的維權制度他除了上訪以外,還有一個行政訴訟以及積極的向公正的媒體報告像你們自由亞洲來講述自己的遭遇,不要有恐懼感,把自己的遭遇大聲地向社會上說出來。
記者:「好,最後我問一下張先生,張先生你怎麼看?」
張耀傑:我覺得就是浦飛的話,這個60年來的媒體從來就是黨的喉舌,如果老百姓鼓起勇氣來就不用下跪了,勇氣鼓起來他還用下跪嗎?無論如何下跪的方式它不是一個正當的方式,也不是有效的方式。當然他可以通過行政訴訟,有時他不理睬你怎麼辦?實際上這個國家不管有權還是沒權,只要你權利受到剝奪了,你今後都沒有救濟的渠道。這是一個法律現實,制度現實的問題。我是不提倡人人都像楊佳,也不可能像楊佳。但至少楊佳的母親精神,她的抗爭精神,那種意識我覺得還是應該提倡。
記者:「那浦飛你認為在不遠的將來,在可預見的未來中國通過‘下跪’來維權的這種現象是會越來越普遍呢還是相對的越來越少? 」
浦飛:下跪作為普通老百姓最後的維權抗爭的模式之一。政府一日不進行司法改革,這種下跪也好,自焚也好,一日不會在神州大地上停止。
記者:張先生你怎麼看?
張先生:我覺得也不可能普遍,他這種現象也不會消失的而且可能慢慢會比以前要增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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