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 冬 殘 夢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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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的鋒芒仍在屠戮受傷的靈魂。澄明的肺腑裝滿青春血性，無數有關墳墓的往事湧上乾枯的枝頭。辛酸余緒暗地發酵，緩緩釀造出悲憤的苦酒。痛飲一杯吧！敏感如朝露的心，倔強的頭顱。

我曾踏碎破敗的秋葉，隨著淒厲的哀曲追尋天邊那最後一抹晚霞。那是遠離塵世的花苞，那是我少年壯志的遺情。可我卻在冰冷如鐵的水面，映照出世界憔悴老沉的面容。

黑暗接踵而至，孤獨的身影陷入其中。天空如荒漠，拒絕仰望的眼眸，我燃燒的瞳孔向望大地，很想刺破這塵封的故土，到達地獄的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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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枝寒梅，玉姿亭亭，開在已逝的中華。似雪似虹，恍然如煙，就是這地上的堆堆白骨，於黯淡的氤氳，透射輝煌的清明。

我不畏懼冰霜的刺骨，我恐懼夢的幻滅，暗香逃遁。每當柔情似水的情境降臨，滾燙的陽光親吻嘴唇，轉瞬之間，便是蒼白如灰的牆幕，緊緊勒住常作梟鳴的咽喉。

不知多少甜蜜時光，全埋葬在這惡劣時空，漫長的甬道。連呼吸都是一種痛楚，還不及趕上屈死的鬼魂，在地府大殿彫刻一首亮錚錚的墓誌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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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喧囂，今夜冷寂。有一道慘烈的傷痕，烙印在心靈的廣場。不要再遠遠而去，夭折的亡靈，請把你的詛咒再次奏響，幫你我尋回夢的家園。

我強睜疲憊的雙眼，看著這滴血流淚的中國。看著這烏黑的月，看著這微弱的光，看著這枯竭的井，看著這緊閉的門，看著這蜿蜒的路，看著這復仇的劍，看著這帶淚的臉，看著這帶血的傷！

任傷口永不彌合吧！兌換明日的晨曦，得用盡今日的熱血。待明日，讓我以傷痕纍纍的殘軀，吼一聲久久沉淪的凱歌。

10/19/2010 深夜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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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美夢結束的地方，是我希望的開始。在最潰爛的時間，飛濺最壯烈的空間。空間如死亡的無盡魅力，時間卻如生命的曠世平庸。我終究熱愛上絕美的曇花，我始終在那盡情的一瞬延續生命的樂音。

任憑苦海如何輪轉，悲哀重蹈覆轍，唯有那激情的光、精神的金、茁壯的根、純淨的露、燃燒的火、虛無的塵是永恆不滅的。我將獨立多彩高原的巔峰狂舞縱歌，突破實在的宿命的禁錮，讓每一滴熱血成為一個起點，讓每一顆冰淚成為一個足跡。曠闊無垠的荒原上，唯有自由的落日和美艷的晨曦才是永恆之外的永恆、永恆之上的永恆，永恆中的永恆生長。

我從理想的絕境走來，拖著雷電敲打著的肉身，滿身儘是碎裂的殘夢。唯有這殘夢，僅剩這殘夢，超越病態的意義，用繽紛耀眼的野性圖騰，劃著透明的槳，企圖渡過宇宙的嚴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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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條花溪，伴隨著黃金大道。為了融入花溪的長河，踏上黃金般的道路，我飽嘗了歲月的毒汁，時光的鞭打。

這條長河，是流淌苦痛的寧靜，是苦痛之美的化現，穿梭過沉悶的天地，麻木的魂靈。這條道路，是流浪者的道路，是精神之王的道路——是火海石錘千打百煉過的純真情感，是情感洶湧澎湃抵達極致後，自然建構的超越萬物吸引外物的虹橋。

我還在苦難的酒罐中，在瘋狂的情緒中，在猛獁的眼光中，在劍鋒的閃光中，在殘夢的血漬中，在悲情的美樂中難以自拔——也無需自拔！這是起點之後的起點，是永恆起點之中的永恆燦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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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早已用眼淚歌頌歡笑，用歡笑擦拭眼淚，我的心中孕育著一顆純粹的鑽石。在暗灰蒼白的單一色調中，我不僅只得到單一的幻夢。

天亮了又黑，黑了又亮，亮了又黑。世俗的黑白無有區別。而世俗之上的思與想，千年如一，無論黑白，也引不起我的夢幻——只有那火中的花，花中的火，火與花的糾纏，花與火的沉醉，這永遠使人心跳和振奮的碰撞、融合、分裂、訣別——苦如黃蓮的相思，樂如蜂蜜的共死——絕不再復甦的新生，永不再寂滅的意境 ——同葬天涯吧，一種無二無別的神美！

巨大的禿鷹，盤旋在火與花的屍骨之上。道道炫目的寒光，從騷動的大地噴薄而出。

10/20/2010 凌晨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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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傷的靈魂仍在承受夜的鋒芒，在鋒芒的刺激下不斷收穫榮耀。屬於王者的魂魄正遭遇前所未有的苦難，前所未有的苦難將鑄煉曠古絕今的王者桂冠。

我不斷追尋著古中華的美妙傳說，與那些崇高的絕世人物談笑風生，策馬揚鞭，對酒詩歌。我身體的宇宙分化為無數我的個體，馳騁中外，縱橫古今，我們正在做一次神聖的光明之旅。

在無數的我看來，世世代代廉價低就的歡樂如同糞草，而世世代代被放逐和高歌的悲苦如同黃金。耳邊響起九歌，眼前看見誇父，胯下騎著神獸，我頓時香草滿身，心中的絕代佳人在向我微笑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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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苦難來得更沉痛些吧，讓挑戰來得更劇烈些吧！天兵天將已落紅塵，跟隨著不死的英魂。浩渺的大地，就讓英俊的鐵血男兒前來洗禮吧！

所有的悲劇與苦難，所有的衰弱與病態，所有的鐵幕與牢籠，所有的恐怖與邪惡，所有的沙漠與荒原，所有的陰暗與冷寂——都統統見鬼去吧！所有的理想和夢幻，所有的激情和浪漫，所有的高貴和榮耀，所有的巔峰和盛世——皆於此永垂不朽吧！

刀鋒上的舞蹈，絕壁上的探險，波濤上的交響，荒野上的呼嚎。大火大火燒起來，詩人詩人跳起來——漫漫長夜，一位縱情的巫師如此吼叫，其聲如惡狼，穿透鐵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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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巫師繼續歌唱：王者王者站起來，寶劍寶劍撿起來。

王者手捧受傷的胸口，曾從胸口汩汩冒出的鮮血已將周圍的戈壁染紅。顆顆白楊歷經萬千年冰雪風沙，此刻依舊傲然矗立。北風如鬼哭，天下似囚籠。而今拼殘軀，九死猶未悔。

王者整理下行裝，猛然抽出寶劍。如磷火般的藍光照亮蒼穹，王者大笑一聲，寶劍頓時入鞘。後方血霧彌蒙，前方烏雲密佈——可神獸的蹄子，再耐不住寂寞，容不得遐思，便疾馳而去。

10/20/2010 午後整理改畢

《王者歸來》第一部分《嚴 冬 殘 夢：一名流浪詩人的行吟》完，之二待續。
《王者歸來》共五十四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