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我女儿还小之时。我一天晚上牵着她的小手来到五一广场散步。广场上热闹非凡,有跳舞的、有照相的、有熙熙攘攘的人流、有穿梭奔跑躁动不安的小孩,而在广场的一个角落里,盘腿坐着二十来个老人,他们平静、安详,仿佛置身于喧嚣与纷争的世界之外。在一个心灵的港湾平静的沐浴来自信仰的雨露般的恩赐。
当时小女好奇的问我:“这些爷爷奶奶在干什么?他们怎么能够坐着一动不动的?看他们连眼睛也闭着,难道他们睡着了吗?”当时孤陋寡闻的我确实回答不上来,他们究竟是在修炼什么气功之类的?我也不知道。后来回家问孩子的爷爷、奶奶才知道这就是法轮功。据说能够修身养性、延年益寿、超越世俗而获得心灵的平静,在没有医疗保障的国家里,人们能够通过个人的修为而强身健体、袪除疾患。至于后来他们信仰“真、善、忍”,鼓励人们人心向善。那是在他们被镇压之后才听说的。
我在法轮功被镇压的前一年,也就是1998年,遭遇了人生命运的重大转折。而此后的法轮功听说也苦不堪言,被斩尽杀绝。原本生活平静的人们从此打破了他们日常生活的平静,而深处颠沛流离之中。这时人们往往在我的耳边暗示我的高中班主任、后来的市教委主任是个法轮功。这种暗示在耳边反覆出现之后,我终于想到当局没有藉口找我的碴、治我的罪,也就只有把法轮功、六合彩之类的帽子往我头上按。至此,身临其境,我才猜测所谓的邪教“法轮功”也是这样被冤杀的!
之后,有关法轮功的谣言满天飞,我从母亲的嘴里听说的法轮功就是:“他们个个都是疯子,你不信教,他们非要强迫你信!不然就诅咒你会生病!”而电视里天天看到的也是法轮功成员自焚的画面、向公众忏悔的画面、检举揭发改过自新的画面。这些东西看得多了,心里倒是产生了一种反感。当时的我凭直觉认为,越是拚命的往人家脸上抹黑,说明它心里有鬼而惧怕人家。这时我想起了在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我亲眼目睹的对本地民间宗教供奉组织的镇压:本地农村的一个农民有一些医术,利用自己家乡的泉水为黎民百姓免费医治各种疾患,而且往往效果奇佳。结果名扬四海,四方游客、海外华侨纷纷不远千里来到这偏僻的乡村,捐钱捐物,把他供奉为一方神医。结果乡村的豪华洋楼、宽阔的水泥路面都修建了起来,人们像解放初期的民众一样,为一方胜地有钱出钱、有力出力。耒阳的旅游业得到空前的发展,它的名气也由此与近在咫尺的南岳齐名。这在几年间自发自生出现的民间奇迹震撼了中共当局。一场全民动员把它消灭于萌芽状态的镇压开始了。
当时的气氛好不热闹。几乎耒阳的退伍军人、军警,所有单位的汽车都被组织起来。浩浩荡荡的开往了这一方胜地,神医夺路而逃;四方求医、捐钱捐物、供奉香火的游客作鸟兽散,一切的财务由此充公。记得当时这一幕的情景被我的一个同届同学李东元反覆强调着,他由此还带着我到一个算命先生那里要给我算命。我长相与身材并不如他,而算命先生却把我故意说成大富大贵、将来必成大器之人。当时我吓得两腿都有些发软,从此深切的感受到在现实的中国,不能随便说自己想说的话、不能组织民间团体、更不能为民众所信仰。后来不知多少年,我闭嘴不谈政治、不谈经济,只搞技术、搞研究。
后来法轮功事件再次验证了我的这一判断。而我的同学张志文则道出了其中的真正原因:“李洪志错就错在他的信徒超过了共产党党员,甚至很多法轮功学员就是共产党官员及在社会上很有地位的高级知识分子。而你只是一个人,共产党才不怕你!”此时的我深深的感到生存危机就在眼前,我一个普通的草民、贱民,竟由于几句不合时宜的话,也被中共当局盯上了。看来中国人已经活得很狼狈、很卑贱,他们不能够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信仰、更不能有自己的组织,他们只能够在堕落的物欲中沉沦、在沉沦堕落中任人宰割。而我必须也学着他们一样才可能有一线生机。
说我的班主任是法轮功、是邪教组织的地方组织者,我信;但是说他由此也变成了个坏人,我却死也不信。我班主任的品格与人格及学术水平,全市人民有目共睹!他的价值取向与组织加入这个团体本身就说明了法轮功这个团体是好的、是善的、是无辜的!由此我对法轮功受害者的遭遇产生了一种发自内心的深深同情。但是当时我的能力与处境却爱莫能助、什么也做不了!
