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堵」途 望不到盡頭的拉煤車(組圖)

2011-11-17 18:49

冬季用煤緊張時期來臨，陝西省神木縣西煤東運大通道上，是一眼望不到盡頭的貨車長龍。90公里，數千輛拉煤車，近一萬名司機無奈生存在這座不斷壯大的「堵車社區」。11月15日凌晨，【為了生計和孩子生活在路上(組圖)】的女主人翁在跑車途中因交通事故不幸去世。在此，謹以這組圖片，獻給奔波在公路線上的千萬勞動者們。

從陝西省神木縣店塔鎮開始，到陝晉交界處的黃河邊上，僅僅90公里長的一段運煤大通道上，幾乎每天都有數千輛拉煤貨車堵在路上。如今正值冬季用煤緊張時期，堵在路上的拉煤車常常超過5000輛。以每輛車最少兩名司機計算，生活在這段堵車路上的人便達一萬人，形成了一個緩慢流動的「堵車社區」。圖為11月8日，神木縣城二郎山下，拉煤車排起的車隊像一條長城，沿路遍佈著做堵車生意的汽修廠、飯館和旅店。

由於公路運力不足，神木縣到山西的公路堵車現象已持續四年多。來自山東淄博的車主張書強從神木縣店塔鎮煤礦裝車駛上高速路，因為下雨堵車，短短15公里路整整走了3天時間。白天車子一般都是挪動幾米就要停下來，晚上車子壓根不動。張師傅算了一下，神木到淄博1000多公里路，堵車中為了省油，汽車要頻繁啟動500餘次。圖為11月8日，榆神高速神木出口，張書強和另一位司機等待通行。

長時間堵在路上，吃飯也就成了頭等大事。從神木縣城沿著堵車的拉煤車向山西方向走，沿路會發現大批圍繞在拉煤車旁的小餐車。50多歲的霍建平自稱是神木縣做小餐車生意最早的人，自從2007年有堵車開始便駕駛著改裝三輪餐車沿路叫賣。圖為11月8日，榆神高速神木出口，霍建平向司機們兜售早餐。餐車上有豆腐腦、奶茶、肉夾饃、方便麵和開水，單價均為5元，他每天的收入不下200元。

哪有堵車，哪裡就會有小餐車出現，司機不僅不會餓著，而且小吃的品種還比較豐富，但是衛生條件和食品安全難以保證。圖為11月8日，神盤公路上，一位司機在路邊給餐車老闆搭手幫忙，以便盡早吃上飯。

如果不想花錢買飯，沒有烹飪設備的司機們的選擇就非常有限。來自河北的車主王強講，在神木拉煤時間長了，方便麵吃過幾百箱，現在只要聞到方便麵的味就反胃。圖為一名司機用車上的簡易爐做飯。

公路沿途幾乎找不到廁所，趁著堵車司機一般都打開車門就地解決。圖為一名司機在路邊小便，身邊的人正在吃麵。

跑車途中車子難免會出毛病，一旦堵在路上更是進退兩難。圖為11月8日，神木縣過境公路上，一輛拉煤車出現故障要被拖走修理，車主跪在地上查看。

「堵車社區」催生出大批流動服務業，一條堵車路就像一條長帶子形狀的小市場。除了餐車，這裡還有修補輪胎的流動車，提供貨運信息的服務站。圖為11月8日，一名流動補胎工在車裡等待生意。

堵車路上還引來了乞討者到此謀生。圖為11月8日，神木縣過境公路上，一位沒有雙臂的殘疾人逐一向堵在路上的司機乞討要錢。

為了節省開支，幾乎所有的大貨車司機都是睡在車裡，不開空調。圖為11月8日，榆神高速神木出口處，來自河北的蓋師傅趁著堵車將被子鋪在車門上晾晒。

黃土高原地區生態環境脆弱，堵車時司機吃喝拉撒的廢棄物讓這裡的環境雪上加霜。11月8日，榆神高速神木出口處，80歲的白康梅老人沿路撿拾能回收的廢品。

11月9日，神木縣二郎山下，一輛廢棄的大客車被改裝成餐車，停在公路邊為堵車的司機24小時提供飯菜。

在運煤車隊清一色的兩男司機中，來自河北沙河市的梁衛傑和武聰敏這對夫妻搭檔特別顯眼。梁衛傑的妻子不會開車，她白天做飯，晚上幫著照看車，這樣可以節約一個司機的費用。33歲的梁衛傑說，跑車時帶上妻子非常不便，尤其是上廁所。為了減少上廁所的次數，妻子吃喝都要減半。圖為11月9日，神盤公路上，梁衛傑和妻子在堵車的途中觀看韓劇消磨時間。

大堵車帶來的直接後果是運輸成本的提高。以前從河北到陝西拉一趟煤需要四五天，而如今常態化的堵車把時間延長至少七八天。跑一趟車拉煤40噸，每噸煤的平均價格是400元，每噸煤運費也是400元，途中僅油費和過路過橋費就超過1萬元。稍不節省，跑一趟車還要賠本。圖為11月9日凌晨5時許，氣溫只有零下2度，兩名焦急的司機裹著大衣沿途查看堵車原因。

堵車途中的每一分每一秒，司機們都在蒙受損失。甚至有人通宵守候，只為了能把車多往前挪一點。圖為11月9日凌晨5時許，神盤公路上，為了防止堵車時睡覺，一名司機開著小燈通宵看書。

為了緩解堵車問題，當地交警中隊每天24小時公路上巡邏車不斷疏導，但有時行車不到幾米又開始停止，尤其是後半夜司機最容易犯困，只要一停車，司機難免睡覺，執勤的交警只好一輛車接著一輛車提供「叫醒服務」。圖為11月9日凌晨5時許，神盤公路上，交警敲車門叫醒睡覺的司機，讓其趕快發動汽車向前跟上。

堵車時間太久，一旦開始緩和，司機之間插隊搶道的情況時有發生。圖為11月8日，神盤公路上，一輛拉煤車在搶道中意外翻車，所幸沒有傷亡。

堵車已成家常便飯，大部分司機都很守規矩。而一旦交警不在，也有司機會趁機插隊。圖為11月9日，一名司機插隊被交警抓個正著，無奈之下忙陪笑臉。

一位姓王的交警說，今年除了春節幾天外，到現在為止，每天堵車沒有下過50公里。以每公里50輛車計算，每天近2500輛車排在路上。一天到晚看著像長城似的拉煤車隊，自己的心情就沒有輕鬆過，也不知這樣的日子要過到什麼時候才能結束。

然而，當地的擁堵情況正在持續加劇。當地交通部門統計，今年上半年，神盤公路雙向車流量是152萬輛，較去年同期增幅為63.4%。神木通往山西的主要通道神盤公路，設計流量是日均4000輛，而今年上半年，這條公路的日均車流量已經達到了8420輛。圖為11月8日，神木縣過境公路上，一位堵在路上的司機一臉愁容。

11月9日，在神木縣凝結著白霜的黃土高原上，一輛輛拉煤車經過一夜時間的堵車，迎著清晨第一縷陽光緩緩前行，向華中地區送去緊缺的電煤和熱煤。針對神盤公路堵車，陝西和山西交通部門達成初步協議，同步進行道路改建。行駛在運煤路上的眾多司機，也期盼著這次擴建工程早日竣工，讓煎熬的堵車生活成為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