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豬正傳(圖)

今年是乙亥年,也是猪年。（圖片來源：Adobe Stock）

乙亥年就要到了，這幾天總想寫寫豬，思索了一番：本想像猴年馬月那樣，借帶豬的詞語或字眼兒多唱幾句頌歌，也好給當今的盛世造造聲勢，增添點兒花樣。但很不巧，查了半天，無論是百度還是詞海都不幫忙，連一個像樣的跟豬有關的成語也沒有。

然而，又有很多話要說，甚至還有種如鯁在喉，不吐不快的感覺，鬱積心中的塊壘很是讓人憤懣。這倒不是跟豬有什麼過不去，但還真得委屈一下豬，想必它心裏一定很不平：咱沒招誰惹誰啊，成天吃咱的肉不說，尤其是到了過年過節更是倒霉透頂，咋還拿咱說事兒，當墊背的，什麼事兒啊。

實際上，這篇文字與動物屬性的豬本身沒一毛錢關係，也並沒有什麼太大的新意。中國有魯迅先生的《阿Q正傳》，英國有喬治•奧威爾先生的《動物農場》，東方和西方都對本文要說的豬早有充分而深刻的揭示。只是這些豬的記性實在太差，時間一長都忘了，或壓根兒就沒聽說過這兩部偉大而具有深遠意義的著作。

所以，趁著乙亥豬年的到來，很有必要提個醒，試著整個簡明扼要的現代版，特別取名為《阿豬正傳》，真備不住也能起到反腐倡廉，端正社會風氣，功在千秋的作用。

言歸正傳。話說有一個姓趙的大戶人家，被吉尼斯公司評選為全球最大的養豬專業戶，在村裡村外遠近聞名，當然這戶人家對養豬有著一整套過硬的辦法和技術。根據多年的實踐和經驗，這戶趙家人把豬分為幾等，分別各有各的特徵，各有各的用處，各有各的形態。下面就一一加以介紹：

一等豬。其特徵也是一等的精明，會識文斷字，深諳主人的意思和豬圈裡的套路；更會投其所好，投機鑽營，姦猾狡詐。在豬圈裡頤指氣使，作威作福，橫行霸道，無惡不作，且常常欺負同類，充當主人的幫凶。其實，主人很明白，心裏有數。

雖然會滿足這等豬吃香的喝辣的，甚至讓它們登灶臺睡暖炕，高高在上浪一浪。但看到這等豬一天天做大，變得越來越富態，越來越肥頭大耳，走起路來還搖晃起來；就因為多給主人下幾個豬仔，就覺得自己有了政績，動輒居功邀寵，竟然和主人撒起嬌來，拿自己不當外人了，給鼻子上臉，擺出一副主人的架勢。

這讓主人很不是滋味，很不舒坦。在忍無可忍的情況下，主人便毫不留情從豬圈裡拽出一頭大個的，或關進局子，或乾脆把它做掉，殺了吃肉，來個殺一儆百。

二等豬。就是一等豬的下一等豬，這話有點繞，就是最靠近一等豬的豬，屬於一等豬身邊的紅豬。這等豬隱藏很深，隨時準備一等豬落難陣亡時接替上位，取而代之。

這等豬一般資歷比較淺。自從鑽進趙家的豬圈，不學別的，專學攀爬術。這倒不是它們想要攀爬到豬圈的圍牆上，去登高望遠，而是專門往一等豬的身上攀爬，其厚黑功夫的道行很深。儘管明明知道一等豬的身上很髒，吃喝嫖賭，五毒俱全，但學會了隱忍和模仿，更學會了艱苦奮鬥。哪怕每頓吃豬食時就是舔舔一等豬嘴邊的口水，也決不與之爭搶豬食。

甚至，情願代替一等豬頂包攬過，即使明明白白知道就是一等豬不小心放的臭屁，干擾了主人的正常喘氣呼吸。在主人正抽動著鼻子巡查臭味的源頭時，毫不遲疑，自告奮勇，說這個臭屁是它二等豬放的，跟一等豬沒關係。各位看官，請您給說說，這等豬有多下賤，又有多邪性？

