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遊記2_13》離捨河、黯道與人心(圖)
《仙遊記2_13》離捨河、黯道與人心。（看中國後製圖）
沉不住氣的阿修，在土豆離開不久，也跟著放下工作，到平常午憩的河邊樹下。
「阿修，今天這麼早就休息？看你昨天很晚才過橋回家，我就沒攔你了，還好嗎？」面對水凌兒的好奇詢問，想起約定，不敢亂說話的阿修，只能簡單敷衍過去，然後反問道：「對了，我有事情想請教妳，就是……妳對離捨河知道多少？」
「知道多少？那阿修你又想知道甚麼呢？」
「嗯，就……離捨河的盡頭到底通往哪邊？因為我看河水嘩啦嘩啦的流，但小湖的水位卻永遠不增不減。」
「如果你要問的是河的盡頭，那我跟你一樣好奇。」
「妳不知道？可妳不是住在河中？」
「我們水精靈一族主要是住在河中沒錯，但河水混濁時，我們也會找水質較乾淨的地方避風頭。就像空氣中若布滿煙塵，你也會感到難以呼吸，整個人很不舒服，想找地方閃躲，是一樣的道理。」
「聽說我爹當年就是被這條河沖到外界，我娘也因為這條河，生死不明，連人都撈不著！那妳可曾在河裡見過他們？」
「我當時還沒出生呢。而且偶爾總會有人或是動物在這條河溺水出事，每個生命都有自己該走的路，我們水族不會隨便插手。運氣好的話，這些出事的遺體，你們還有機會找著。」
「那運氣不好的話呢？」
「不是被沖進『黯道』，就是被我們清理進『黯道』了。」
「黯道？」
「對，應該就是你們所講的秘密水道吧，就在小湖裡。只是除非必要，我們也不想進入。」
「該不會就像禁域？」
「類似吧！先前也曾有水族長老率眾想一探究竟。」
「結果呢？」
「我說阿修，你真奇怪，認識那麼久，你問的問題加起來都沒今天多耶。」只見水凌兒習慣性的飛到阿修肩膀坐著，一臉疑惑的說著。
「就好奇啊，所以才想趁今天一次問個清楚。畢竟水族就只有妳這個異類願意跟我當朋友，其他水精靈見到人都閃得遠遠的。」一反常態的阿修，好奇追問下去：「好啦，快跟我說說，結果怎樣？」
「竟敢說我是異類，而且我只有跟你做朋友好嗎！其他人也看不見我啊。」水凌兒邊唸叼邊說：「是說這事我也只聽長老提過一次，讓你知道也無妨，又不是甚麼大不了的事。」
原來水精靈一族性喜潔淨，因此雖然大家都知道小湖中有條黯道，卻沒人願意入內探索，因為不但多餘的水會往那兒流動，水中的各種污穢與動物的屍體等，也會被水精靈往那兒推送，以保持環境的整潔。
對他們而言，黯道本身的存在就是污穢，根本沒人想靠近。但曾有一位水族長老異想天開，希望了解黯道流向何處，因此在徵得族長的同意後，也公開召募族中勇士，希望成立一支探險隊，一探究竟。
雖然一開始沒人願意加入，但在長老以打著族長的旗號，再運用自己的影響力，加上三寸不爛之舌百般遊說下，最終還是找到了幾名「志願者」，組成了一支迷你探險隊。
「黯道」與「人心」
而在探險剛開始不久，就有隊員想退出，回到舒適的湖中。因為黯道的水質真的非常差，就算提著水燈想照亮黯道，能見度依然非常差，同時水中還充斥著一股難以言喻的腐敗味，令人連呼吸都感到非常困難。
一開始大家還各自摸著水道邊緣前進，後來長老看水道越來越寬闊，彼此的距離也越離越遠，視野卻又極其有限，只得把大家集合起來，沿著光滑的黯道上緣，順著水流前進。那應該是少數大家不願待在水中，希望呼吸水面新鮮空氣的時候吧。
