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物皆有靈:蝗神與六畜瘟神(圖)
浩瀚的宇宙,洪大的天體,微觀的物質,絕非我們人類這雙受侷限的肉眼所能徹底探究清楚的。(圖片來源:Adobe Stock)
有這麼一句成語──管窺蠡測,意思是以細小的竹管窺探天穹,以瓠瓢測量海水(瓠瓜作的水瓢謂之蠡),比喻所見者小、見識淺陋。人們普遍認為這句話是在譏諷那些不學無術而自以為了不起的人。其實浩瀚的宇宙,洪大的天體,微觀的物質,絕非我們人類這雙受侷限的肉眼所能徹底探究清楚的;人體組織結構的奧秘,窮現今醫學的尖端技術,也無法破解無遺;生命之多樣化與存在形式,也不是我們這些號稱萬物之靈的人所能領略與破除的迷呀!
在許多稗官野史的記載裡,在口耳相傳的民間軼事中,早已可以尋到蛛絲馬跡,早就化為茶餘飯後的閑談資料廣為散播。筆者隨手蒐集了幾則翻成白話,在這兒與有緣、有興趣的讀者分享:
明朝山東青州與袞州兩地蝗災肆虐,不久逐漸集中於沂縣,沂縣縣令憂心忡忡,巡視後退回辦公署臥床靜思,朦朧間夢見一秀才手持名片來拜謁,峨冠綠衣,狀貌修長偉岸,毛遂自薦的說他對預防蝗災勝券在握。縣令大喜,細詢詳問,回答說:「明日西南邊的道路上,會出現一婦人跨坐在一頭大肚子的母驢上,她就是蝗神,你只要誠心向她哀求,即可免除本縣此禍。」
縣令醒後感到奇異,但為了免於全縣生民塗炭,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於是備齊了祭拜牲品,往縣南出發,等候了良久,果然見有一婦人,梳著高髻、穿著褐色的帔裙,獨自操控著一匹老騾子,緩步向北行去。縣令雖覺與夢中秀才所述略有出入,可也不敢怠慢,趕緊擺開香案,焚香奉酒,恭敬的迎拜於路旁,並且雙手抓住騾子,不讓它繼續前進。
婦人開口問道:「大人有何貴幹?」於是縣令便全心全意的哀懇:「我管轄的只不過是區區的一個小縣治而已,求您千萬憐憫沂縣老百姓,使之脫離蝗蟲之口!」婦人說:「可恨柳秀才多嘴,泄漏我的秘密,那就讓它自食惡果身受蝗害,而不損失沂縣的禾稼秧苗可也。」接著飲盡三盅酒,再一瞥,即不見蹤影了。
後來蝗蟲果然群聚到此,黑乎乎一片飛天蔽日,然而絕不落入禾田,只集中於楊柳樹身啃齧,所過之處柳葉全光。縣令此時方才省悟,那夢中秀才,原來是柳神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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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華封,山東蒙山人,只因時值盛夏,暑氣逼人,煩躁不堪,不得已躺臥於野樹下貪圖涼快。忽然瞥見一人疾奔而來,脖子上圍著圍巾,快步來到樹陰下,坐在石塊上,不停的揮動手中的扇子,可仍然汗下如雨。陳見狀起身坐正,笑說:「倘若取下圍巾,不用扇也涼快呀。」這個客人回答道:「脫下來容易,再圍上可難啦。」就此兩人打開話匣子聊起天來,都覺頗為投機。客人接著又說:「此刻沒別的想法,但願能嘗到一盅冰浸美酒,猶若一道冷泉,又似醍醐灌頂,直下十二重樓,那麼暑氣即可消去一半。」陳笑笑說:「此等願望極易達成,我當為您償願。」說完即握著客人之手說:「寒舍離此不遠,請您屈駕移步。」客笑而從之。
到了家,陳拿出藏於石洞中的陳年美酒,那清涼凜冽之勁牙齒為之震動,客人大悅,一連飲下十觥。此時已是日暮黃昏,忽然下起雨來,於是室內張燈照明。客人乃解下圍巾與陳就近相互交談。言談中,陳幾次瞥見客人腦後時漏燈光,心中疑惑不已。
不久,客人躺在床榻上酩酊大醉,人事不醒,於是陳利用此機會移燈到他腦後偷瞧,見他耳後有如盞(音展。玉製小杯。)般大的巨穴,其間以數道厚膜隔開,有如窗欞似的,欞外有軟革垂覆遮蔽,裡頭似乎空空如也,陳瞅過之後心中驚駭至極。偷偷的抽出自己頭上的髮簪撥開軟膜窺探:發現有個東西,形狀類似小牛,隨手飛出,破窗而去,陳更加害怕了,不敢繼續撥弄。
剛想移步離去,而客人已醒,接著驚恐的說:「你視破我的秘密了,把個牛癀放走了,咋辦?」陳愧疚不已,一再跪拜謝罪並問其故,客說:「事情已經發展到如此地步,還有啥可隱瞞的?老實告訴你,我是六畜瘟神,你剛才失手放出的是牛癀,這可慘啦,恐怕百裡之內的牛無種啦!」而陳恰是以養牛為業,聽完之後大感恐慌,立即雙膝跪地,叩頭拜求解救之術。客曰:「回去之後,我這喝酒誤事之罪都無法倖免,還談什麼幫你解救牛只之術?唯有苦參散最具功效,只要廣傳此方,別存獨吞私用的念頭就行了。」說完就向陳謝別出門,又捧了一掬土,堆置於壁龕中,說:「這些每用一合也有效。」再一拱手即消失不見。
過沒多久,此地牛只果然病倒,瘟疫大作。陳私心大起,想獨佔專利,隱密其方不肯外傳,只傳其弟。他的弟弟一試,神驗極了。而陳自己用苦參散餵牛吃,卻無效,二百多口的牛只,全都快倒斃光了,只留下老母牛四五頭,可也奄奄一息,了無生機。陳心中懊惱無計可施,忽然回憶起六畜瘟神留在壁龕中的那個土堆,想想未必奏效,此時六神無主,沒招兒啦,姑且試試吧!經過一夜,那幾頭病母牛全數站起,此時方始悟到自己用藥之所以不靈光,乃是神在處罰他私心膨脹之故哪。此後幾年,僅餘的那些母牛逐漸繁殖育種,陳的養牛業也逐漸恢復原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