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随着时间流逝,关于年幼时的这种记忆,仍铭刻于心。不是说本人是唯心的,而是世上之事,本就有很多事是难以解释的。我们身边的那些人,真的存在吗?又有多少人真的相信,他们的存在,就如同影子一般呢?我把这种可能存在的“异类”,自己起了个称谓,我称他们为“身边的那些人”。
记得几年前,我还正在读大学,学校所在的是一个古老的城市,曾是七个王朝的都城。由于小城座落于黄河之滨,又地势偏低,所以一年四季总是潮湿阴冷。自我刚来到学校的时候,校里本地的同学就常说,这里地邪,凡事要小心。所谓邪,既是邪气,阴气重,有时会有些离奇的事发生。那时本不信的人,也被说的身上有些毛毛的。校址处于城郊,特别是校东门,临着宋代的古城墙遗址,晚上黑漆漆一片,治安也有些混乱。白天的时候,围着整个古城墙及墙旁小树林转一圈,总能看到有些被抛弃的婴孩的尸体,半截埋在土里--也可能是本就埋在土里,不知被谁挖出来的--有的头上还罩着凌破不堪的塑料袋、布条、纸袋什么的,这些花花绿绿的东西在郊外凌厉的风中飞舞着,煞是骇人。有时我可怜他们,但也不敢上前细看。遇到只是捂了嘴赶紧走开,回去又要省了一顿饭钱。我还常想,这些可怜的冤魂,他们死了会变成“身边的那些人”吗?他们恨那些狠心的父母吗?他们会寻仇吗?
在这样的环境下,可想而知,即使发生了离奇的事件,我们也不会感到太过不可思议了。我谨保以下的事件都是发生在身边、亲历亲闻的事件。在这里叙述出来,与大家一起找个不知会不会有答案的答案。
一、教十楼事件
学校的教学楼都是编了号的,其中的大礼堂与教十楼最为古老,已有快百年的历史。岁月悠悠,在这古老的建筑里。因为走过了战争的硝烟,也曾发生了许多流血事件,让这些建筑有了许多惊怵的传闻。其中教十楼又名飞机楼,因为它的外形,从天空俯瞰就如一架飞机一般形似,有机身、机翼、机头、机尾等等,飞机该有的在建筑上都能找到相应的或形似或神似的东西,而据说这样建造的原因竟是为了防震。如此大家可以想象,在这样一个形状的建筑里,内部设计该是怎样的不合理,且有点像迷宫--楼梯是不能直接通上去的,需要转上一圈才能继续上一层--而每层都是长长的走廊,两旁一扇扇门可以打开一间间教室。走廊常年不见天光,只靠顶灯和尽头的小窗,才有了点毫无生气的昏黄光线。凡是一进此楼的人,无不感到先是阴冷,再就是压抑。
偏巧那时学校把我们的画室给安排到了教十楼的顶层--整个顶层只有这一间房间,需要穿过一个铁门,再上一层的楼梯,再穿过一道狭小的门,才能到达的地方。于是怨声载道,除了爬楼辛苦外,更重要的恐惧心理在作怪。据说文革时,曾有一批被无辜错判的老教授们,被驱赶关于此室,活活虐待致死。而今,假如他们冤魂不散,还久久盘踞于此地,突然搞点恶作剧什么的,我们岂不是也要被活活吓死,去陪这些教授们了么?我们向校方抗议,无效。理由是,教室紧缺,爱用不用。无奈之下战战兢兢搬到此室,刚开始都是白天作画,晚上无论如何也不敢踏足。倒也风平浪静,没什么事发生。于是渐渐胆子大起来,男生三五成群一起来画画,后来女生也加入进来。收音机提来了,音乐声震天响,常常不闹到快11点熄灯回寝室的时间不罢休。再后来连电饭锅、热得快、水瓶什么的也统统提来了,俨然要搞全班同学一家亲。再再后来,就出事了。
出事那天晚上,只有班头一个人在。据后来他的语无伦次的交代,那天他去做白天未做完的作业,结果发现班里没有人,但门还开着,灯也没熄。他也没在意,以为是谁走了没关。坐在椅子上才画两笔,发现画上的静物与实际摆放的不同,不但移了位置,原本好端端的香蕉却变成了苹果。他正疑惑:这幅作品同学都尚未完成,照理老师不会换掉。而且下午走时,静物还好好的……到底是谁在恶作剧?忽然耳边传出熟悉的“嘟嘟”的尖锐的鸣声, 转头一看,角落里的那个热得快竟然插了电源,刚沸起了一水瓶的开水!自己进来却一直没发觉,太不可思议了。他于是去拔插头,坏了,突然间整个教室暗了下来。如果只是简单的停电还好,可灯泡就如发神经了一般忽明忽暗地乱闪,这下班头脑海里闪过了那个恐怖的东西,我们可怜的班头,吓得一路狂奔,逃了出去。并且一连几天,宁可被记请假也不去上课了。
后来我们很是疑惑,因为第二天去画室一检查,灯泡好好的,并没有烧坏;静物也原封未动,与头天摆放的一样。水壶里是有水,不过不是晚上烧得,而是叫张 X的一个同学头天上午烧好了的。一切如同谜团一般,盘旋在每个人心里,直到我们毕业几年后又相聚在一起,说起这个教学楼事件,仍是惴惴不安。从那天后,再也没有人以身犯险,单独来这间画室了。直到熬了两年后,低年级的来接替我们待在这里,我们也从此离开了。
