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京生:經濟的基礎在於工薪階層的收入
《中國的出路》之四十六:
最近的股市動盪,亞洲和中國也不例外。由於美國和歐洲的經濟仍然在下滑,中國的出口也受到了連帶的影響。美國的債券貶值,中國的外匯儲備也跟著縮水。等等等等都說明,愛國憤青們看到人家倒霉就歡欣鼓舞,幸災樂禍,實在沒有什麼道理。現在的時代,世界的經濟一體化的程度非常高,相互的關聯度非常高。中國那種損人利己的政策,最終損害的也包括中國自己。政治家們經常唱這種高調,實際上並不一定認可這個道理,特別是中國那些政治家和所謂的經濟專家。
小老百姓們有時候也有這種思維方式。我們賺了不就是他們賠了嗎?但這是一種封閉的原始的思維方式,它不代表事實。現在的情況正好相反,美國的經濟陷入了衰退,中國的經濟也陷入了衰退。是個兩敗的局面,而不是此消彼長。不是別人倒霉了你就佔了便宜,所以說所謂的中國模式,是在損人不利己。
所謂的經濟是什麼呢?很多人理解成為賺錢。這是錯誤的。從一家一戶或者一個企業的角度看,經濟的成功就意味著賺錢。這是因為錢是生產和消費之間的代表,或者說中介。用學者們比較晦澀的名詞說叫做等價物。直截了當的說,錢在市場上和商品反方向流動,方便了其它商品的交換。就像電場中電子和電流反方向流動一樣。
所以說。錢在你們家裡代表財富,但在國家或者說市場上不能代表財富。例如當貨幣貶值的時候,你口袋裡的錢沒少,但至少有一部分已經不代表財富了。更極端的是,當經濟崩潰的時候政府一旦說要貨幣作廢了,您的錢就全都不是財富了。這種事兒在這個世界上發生過不少次了。咱們中國在上個世紀也發生過不止一次。經濟一旦崩潰,政府不得不更換新貨幣。沒來得及換的一大堆錢,只能藏在家裡當歷史遺產了。過幾百年也許能當古董賣。
那麼對國家或者社會或者說在市場上,什麼代表財富,什麼是經濟呢?那就是消費。只有人們消費掉的物質財富才是真正的財富。錢只有在經濟正常運轉的時候,才能代表財富。人們要消費財富,就要有錢到市場上去購買消費品。為了掙錢,就要去生產消費品。錢和消費品向相反的方向運動,這就是市場經濟,包括為了提高生產能力所作的投資和積累,也是另一種消費品。他和生活消費品必須保持一定的比例。低了會造成生產能力不足;高了就會造成市場不足。
現在中國和美國的經濟衰退是同一個原因造成的。這就是積累過高,錢太多地流向了投資者的手裡。在造成巨大的貧富差距的同時,造成了經濟的不平衡。換一個說法就是,中國的工人生產了很多的產品,可是他們只拿到很少的工資。在美國市場換到的錢沒有創造相應的中國市場。而美國的工人失去了工作,資本家在中國商品上賺到的錢也不會拿來給他們消費。這樣美國的市場縮小了,中國的市場也沒有擴大。與此相適應,中美兩國的消費市場的總合縮小了,生產也相應地縮小。這種惡性循環就是衰退或者更嚴重點就是危機。
情況當然比這種理論描述複雜得多。包括中國和美國的富人們,把錢借給美國的金融市場幫助美國人過度消費,最終造成美國債臺高筑, 同時延緩了和積累著經濟危機,等等許多的次一級的原因,都很重要,但是最重要的是美國工薪階層的收入相對減少,中國的工薪階層收入增加很少,也沒有相應的技術進步投資消耗掉過剩的積累。過剩的積累首先造成金融危機,隨後就暴露出了整體經濟下滑的形勢。根本的原因就是所謂的中國模式造成的金錢過剩而消費不足。
在中國加入到西方的自由貿易的市場經濟體制之前,西方的市場在政府和社會體制的正常調節下,保持著消費和投資的正常的比例。在不缺乏投資的前提下,迅速發展的生活消費,是經濟發展的基礎。少數不正常發展的專制國家,不會造成大的經濟動盪。所以戰後的幾十年經濟平穩而又快速的發展,把非市場經濟的共產黨國家甩在了後邊,這是造成共產黨國家崩潰的根本原因。
但是在中國這個低人權的半市場經濟的大國加入到自由市場經濟體系中之後,西方的資本家們又找到了賺取超額利潤的新的方法。十幾年來,正是這個超額的利潤,打破了積累和消費之間的平衡,抑制了市場的擴大。即使美國人靠借債維持消費,現在也走到了頭,使得經濟不得不走向縮水,不得不走入危機或者衰退。
所謂的中國模式,使得整個世界回到了兩次大戰以前的資本主義狀態。超額的利潤造成了消費的相對萎縮。缺乏市場的生產要麽同步萎縮,要麽尋找新的市場。現在的世界,發動戰爭已經不能帶來擴大的市場了。所以中國和美國的政府面臨著相同的課題,這就是擴大本國的有效的消費。但兩國的條件相反,中國必須提高工薪階層的工資,同時減少出口增加進口。美國必須增加本國的生產,減少靠借貸維持的貿易逆差。
瑞士那樣的小國可以靠玩兒金融賺取服務費維持收入。美國這樣的人口大國不可能。沒有工薪階層的崛起,就沒有美國過去和現在的,以及將來的繁榮。對中國來說也一樣。
(文章只代表特約評論員個人的立場和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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