只可惜，黯道上緣也沒有任何空氣，大家只好耐著性子，在充滿死寂的黯道中繼續推進。這樣過了大約一刻鐘，時間或許不算久，但以水族的速度而言，探索的距離可說是非常遠了。就在隊員想放棄的時候，在前頭領隊的長老忽然碰到了一堵像牆一樣的東西。
「像牆一樣的東西？」阿修饒有興味的問道。
「對。」水凌兒看了阿修一眼，繼續講了下去。
那東西說是牆，卻又不像牆，而且奇特的是，只要一摸，另一端的水質頓時就明亮清澈起來，還有魚蝦悠遊其中，跟這一端的污濁腐臭相較之下，就像是天與地。雖然每個隊員都極力想穿過去透透氣，但那堵牆就像活的一樣，你前進，它就被推著前進；你後退，它也跟著後退。似乎只剩水能被濾到另一端，其餘的污穢全被留在這邊。
最後所有探險隊員拿不出辦法，也不願意再待在這個腐臭的環境，開始凝聚共識要返回時，那道透明的水牆出現了閃閃發亮的二句話，然後又消失無蹤，回復一片黑暗。之後大家再如何嘗試，也碰不到那堵牆，看不見對面明亮清澈的景象，所以只好全部回到湖中……
「哦，」聽到這兒，阿修不禁插嘴打斷水凌兒的話，好奇問道：「哪兩句話？」
「離捨不斷滯濁世，生死無執入清流。」
「那是甚麼意思？」
「你真笨，這都不懂，據長老的解讀，應該是必須放下生死執著才過得去的意思吧。」
「我哪知道，我又沒讀過書，也不識字。」
「這倒是，真抱歉！」水凌兒語帶歉意說著。
「沒事，只不過這也讓我想到，有個叫土豆的朋友，他就很喜歡這些鄉野傳說，我聽起來感覺也很有趣。」
「世間的確充滿許多不可思議的事物，我們水族也有。」
「嗯，那…後來還有人進去黯道嗎？」
「沒了，因為他們出來後，身上沾黏的味道實在讓人受不了，所以族長命令他們待在黯道旁邊，味道淡了才能回來。前後總共花了超過半個月的時間吧，後來就沒人敢再進去了。」
「如果照你們長老的解釋，應該也沒有哪個水族過得去吧……」阿修想了一下，打趣道：「要我說，想讓水精靈溺水，這本身就是個天大的笑話。」
「你說對了，我們在那樣的環境頂多就是呼吸困難些，所以綜合長老們的想法，那或許像是封印或結界之類的東西，目的就是把大家困在這兒，不讓育神高原的一切生命有離開的機會。」
水凌兒一番話語，讓阿修想起自己剛做的幾個怪夢，不由得嘆口氣道：「看來我朋友說的應該也不假，育神高原是一塊人神共棄的詛咒之地，不但外界的人壓根不想進來，連原本待這兒的都只想往外跑。看樣子這些被尊稱為神的，果然也不是甚麼好東西。」
「說是神，從我們精靈的角度來看，或許就只是層次比你們高一些的另一個『人族』吧。而且，之所以會離開，也許有祂們的苦衷。」講到這兒，水凌兒像是想到甚麼，緩緩說道：「我曾聽長老說過，以前的人就像你一樣，是可以跟我們精靈與神族和平共處的。可能後來失去信任，加上人心變得複雜，所以溝通的管道被關上，自然也就看不見我們了吧。」
「我朋友也說過類似的話，但就算是這樣，我還是沒辦法認同祂們拋棄我們，自行離去。」說到這兒，阿修氣就不打一處來。
明知阿修話語裡充滿了忿忿不平的情緒，水凌兒卻絲毫沒有安慰的意思，望著天空說道：「別說祂們，是我的話也會選擇離開，成天祈求的不是錢多賺點、生活過好點、吃好點、穿好點，就是娶個好媳婦、嫁個好夫家、求個好孩子之類的，表現出來的盡是人的一己私慾。天天聽這些事，要我也不想待在廟裡。」