二、女生宿舍的看门人
大学的女生宿舍与男生宿舍是相邻的,而就像一则笑话中讲的那样,男生楼是牛郎楼,女生楼就是织女楼。楼间距是银河,那么女生宿舍的看门人便是王母娘娘了。这个形容在当时真是很贴切,每天都有些男生在楼下或默默地等待,或呼叫某个女生的名字,但都不敢越雷池一步--偷偷溜进楼去。并不是我校的男生胆子小,没有冒险精神,而是“王母娘娘”实在很敬业,而且让人感到害怕。第一次搬到这个宿舍楼时,去值班室登记,一进门看到她,不由得吓了一大跳,接着便庆幸是白天--晚上搞不好真以为遇到了鬼。这个女人40岁上下年纪,却已是满脸皱纹,干巴巴瘦小的身材。皱的如核桃一般的发青黑色的脸上,一只瞎眼耷拉着。竖眉、鹰勾鼻。怎么看怎么像童话中凶神恶煞的巫婆。
也许是这种可憎的相貌的原因,学生们都有些怕她,并且她总能带来一种阴森森的气息,这种气息具体也说不清楚,只是远远地看到她那张面无表情的脸,背后总有点凉凉的,只想要赶紧走开。
这个瞎眼阿姨有个绰号,还是上一届的学姐告诉我的典故:这个阿姨是在她们来这里的半年后的一个冬天出现的,接替了原来的那个值班人。之后的一个星期里,夜里总是不太平静,楼道里总能听到隐隐约约的歌声,从一楼直到顶层四楼,有的女生夜里睡觉浅,都有惊醒。结果弄得人心惶惶,女生不敢夜间去卫生间。大家议论纷纷,都说是闹鬼了。后来有胆大的女生终于鼓足了勇气,结伴几个去看个究竟。循着歌声,结果在卫生间外的洗手台上,看到一个装满彩色鹅卵石的大塑料盆子,水龙头大开着,任水哗哗地冲泡着卵石,从盆边流溢出来,却没了歌声。大家正疑惑,突然有人从身后里间不声不响地出来,大家转头一看,是瞎眼阿姨。本就紧张的心情,被突然一吓,顿时有胆小的女孩惊叫起来。瞎眼阿姨的那只独眼射出冷冰冰的锐利的光芒,女孩们顿时作鸟兽散,跑回各自宿舍去了。从此,大家都知道这个楼里有个喜欢深夜唱歌、洗石头的瞎眼阿姨。大家背后叫她:夜半鬼声。
我觉得很是好奇,问学姐,那这个阿姨现在每天晚上还唱歌、洗石头吗?学姐说,那怎么成,那我们怎么休息呀,我们向学校反映,本想将她撵走。可不知道学校怎么处理的,半年了她还赖在这里。歌虽然不天天唱了,但也每月总要唱几次,深更半夜的,唱的那么骇人,真够让人恐怖的!……
听完这个故事的一连几个晚上,我都没有睡熟。因为太好奇了,独眼阿姨虽然长得吓人,但也不至于如此怪异,半夜起来唱歌洗石头吧?这究竟是为什么呢?背后到底有什么原因呢?我越想越奇怪,兴奋早已覆盖了恐惧,决定弄个明白。但是一个星期过去了,却一点动静也没有,而我却由于睡眠不足,一天到晚精神恍惚,学习也受到了影响。心里不由好生怨怒:学姐定是听了谣言,而这根本就是莫虚有的造谣罢了。心中不免又有些遗憾。
然而,令我没想到的是,就在已经认定是谣言的这个夜晚,我真的看到了学姐描述的那一幕。
平时夜里没有起夜习惯的我,那天晚上却不知怎么,破天荒地爬起来去卫生间。为了不影响宿舍人的休息,连手电也没有带。摸索着出了室门,就着走廊里幽暗的灯光,一路向卫生间摸去。卫生间在走廊的尽头,一层只有这么一大间,分为两室。外间是洗手间,里间才是卫生间。四周静悄悄的,只有我的屐着拖鞋的脚步声,踢踏、踢踏……在整个空间中回响。夜晚通常会使人感到不自然地恐惧,我又想起了关于“夜半鬼声”的传言,不由背后升起一股凉意,真想扭身跑回去!但是无奈内急,只有深呼一口气,给自己壮胆。快到洗手间了!我心怦怦狂跳,闭上眼,死就死吧!走了进去。睁眼一看,眼前黑乎乎的一片,原来没有亮灯。四周仍是静悄悄的,也没有半个人影。哈,真是自己吓自己啊,你个胆小鬼!我在心里自嘲地想。里间是卫生间,灯还亮着,昏黄的光线从挂着的破竹帘缝里射出来。我放心地走进去,拉开一个小间的门,蹲下。小间与小间之间,有一道水磨石板墙隔着,下面留有约10公分的缝隙。而就在不经意间,我突然发现在我相邻的那个小间里,通过缝隙我看到了一只脚!穿着红色的拖鞋的脚!我顿时僵住了。旁边有人,为何一点声响都没有?莫非……我浑身一激灵,推开门跑了出去,掀开竹帘,眼前赫然一个女人的背影!站在对面洗手台前,黑黝黝地看不真切。听到声响,她转过身来。借着走廊的朦胧光线,赫然我看清了她那只闪着异样寒光的独眼,仿佛要穿透我似的,在黑夜中如此犀利骇人。真的是她!“夜半歌声”!同时我也看到,在她身后的洗手台上,放了一个大盆子,里面的东西圆圆硬硬的,被水浸泡着,也许是光线的折射,竟也发出点点光芒,在闪烁。我感到自己快要窒息了,她不动,也不说话,我也僵直着一步也不能移,仿佛被施了魔法。
对峙中,我游移的眼神瞄到她的鞋子。一双红色的拖鞋,真的跟刚才一模一样的拖鞋!
