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顧中國歷史,從來都不缺甘為權力奴才的人,但他們都諱言自己是奴才,賣身給權力者作威作福,是榮耀的;但被稱為奴才總是不光彩的事。到了清朝,奴才的稱號才變得有頭有臉,漢人想對帝王稱自己是奴才還不配,因為那個朝代,奴才代表著一種地位和榮耀。
到了毛澤東時代,奴才固然很多,但大部分人是出於政治恐懼,另一部分人是出於對領袖權威近乎宗教式的迷信,像郭沫若那樣真正以做奴才為榮耀的,畢竟是少數。但到了後六四時期,做奴才做得有滋有味,毫無羞恥,這是當今中國的一大景觀。毛時代是因懼怕而不得不做奴才,否則人的肉身可能被消滅,家庭遭迫害,至少基本生存的條件都受到威脅。而在今天,拒絕做奴才卻一般不會活不下去,但奴才一族居然越來越昌盛,因為這已經成為利益交換,只要做穩了奴才,主子會有很多金錢、地位、待遇的實質回報。
最近有四個知名奴才被艾未未在微博公布了他們的手機號碼,分別是《環球時報》總編輯胡錫進、主筆王文、演講名嘴司馬南和中國政法大學副教授吳法天。他們一個比一個活得有頭有臉,但他們和受雇於政府全天候禁錮和虐待陳光誠的流氓實際上是「同類項」,只不過前者靠出賣靈魂換取錦衣玉食,後者靠出賣力氣和拳頭換取殘羹剩飯;前者揣摩主子的心思,把主子想說而一時不方便說的話搶先說出來,後者是把主子要做又需要遮遮掩掩的事情卯足力氣給辦了。不管大小,都是奴才。
《環球時報》本來就直屬《人民日報》,它在所有黨的喉舌媒體中,向來表演打手角色,而總編輯胡錫進、主筆王文又是批艾未未的急先鋒,最密集時同一天連發三篇討伐檄文。而司馬南則一再誣指艾未未、陳光誠「拿了美國的錢」,做西方勢力的「棋子」。政法大學的吳法天則向當局獻計,建議用「非法集資」來整肅艾未未。他們做惡犬之所以吠遍天下無敵手,全在於他們有強大的國家機器為後盾,披掛著刀槍不入的盔甲,而非但艾未未、陳光誠沒有平等辯論的權利,就連這個國家的國民,都沒有如何自由表達意見的平臺。
說來,二十四小時監控盲人陳光誠的那群流氓也是如此,他們的僱主就是國家專政機器,他們不會因為毆打虐待他人而受到法律追究。但是如果他們離開了警察的保護,在換班回家的鄉間小路上被同情陳光誠的鄉民痛打一頓,情況就不一樣了,在這個特定的時候和特定的環境,他們不再是國家機器上的齒輪和螺絲釘,只不過是魯迅《阿Q正傳》裡的王胡、小D,被義憤者按倒在莊稼地裡修理一番,打了是白打。這和他們此前虐打陳光誠一家和圍毆探訪者相比,只是小菜一碟。
艾未未公布那四個奴才加流氓的手機號碼,就產生了這種效果,在電話、簡訊的特定空間裡,他們一時失去了權力的蔭佑庇護,幾分鐘內手機打爆,簡訊擠爆,都是責罵甚至被粗言問候祖宗十八代。此時,他們那付刀槍不入的盔甲馬上就被剝了下來,還原成幾條肥肥白白的可憐蟲。據稱,四個奴才中有三個向艾未未乞求「私下和解」,又向社會呼籲「文明表達觀點」,而且《環球時報》還發文章敦請官方出手保護,「積極行動起來,對上述違法及犯罪行為形成打擊之勢。」
然而當官方非法拘禁艾未未八十二天時,當陳光誠一家被殘酷虐待時,怎麼不見他們出來呼籲要文明要守法?現在他們夾著尾巴的委屈可憐的樣子,真是天大的諷刺。艾未未公布他們的手機號碼,是繼全民借債之後又一出彩的行為藝術,他直接訴諸社會公義和良知,讓以做奴才為榮耀的無恥之徒明白,為虎作倀不是沒有報應的,你得了多少實利和榮耀,就有多少恥辱的烙印。
值得欣慰的是,無論借款給艾未未的素不相識者,還是絡繹不絕探訪陳光誠的網民,加上打爆這四大奴才手機的義憤者,都以80、90後居多。指望奴才回頭是岸,刮去自己奴骨上的毒是不可能的,但未來一代知道榮恥和是非,這比什麼都有意義,在這個比賽無恥的當今中國,最需要拍案而起的勇者,才能讓奴才有所忌憚。今日新生代的表現驗證了韓寒所說,這代人「將把中國帶去一個好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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