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放》主编谈评价毛泽东问题

记者：１２月号《开放》刋登的主题之一就是毛泽东的冥寿１１０年，几名学者提出一个呼吁，就是要把毛泽东的尸体迁出纪念堂，把他的像从天安门城墙上拿下来，而且把他的纪念堂变成文革的博物馆。由这些建议看来，目前的中南海领导人当中还不会得到什么回应，但是恐怕中国的老百姓和知识份子都会想到的一句话，就是中国的民主化要从批毛开始。

金钟：是的。其实，中国批毛的问题应该是至少二十年前就应该解决的一个问题，但是那时由于中国共产党，那种狭隘、自私，以邓小平为首的元老派不想这么做。他们深怕做了之后，会给整个共产党带来危机。这批元老，尤其是邓小平，他实际上也是毛的帮凶，尤其是毛在文革前那段时间。

记者：但是看来高层领导并不是不了解毛泽东所做所为，对中国老百姓，对中国国家所造成的巨大伤害。其实可以偷偷地改，有些方面，在具体政策上做一些调整，但是他们不愿意把牌位给拿下来 。

金钟：是的。我要补充一句，他们非常清楚，不仅是对国家、对老百姓、是毛的不可饶恕的罪过，就是对共产党本身，毛也是最大的一个祸害。在文革期间差不多把整个党都毁掉了。以邓小平保党的态度来讲就没有理由保毛，他们把毛一直捧得那么高，毛跟这个党跟这个政权已经是密不可分了。邓小平实际上改变了毛的部份政策，毛的经济政策，治国政策。但是在政治上其实一党专政，对于政治改革的封锁，完全是毛的一套。国家的政治问题不解决，根子就在毛身上。

记者：这次学者们的呼吁当中，有些话还是很有深度，他们提到不鼓吹仇恨和报复，我们赞赏忏悔与宽恕，我们理解各种关于毛泽东的不同看法，但是我们反对奴隶社会流行的“干尸崇拜”。

金钟：这个是很精采。

记者：学者们对毛本人没有任何个人恩怨，但对一个让亿万人人性□灭的混世国王没有受到清算，说明中国仍然是一个不知反省的民族。这一期的《开放》当中也提到了陶铸的女儿陶思亮接受凤凰卫视的采访，看来即使现在，即是像陶铸这样受到毛打击迫害致死的人，他的后代来重新反省的时候，他们也不可能真正提得很高。就是说对当局，以香港为基地的电视台，还是有所保留。

金钟：是的，要打折扣嘛。陶思亮二十多年前，文革刚结束时，写了一篇文章“一封终于发出的信”影响是很深。第一个可能，当局封杀对毛的评论，从保护毛维护毛的角度，别说是批毛，就是客观地评毛，有丝毫的批评都是不允许的。所以这是个很大的倒退，第二个可能，陶思亮本人是不是有这样的可能呢？她现在也是在做官，是不是也有些麻木，也有些淡化，讲到后来那些最尖锐的情节的时候，公然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我觉得很失望。”

记者：陶思亮自己承认她那封信她只是写了初稿，别人帮她润饰，可能是前后才气突然下降的问题。还有她的认识水平是不是达到海外知识份子的水平，恐怕也是很存疑的。即使达到了，凤凰台能不能把它播出来，也是个问题。我想是多方面的因素，决定了它只能成为它现在呈现的那样。

金钟：是。

记者：你们这次发表了一组文章，包括了王友琴，我看他是用文革当中毛发动的红卫兵运动，直接迫害致死很多的知识份子和善良的人们，他认为毛泽东是犯了大规模的群体灭绝罪。总体上说，毛可以说是中国共产党绕不过去的一个难题，他必须要面对的。

金钟：我想我们这一组对毛的评价，整个来说的确还是非常心平气和，都是相当理性，相当斯文的，但是我平常接触的一些作者都说，毛根本就是一个魔鬼。整死那么多人，连自己的亲密战友一个都不放过，甚至于连他捧的鲁迅。他虽然没整他，鲁迅早死了嘛，要是活到现在，他照样要坐牢。说他是个坏人、罪犯都不够，整死了几千万人，而且是共产党所依靠的，几乎都是些农民，完全是被他的政策所祸害嘛。但是他公然说我这个人是不下罪己遭的，从来不认错。发生那么大的事，他还搞文革，把所有对他有一点意见的人都要铲除掉。在历史上，没有一个暴君这样残忍，这样毫无良心，毫无人性，真是中国人的劫数啊。

(根据自由亚洲电台录音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