「啊妳不懂啦，算了，我要回去了。」水凌兒的一番話語，雖然聽的阿修心中非常不舒服，卻又句句屬實，令人無從反駁，只得起身道別。
看著阿修大踏步離開的水凌兒，忽然想起還有昨天老爺爺的事沒跟阿修確認，只是目前這種氣氛又不可能請他留步，只能無奈的目送阿修的背影，邊提醒自己明天再問。
赴約
長日將盡，步上歸途的阿修，望著遠方山頭的落日餘暉，還有環繞四周彷彿一片城牆的高聳群山，再回想著這兩天的種種奇遇、奇夢、奇聞，心頭也泛起一股前所未有的異漾感覺。
這片高原給人的感覺是如此寬廣，即使是阿修，至今的活動區域也僅侷限在「村莊」跟「惜古鎮」之間，就算昨天前往的「禁域」，都已經算是有生以來踏足最遠的地方。即使如此，自己的活動範圍粗估都還只佔整個高原的一小部分。而這樣一塊土地，居然還被封印起來，無法自由出入。
如此說來，外面的世界豈不更加遼闊，而這樣一個看似不起眼的地方，又為何要刻意封印起來，與外界隔絕呢？或許答案只有到外界才有辦法知道。待在這兒，靠著大家口耳相傳的各種故事，是拚湊不出全貌的。
一天下來，心中的疑惑解答有限，但衍生出的問題更多，此刻阿修也再度想起老爺爺給出的承諾，他早看出自己想逃離這個鬼地方。阿修心中的確盤算已久，一旦自己具備謀生能力，立馬就跟所有人劃清界線，離這個村莊遠遠的。若有機會到外界當然更好，天地如此之大，怎麼可能沒有自己的立足之地，甚至還有機會找尋生死未卜的父母呢。
而用完晚餐的阿修，異於以往，並沒有馬上進入農舍休息，反而是當著善叔、豔嬸與所有僕人的面，一派輕鬆悠閒的散步離去，過一段時間才回農舍休息。
也許是阿修把實豔清晨的建議聽在耳中，回來用完餐再出門，所以再次夜歸時，並沒有任何阻礙，所有人只當他是外出散心。畢竟阿修的特立獨行眾所皆知，只要工作正常就好，誰有閒功夫整天盯著這個衰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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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阿修中午沒有繞道去河邊找水凌兒，而是抓緊時間，直接在田邊的樹下休憩。晚餐則是草草吃完後，回到農舍，把角狼的金色斷角藏在懷中，便逕自外出。
由於夜晚是水族的休息時間，所以阿修在離捨河並沒有停下腳步，直接過橋。接著再趁四下無人之際，小心翼翼的抓著懷中的金色斷角，第二次擅入禁域。
本來打算一鼓作氣衝到禁域深處的阿修，看見翼象就蹲在前方不遠處，似乎在等待自己。想起之前被黑色巨獸駝出來的經驗，阿修快步趨前，讓象鼻把自己捲到背上後，便騰空飛入禁域深處，阿修則盡情享受這難得的體驗，在夜空中俯瞰著整片密林與忽隱忽現的蜿蜒小徑。
翼象很快就掠過當初阿修與爺孫三人告別的地點，然後以一記漂亮的迴旋，降落在前方不遠處的三合院中庭。
而前晚才打定主意，一個名字都不想記，一張臉都不想再見的阿修，則收起輕鬆的心情，嚴肅的看著眼前面帶微笑，淡定等待自己的爺孫仨人……
下回：《仙遊記．第二部》第14話 回天腿法、撼地拳道（預計發表日期：12月2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