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層換屆:美國的軟實力戰勝了中國

中國共產黨第18次全國代表大會在隆重開幕之後,就鮮有會議討論進程與內容披露,但法國媒體對這次攸關中國未來發展方向的會議十分關注。各大報紙週一均從不同角度報導最高領導層人事更替之際的中國現狀。《世界報》駐京記者注意到了執政高層與中國社會間嚴重脫節;《費加羅報》從藏人自焚事件中看到了和諧社會口號下的不和諧現實;《回聲報》則在中美兩國幾乎同時進行的領導人更換中看到了美國民主的勝利;法共《人道報》則注意到中國民間「小康社會」概念的內涵變化。

中國政權與社會嚴重脫節

《世界報》駐京特約記者Brice Pedroletti的分析文章以「大脫節」為題,開門見山地寫到:天安門廣場人大會堂附近的保安措施給人的印象是:一個政權若不是不得人心,不會如此地步步為營。但天安門廣場上的保安措施還只是冰山一角,維穩大軍的成員無所不在。那些平常就被看作可疑的人員被送離首都,那些外地的上訪人員被禁止外出。很多人認為這只是形式,但從中至少可以看出黨和他領導下的民眾間沒有信任。

文章寫道,每五年一次的黨代會開啟了一扇窗口,讓人們可以看到一個另類世界:那裡的話語冷漠而缺少人性。那是一種被不能偏離的既定套路侷限著的語言,黨內共識如此脆弱,就好像走在雷區。胡錦濤在11月8日的講話與他5年前在上一次黨代會上的講話相比,只有少而又少的不同,而上一次的講話又幾乎是其前任的講話的翻版。更不用說中共的儀式總是如此地脫離現實,而現任總書記又尤其莊嚴呆板。對於已經習慣了全球最好的廣告公司方法的中國消費者來說,這種勾通為零的狀況真有些病態,是一種羞辱。因為,在共產黨的圍城外,是一個越來越多樣發展、反應迅速、有生命力的社會,可以說是一個正常的社會。在那裡人們談論很多,相對自由,而且聲音也越來越大。《世界報》駐京記者這裡所指的是異軍突起的中國微博網民。文章指出,在中國,微博客上有三億用戶。於是,作家、學者、記者、博客作者在網上建立起一個論壇共和國。震耳欲聾的電子對話正淹沒中國政權的一家獨白。在《世界報》駐京記者看來,在網民無數的中國,政權與民眾的這種嚴重脫節是一種失敗,而這種失敗還將擴大。

美國夢的力量威脅中國

「中國面對美國夢的挑戰」,這是法國國際關係研究院特別顧問Dominique Moïsi 在財經報刊《回聲報》觀點版的文章的標題。文章認為,在過去的一週,世人看到了兩項勝利,一個是歐巴馬面對羅姆尼的勝利,另一項則是美國所代表的民主原則面對中國的不民主的勝利。文章寫到,這次美國大選高於一切的啟示,是美國仍然令人嚮往。在戰略上、尤其是在經濟上,美國的中心地位已經今非昔比,但是,在感情上,他們的中心地位仍然是獨一無二。歐巴馬在當選感言中,提到了那些普普通通的美國民眾,衝破一切阻力,挨家挨戶為自己陣營爭取每一張選票的努力,他以最直接的方式描述出了民主的高貴。男男女女可以自由地行動起來,表達自己的觀點,改變命運的軌跡。那天晚上,美國的軟實力遠遠戰勝了中國政權。

作者指出,在國際舞台上,美國的角色已經不同於過去。他們必須接受中國現實,學習與中國平等相處,儘管中國比任何時候都更是一個蒙上神秘面紗的謎。對於不曾像歐洲那樣經歷過大國間微妙平衡遊戲的美國來說,這是一種困難的文化上的挑戰。中國面對的挑戰不同,但也十分重大。美國要接受中國現實,中國則需要在美國夢籠罩因特網的條件下,自我改革。1989年,中國大學生大批走上街頭,走在隊伍前方的是一尊複製的美國自由女神雕像。如今,威脅中國的不是美國的力量,而是美國夢的力量。

高速公路:中國領導人與藏人互不理解的象徵

自18大上週四開幕以來,已經有7名藏人自焚。《費加羅報》駐京記者Arnaud de la Grange指出,自焚行動更加頻繁是想新領導人傳達一個強有力的信號。該報駐京記者注意到,中國當局尤其擔心在北京市中心發生自焚行動,天安門廣場上,人大會堂周圍,可以看到裝備著滅火器的人士。報導指出,對於中國政權來說,自焚事件造成的後果很大。那些二十來歲的年輕人獻身於這樣的劇痛,是因為他們的失望已經無以復加。在這樣的形勢下,很難繼續宣講關於社會和諧的講話。這篇文章的作者雖然並不相信新一代領導人會突然政策大轉彎,但是,認為,中國新領導人應當設想一項新的民族政策。因為,到目前為止,全面鎮壓與經濟碾壓相經合的方式並沒有取得成功。這些年來,無論是藏區,還是新疆,形勢都在不斷惡化。

《費加羅報》駐京記者同時發表文章,介紹他前往甘肅藏區拉卜楞寺採訪時感受到的緊張關係。但他沒有能進入夏河拉卜楞寺。藏區因特網鏈接被切斷,外國人也被禁止前往。他本人在被警方盤問數小時後,被以「保證其安全」為由驅逐。在返回蘭州的路上,《費加羅報》記者看到了當地正大興土木,準備開設新的高速公路。在他看來,這些工程突出地反映著中國領導人與藏人之間的不理解:中國領導人希望以經濟發展來建立合法性,而藏人則在為他們的文化以及表達的自由而鬥爭。

法共《人道報》針對胡錦濤在18大上重提建立「小康社會」發表文章:「中國需要面對中產階級的挑戰」。文章指出,胡錦濤為他的繼任者定下了目標,要在2020年將城市居民年平均收入從目前的4300歐元增長到7800歐元。而要達到建設以內需為基礎的新增長模式,中國領導人必須要縮減民眾的儲蓄,也因此要在2020年以前建立全民社會和醫療保險。文章注意到「小康社會」概念的內涵開始出現變化。有些人已經開始理性地拒絕西方式的過度消費。而在政治、經濟轉型的當口,中產階層盼望改革,讓他們既能參與討論,但又不失去他們目前的生活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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