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孚三：奇迹——花550万元，住院67天，人却整死了

根据《新京报》和《中央电视台·新闻调查》报道：黑龙江哈尔滨市一个离休的中学教师、74岁的翁文辉患上了恶性淋巴瘤，因为化疗引起多脏器功能衰竭，于今年6 月1日起，在哈尔滨医科大学第二附属医院住院至今年8月6日死亡，在住院的67天中，共交费用139万7千余元，平均每天花费2万多元；另在医生的建议下，自费购买了400多万元的药品交给医院，作为抢救之用。也就是说，住院67天，花费超过550万人民币。

一、医药单上居然有患者严重敏感的药物。患者妻子富秀梅说，不管是住哪个医院，他们进去之后都会跟医生声明，氨茶碱不能用，因为翁文辉对氨茶碱有着严重的过敏反应；同时声明磺胺不能用、去痛片不能用；这些在翁文辉的病历上都已予以注明。但在和医院结账时，翁家意外在住院收费的明细单上发现，病人使用过氨茶碱。医院究竟有没有给患者使用过呢？哈医二院心外科重症监护室主任于玲范教授说： “是这样，输入电脑时有人打错了，把别的（病人）打在他身上了，（氨茶碱）并没有给这个病人用上。”

二、患者死亡后的两天里，医院还陆续开出了两张化验单，共计收费64元。翁文辉是2005年8月6日凌晨去世的，可是其中一份 “胸水化验报告”，不但收到的日期是8月8日，而且写报告的日期也是8月8日，署的竟是翁文辉的名字。这化验报告上所化验的 “菌” 到底是谁的呢？于玲范对这个问题的回答是： “你可以问化验室，这个化验室已经做了解释了，这张化验单的收到日期写错了，化验室那边打错了。”

“写错了”，可能， “打错了”，可能吗？ “打”是靠机械或电脑打，设定的程序也会错？那么，一定是所有的 “8月8日” 都错了，能拿出证据来吗？

三、 7月30日这天，一天输血就达94次，那么他在24小时内的输血总量至少是9,400毫升，相当于一个成年人全身血液总量的两倍以上。组织并亲自参与了对翁文辉的治疗的该院心外科重症监护室主任于玲范： “94次，这个我跟你说句实话，我不好回答你，我不太清楚这个问题。”

四、在翁文辉住院的67天里，仅血糖一项就做了563次化验。平均每天将近9次。

五、在7月31日的收费账单上，医院收了翁文辉22,197元的血费。这一天共用了106瓶盐水，一瓶盐水500毫升，106瓶就是53,000毫升；又用了葡萄糖水20瓶，这20瓶葡萄糖水是10,000毫升；还输了血小板、白血球83袋，这些血浆计达16,600毫升。这些液体，就是装水桶也要装好几桶呢，何况是通过血管给病人在一天之内输体内进去，可能吗？

对此，于玲范教授说， “自己不清楚，需要问输血科和护士长”，而护士长郭小霞说， “自己记不清楚了，绝大多数都是根据医嘱来执行的。”

“组织并亲自参与治疗的心外科重症监护室主任”和 “护士长”都不清楚患者一天输液这么多、为甚么要输液这么多，那么还有谁清楚呢？奇迹是怎样被创造出来的呢？

六、王雪原是翁文辉的 “主治医生”，是负责下达患者日常用药医嘱的。但在7月11日的医嘱单上， “王雪原”签名的笔迹竟有四种之多。

对此，王雪原解释说，他们科有两个 “见习医生”，科主任规定， “王雪原不在的情况下，见习医师可以用王雪原的名字来签署医嘱。”王雪原承认： “是我本人签字的可能只占到整个签字的25％左右”。原来奇迹是集体创造出来的， “主任医生”、 “主治医生”和“见习医生”共同创造了令人咋舌的 “收费奇迹”。

七、至于病人去世两天后为什么还会有化验单？住院收费单上为何会出现患者严重过敏的氨茶碱？本来 “不清楚”的于玲范教授现在又清楚了，于主任清楚地告诉家属： “医院并没有给患者使用氨茶碱，这些只是工作人员的笔误或是输入电脑时发生了错误。”

八、在医生的建议下，翁家自费购买了400多万元的药品交给医院，作为抢救之用。主治医生王雪原证实， “翁文辉的家属确实购买了大量的自备药，并且通过医护人员送进了ICU（重症监护室），仅他经手的就有17种之多，但这些药品的去向十分可疑。”

王雪原指出： “首先，本身从药品进到ICU的时候实际上就没有一个登记记录的制度；第二，按规定家属是不能在ICU里面，他不可能实现这种监管，换句话说药品一旦进入了ICU之后，就脱离了家属的控制，最后它的去向，家属是根本没有办法知道的。”

九、患者妻子富秀梅说，在老伴住进医院重症监护室的两个月时间里，每天早晨七八点，护士长就会打电话来要家属交钱，6月1日和2日刚交了18万元，3日又通知交钱，以后差不多每天交5万元。这个护士长虽然对患者输血、用药 “不清楚”，但对交钱却这么清楚！

十、8月中旬医院为此成立一个调查组。作为主治医生王雪原是被调查的对象之一。就在他接受调查组询问的前一天晚上，王雪原接到了ICU主任于玲范的电话。

主任在电话中对王雪原说： “你现在站在你人生的十字路上，说什么不说什么，你自己要想清楚。”

受到恐吓后的王雪原说： “我想我要做一个对得起自己良心的、对得起自己良知的医生，那么以前我不知道也就罢了，今天我了解到这个事情的一部分真相，我看到了这样一部分的事实，我就要把这样的事实说出来。(但是) 如果我说出来的话，如果这个调查最后不了了之，自己将来还要不要在这个科室做，要不要在这个医院做。”

十一、调查组的负责人、医院党委副书记兼纪检委书记杨慧接受采访时表示，他们对此事已经进行了调查，结论是： “医院不但没多收翁家的钱，反而因为对他们有所照顾，还少收了不少钱。”天地良心，翁家一日不倾家荡产，都证明中国共产党是对他们手下留情呢。

毛泽东说，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任何人间的奇迹，都是可以创造出来的”，包括贪婪、公开抢钱、谋财害命，还包括泠血、嗜血、厚颜无耻！

30-nov-2005于深圳河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