三等豬。其特徵就是整天昏睡，尤其是吃了主人在飼料裡參合的快速生長素之後，每天從早到晚就睡得昏天黑地，大有睡到地老天荒也不會睡醒的架勢。本來有一對雙眼皮兒美麗的大眼睛，但就是不愛睜開，就連豬圈的趙家主人有時都替它們發愁。

這等豬，確實很有靜臥的道法功夫。即使偶爾睜開眼睛也啥都不看，等於視盲一樣；那兩個大耳朵，除了煽煽風，完全就是配搭，啥也不愛聽，啥也聽不懂。豬圈牆裡和牆外不管發生什麼爭論和爭吵，一概不聽，一概提不起興趣，一切充耳不聞。但這等豬個人利益至上，漠視任何與己無關的公益。對豬圈的溫度適宜與否非常敏感，對豬食是否參進三聚氰胺或地溝油很上心，也對往它們身上和它們生下的幼豬身上注射假疫苗痛恨萬分。由於膽兒小怕事，最多也就在私下裡抱怨抱怨而已。

除此而外，白天黑夜就是沉浸在主人灌輸的迷幻湯裡不能自拔，大大的腦袋一片空白，最多隻是豬雲亦云，早已喪失是非觀，更不懂三觀的格局和檔次，每天能吃喝拉撒睡就算有存在感，深陷在幸福無憂的夢幻當中。這等豬最讓主人省心和放心。日復一日重複著三個飽一個倒，偶爾晒晒太陽，在哪個唧旮旯打幾圈麻將，再哼哼唧唧唱幾聲老掉牙的黃歌，這就很是快哉樂哉了。

這種日子，絕對不會耽誤長肉，豬圈主人求之不得。等這等豬長到二百來斤，就該出欄裝車，它們被主人拉到屠宰場後，忽然才明白過來，但為時已晚，還沒等嚎叫幾聲，就一命嗚呼了。這時，主人連眼睛都不眨一下，手指蘸著舌尖和嘴唇擠出來的吐沫，臉上露出得意的神情，數點著到手的鈔票，就好像這是既定的程序，再順理成章不過的。

四等豬。最是臭名昭著，其特徵就是好玩旁門左道，好耍小聰明，喜歡賣弄和嘚瑟，在這方面很在行，絕對不要臉，明目張膽地認賊作父，大言不慚，沒一點羞恥感。即使在豬群當中，名聲也非常的不好。

因為這等豬善於瞪眼說瞎話和編造烏托邦的神話，忽悠和矇騙其他豬，常用障眼法來指鹿為馬，甚至能把豬的糞便，也能變法說成是豬食，如同歪嘴和尚唸經，口若懸河，玄天二地。彷彿它掌握了豬的真理，到處去招搖撞騙，欺世盜名。

這等豬，還裡挑外撅，豬品低下。一方面對主人諂媚之能事，百依百順；另一方面對待同伴兒則恰恰相反，經常是見利忘義，又落井下石，毫無顧忌。在每次吃豬食的時候，旁若無人，爭搶最凶，沒有一點謙讓的精神，不遺餘力，醜態百出。就連主人都看不下眼，覺得這等豬品行太差，屬於少見的劣等豬。

因此主人覺得很沒面子，認為這等豬有辱圈風，但又很矛盾和頭疼，甚至擔心被這等豬耍弄了，被這等豬給高級黑了。所以，就經常用膠布把它們的嘴封住；同時，又很需要利用它們的能說會道，充當炮灰，以不至於親自去衝鋒陷陣，丟豬現眼。這等豬還有個眾所周知又很不雅的綽號，也很不好聽，叫「 大五毛」。

五等豬。一般的說法，就是大五毛的徒子徒孫，多半是一些涉世不深的年輕的豬，也被稱作「 小五毛」 。但本能很有一種攀爬的意識和主動性，既羨慕一等豬的闊氣，又企望早日能擠進二等豬的預備行列，因此，功利心和急迫心理最強，也最好衝動。

