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納河暢想曲(圖)
塞納河是巴黎地理、情感和政治的分界線。
風情萬種的塞納河,是巴黎的象徵。塞納河邊,有舉世聞名的巴黎聖母院、盧浮宮、艾菲爾鐵塔。對於遊客來說,塞納河是美麗、浪漫的象徵。但是,在巴黎動盪的歷史長河中,塞納河也扮演過一個黑暗的角色。在法國常駐三年的BBC記者艾瑪-簡·科爾比說,今天,塞納河仍然是巴黎的地理、情感和政治分界線。
從我在巴黎的公寓,就可以俯瞰塞納河。幾乎每次推開窗戶,我都能聽到小鳥歌手伊迪絲·皮亞芙悠揚的《玫瑰人生》,滿載觀光客的遊艇從窗下飄然駛過。一瞬間,我儼然全身心地融入了皮亞芙歌聲中的世界。
突然,皮亞芙消失得無影無蹤,小鳥的鳴鸝被擴音器的喊話完全淹沒,「下一站是市政廳。很抱歉,船上沒有廁所」。
塞納河嫵媚多姿,但卻從來沒能徹底擺脫和廁所文化的緣分。直到19世界末,塞納河最主要的功能仍然是巴黎的下水道。塞納河兢兢業業地履行了自己的職責,同時也把痢疾、傷寒帶給了那些敢於嘗試河水的傻瓜。
歷屆政府一致努力治理污染。據說,現在大西洋三文魚已經開始重返塞納河安家。
塞納河上的遊艇
血染的塞納河
去年夏天一個炎熱的夜晚,我和朋友站在巴黎聖母院的橋邊,欣賞塞納河水在夜色中湧動。突然,在月光的映照下,我們看到水中游動著一條大魚。這條魚大約有一英尺長,鼻子扁平,容貌如同史前動物,緩緩地順水漂游。雖然我不會釣魚,但是我仍然可以告訴你,這傢伙和三文魚沒有任何血緣關係。
這個醜陋的怪物消失在沉沉的夜色中,但卻給我們留下一種不祥的預感:塞納河中隱含著更大的秘密。
明鏡般的表面下,湧動著塞納河黑暗的歷史潛流。從宗教戰爭到法國革命,那些因為得罪了權勢,生命被塞納河吞噬的人難以計數。就在1961年10月阿爾及利亞獨立戰爭期間,數十名和平抗議者被法國警察毆打致死,屍體被拋入塞納河中。據說,河水被鮮血染成了紅色。
現在,塞納河上隨時都可以看到水上警察巡迴執勤。他們帶著雷朋太陽鏡、駕著摩托快艇來來往往,曾經是我特別喜愛的一道風景。後來我才意識到他們在找什麼。我到巴黎後的第一年中,警方就從塞納河中打撈出50多具屍體,其中大多數是自殺身亡。
深深扎根的偏見
塞納河也是一條分界線,北邊是右岸,南邊是左岸。選擇住在河的哪一邊,也等於向全世界宣布自己的信仰和理念。住在左岸,你相信社會主義,業餘愛好審美,嚮往平等;住在右岸,你是保守派,業餘愛好很實惠,追求成功、賺錢。
經年累月,塞納河輕鬆地吞噬了許多生命,但卻不能淹沒兩岸深深扎根的偏見。
塞納河邊的露天咖啡廳
曾經,每個星期六午餐時分,我都到左岸拉丁區的露天市場去喝一杯開胃酒。一群當地人會圍在伊布的攤檔前,即興討論時政。伊布是塞內加爾人,相貌不俗,專營藝術品。很自然,一群左岸人聚在一起,談話的焦點是猛烈抨擊右翼總統薩爾科奇近來推動的政策或是發表的演講。伊布手邊總會有一本偏向左翼的「解放報」或是諷刺週刊「鳴鴨」,總會得心應手地指揮著討論。
去年有一天,一個健身的人小跑著路過伊布的攤檔,和他大聲打招呼。左岸人問道,這人是誰?伊布略顯尷尬地回答說,我是和他在右岸的一個小攤上認識的。總算戰勝了心中的震驚之後,一位婦女如同研究人類學的科學家一般嚴肅地問道,「那些右岸人,都是什麼樣」?
夢中的大魚
剛到巴黎的時候,我作了一個戰略性的決定,既不住左岸,也不住右岸。我在聖路易島上找到了一套公寓。公寓位於塞納河中心的小島上,不僅安靜平和,而且不偏不倚。
在塞納河的擁抱中,我有一種回家的舒適感。但是在公寓大樓中,至少三家法國鄰居抱怨長期失眠。他們說,湍急的河水總在干擾睡眠!
搬回牛津後,我繼續花費大量的時間在艾西斯河岸邊漫步。一種奇特的、返祖一般的動力總在把我拉向水邊。有時候,我還會在艾西斯河上的小划艇、平底船中尋覓塞納河遊艇的身影。
一天凌晨,曾經在塞納河中見到的那條醜陋的大魚,突然躍入我的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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