对班主任的敬仰与敬畏,甚至是迷信来源于他的人格力量、来源于他献身教育事业的忘我精神、来源于他在教学、学习方法上的启蒙。他天才般的举一反三、辩证施教能力让我班十五个同学考上了大学,两个清华、北大生,而其他的学生都考上了中专。也正是由于他的品德高尚与学术超人,他才众望所归的当上了教委主任。他又怎么可能成为一个坏人,以致于当局每每让人在我面前提起他是个法轮功,暗示我因此也是个法轮功时。我觉得中共当局的逻辑推理是如此的荒缪透顶。
不可思议的是我们整个社会对好、坏、善、恶的判断怎么能够像文革时代一样来源于强权者的主观臆断?我们全民族的命运又怎么可能受制于强权者的任意妄为?然而,不幸的是现实就是这样残酷,人们必须在残酷面前忍受非理性统治力量的暴掠,人们必须学会卑贱、学会勿论善恶、学会堕落、学会匍匐做人。
后来我因为在中共密切监视的电脑上给自由亚洲广播电台写信而被当局关进了疯人院,我才深有体会的感觉到法轮功学员所遭遇的苦难原来确有其事。我亲眼目睹什么是暴力殴打、什么是退去你所有衣服在冰冷的铁板床上绑上几个小时、什么是强制灌食、什么是药物摧残。我至今因为被强制打针与吃药,膝关节与心脏已经发生了变异。双脚已经丧失了以前的奔腾跳跃能力。而我亲眼目的的那些原本活蹦乱跳的正常人,一旦被打针或吃药,就在几天之内变成了僵尸一样的人。从此脸色苍白、表情僵硬、动作迟缓,甚至丧失正常的思维能力。这仅仅是我亲身经历、所见所闻的。高智晟先生所描述的那些不可思议的酷刑与虐待则超越我的想像而达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信仰者──法轮功的浩劫是惨绝人寰、不堪回首的,这种炼狱般的苦难超越了人类想像的极限、超越了任何一种语言所能表达再现的极限、超越了德国纳粹与日本法西斯的残酷。人们无法用任何一种流利而诗化的语言文学方式精确的表达出其中的不堪与苦难。瞬间的消灭生命与长期的酷刑、精神折磨及虐待有着本质的差别。它在消灭了人的尊严与意志,消灭人的肉体的同时,也消灭了人们回顾历史、再现真实的勇气。这也就是为什么我至今看到有关法轮功苦难的文章时,我往往看了一半就再也没有勇气看下去的原因。它在窒息你的同时,让你没有任何喘息缓解的余地。六四流亡文学还能够动人心魄、感人至深而因之痛哭流涕。而信仰者的灾难却让人欲哭无泪而丧失一切的情感知觉,它又岂是一个“人间地狱”可以概括得了的呢?
感谢高智晟先生让我们看到了,在这个号称现代文明的中国大陆,法轮功所遭遇的苦难!也感谢在炼狱中正在面对生死考验的法轮功学员用生命的代价把真相传播出来。一个蓄势已久的法轮功解放运动已经整装待发、一个全民的公民维权反抗暴政的“人民战争”剑拔弩张。请受害者铭记你们的苦难,对施暴者的彻底清算即将开始,这不是遥远的未来,它将发生在指日可待的明天!警告今天的施暴者,停止你们的暴行,不然你们将受到人们彻底的清算!
既然中共当局把人与人的关系定位为统治与被统治、压迫与被压迫的关系,那么统治者在未来将要面对的局面有两种,一是借助宪法与法治的力量要求平等尊严与机会的广大受害者的公民维权诉求及公正制度的建立;二是忍无可忍、揭竿而起的人民解放运动!革命的爆发将不再是公正制度下公民权利的平等分配、公民尊严的平等给予。强权者将因此而丧失任何做人的权利而遭遇愤怒起来的人民的复仇与清算。
请中共当局谨记,在没有宪法尊严、没有法治公正的社会中,人民之间、官民之间的利害冲突最终将演变成人与人之间的互相积怨与仇杀,这时任何的所谓正义诉求都将堕落成复仇与仇恨心态。而消解民间积怨与仇恨的唯一方法就是捍卫宪法的尊严、实施宪政与法治!还政于民、给予人民平等做人的权利与自由!醒醒吧!美梦中沉沦的中共当局、疯狂中丧失人性的中共权贵!你们的好日子已经屈指可数!你们的丧钟已经敲响!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吧!
2006年1月10日 深夜未眠,于家中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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