在头脑极度紧张混乱的情况下,她突然开口说话了。这是我住进来之后第一次听她说话,声音低沉沙哑:你知道这些石子吗?每一个石子就是这楼里的每一个人,包括你。你们都在我的盆里。每隔一段时间我都会洗它们,把不要的拣出来扔掉。你们中就会有人得病,甚至有人遇到意外。我会为你们唱歌,我会为你们超度的……哈哈哈……
她干笑了几声。接着转身抱起盆子,唱起歌来。那歌声嘶哑阴沉,也听不懂是什么意思。她边唱边离开了,随着走道里歌声的渐渐远去。我一声不吭地,用平生最快的速度跑回了宿舍。宿舍的女孩都被歌声惊醒了,纷纷坐了起来。见我回来,忙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我半天没吭声,突然放声大哭,哭得一塌糊涂……
后来我发烧昏迷了一整天。做梦净是那狰狞的面容和恐怖的话,还有那匪夷所思的红拖鞋……再后来醒了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这个瞎眼阿姨了。据宿舍人说,她在我昏迷的那天就没再出现了,可能是向学校请辞了……
两年之后的一个偶然的情况下,和带课的教授谈起了这段令人费解的往事。教授也识得那个瞎眼的阿姨,她本不是学校工作人员,只是一个后勤员工的老婆。她的丈夫在一次外出途中不幸出了车祸,留下她孤单一个人。两年半之前的那个冬天,她突然找到校长办公室,要求给一份事做。校长看她眼瞎,没有生活来源,出于怜悯与照顾,让她临时做管理员。而她只做了半年就不辞而别了。也有学校里跟她丈夫生前关系好的,后来去找过她。结果回来却吓个半死,经打听却说她早已在丈夫死后的一个星期,开煤气自杀了……学校的老师们听了传闻,却不怎么相信。好端端的,怎么死了的人会再跑出来工作呢?所以一致认为是造谣。但是私下里,这个故事还是悄悄地传开了……
三、白色奥迪
在叙述最后这件事之前,我要再次强调事件的真实性。全为自己所见所感。而这一次的事情,也是清楚地发生在眼前的。
事情的始末很简单。那天我乘了公交车回家,前面十字路口,红灯,堵车。前方车停了一长溜。我坐在车厢左侧靠窗的位置,百无聊赖中,透过窗口向外四处张望。
就在公交车的左前方,另一路道上,一辆白色的奥迪进入了我的视线。是的,是奥迪,我到今天仍能很肯定。汽车本身没什么毛病,我甚至还对着它发了一会儿呆。渐渐地,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揉揉眼睛,再仔细地看,才发现车顶盖左侧上,赫然一只人手!我以为我看错了,可怎么揉眼,那只手仍是在顶盖上,并且很自然地搭在上面。我推测是车内的人恶作剧,把手伸上来了?由于距离比较近,而公交车居高临下,能够清楚地看到小车内的情况。车内只有驾驶员,副驾位上是没有人的。而按照手的位置,驾驶员是在右侧,根本不可能将手伸到那个位置。我惶惑地望着眼前的景象,觉得脑子不够用了。而正在我为此大伤脑筋的时候,前方车开始移动了,奥迪所在的路道疏通的比较快,就在我眼前,那只手渐渐远去了,我把头探出去,一直凝望它走远。一回神,才发现坐我前面的一个男子,也在紧紧盯着奥迪远去的方向……看来不是我“老眼昏花”了阿,可如果是真的,又怎么解释呢?
结尾
不能算是结尾的结尾。因为没有给大家交待最后的真相。可是如果我知道真相,这世上就没有什么神秘与不可知的了。每每回想到自己遇过的事情,害怕之余,总会想到小时候看到的影子,“身边的那些人”,真的存在吗?你相信吗?小心!他(她)可能现在就站在你的身边,正注视着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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