所謂小五毛，基本上就是屬於沒頭腦的愣頭青，並不是因為它們身上的毛多毛少的數量而得名，更與汗毛和頭髮毛沒一毛錢的關係。而是另有來頭：

曾幾何時，這豬圈的趙家主人，為了擴大勢力，也為了豬圈能夠後繼有豬，煞費苦心，不惜本錢，對凡是響應召喚、剛入欄的幼稚豬施舍小恩小惠，變相發放獎金。但有個規定性前提條件，只要跟著主人或一等豬和二等豬喊叫就發給豬食補貼，每喊叫一句或嚎叫一聲就發給五毛錢。而這等豬完全沒有古訓「 志士不飲盜泉之水，廉者不受嗟來之食」 的學養。一窩蜂地為區區五毛錢，既出賣了良心又踐蹋了基本的常識和邏輯。

用這種公然收買的辦法，主人便獲得一種人多勢眾的虛幻滿足感，同時，也確實製造出一種假象。不明真相的會信以為真：哦，那麼多豬給主人站腳助威，主人一定是真理在手並廣受擁戴的。但，紙裡包不住火，時間不長，天下地球人都明白了這套把戲，這原來是一種自欺欺人的騙術，更屬於違背天條法理的欺詐罪行。

念在這等豬太年輕和幼稚，尤其成長過程中又沒有得到正規教育，可憐其無知，原諒其一時糊塗，上天並沒對其施以什麼懲罰。但在這等豬的身上貼上了這個很不雅觀的「 五毛」 的標籤。

奇怪的是，近年來，還湧現出一小撮被叫做「 自甘五」 的蠢豬，不光在豬圈，更在豬校和豬網粉墨登場，紛紛亮相。其嘴臉醜陋無比；其滿嘴跑火車似的說辭，更是荒誕至極，不堪入耳；其瘋癲作態，不知是故意出風頭賣乖，還是在裝瘋賣傻。愣是顯示出大義凜然的風度，不要主子這五毛錢，就是不拿一分錢，也心甘情願要為這趙家豬圈干灑熱血寫春秋。反正，不管是人的腦子，還是豬的腦子，一壞了，就啥都甭解釋。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豬圈一大了也什麼豬都有。

六等豬。也叫「 羨慕嫉妒恨豬」，是這趙家豬圈裡的特色豬，所佔比重最大。其外號形象生動地概括了這等豬的秉性和習性。之所以被列為末等豬，不用多說，這等豬在豬圈的地位最低，也最受欺負，既無緣攀爬富貴，又無知無識去上進。因此，視野十分狹窄，心理十分狹隘。所剩無幾的一點可憐自尊，又全被那種既羨慕人家、又嫉妒人家、最後又恨透人家的不健康心理給葬送得一乾二淨。

因此更加顯得很無能。平時多半都是溜邊靠牆，顯得很是可憐巴巴。總是懷揣著十分灰冷、猥瑣和齷蹉的豬心、豬肝和豬肺。冷漠自私和冷酷無情，把自己搞得一塌糊塗。讓主人和其他等豬都不愛待見，無論誰都瞧不起它，它看誰也都不順眼。最後乾脆就是自暴自棄，破罐子破摔。咋整呢？

說一千道一萬，追根溯源，全怪五十多年前發生的那場革了文化命的罪惡運動。使得一切生靈無一倖免，人不能做人，豬不能做豬，人和豬難分，人和豬半斤八兩，幾乎都一模一樣。最後弄得不知是豬幸福得意了，還是人可憐可悲了。

行文至此，筆者絕不是幸災樂禍，恰恰相反，而是懷著強烈的悲憫和善意，奉勸這些豬們，尤其是對第五等豬和第六等豬說（其他等豬，包括「 自甘五」 的蠢豬，不可救藥，說啥也聽不進去）：放下身段，哈下腰來，甚至再低下一點頭來，去悶頭讀書，讀好書。先讀諸葛亮的《誡子書》，再讀韓愈的《師說》，虛心向一切文明和先進學習。然後別忘了，也要讀毛主席和習主席的書。保證你能洗心革面，走出豬圈，堂堂正正，重新做人，再不會挨抽，挨宰，再不會受人家欺負。

不必再贅言多述。光以上六等豬的種種表現，就構成了趙家豬圈的奇異景觀。說到底，無豬格，無精神，無思想，更何談人格，必然很有戲劇性。這家豬圈絕對可以上演一台大戲，比起原來瀋陽的劉老根兒大舞臺，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能不享譽世界？能不讓地球村觀眾目瞪口呆，笑掉大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