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了举报人就没禽流感了？ 中国2006禽流感真相调查系列(二)

2005 年10月24日，经中国国家禽流感参考实验室确诊，安徽省天长(滁州市下辖县级市)便益乡梁营村发生一起Ｈ5Ｎ1亚型禽流感疫情，首先发病的正是马正朝在梁营村稻田内放养的1000多只鹅。这些鹅是高邮人马正朝和天长人毛长巨合伙养殖的，二人是年9月从安徽省外购进了一批鹅，大概 1700多只，10月10日禽流感疫情在鹅群中陆续发作，当时有一天就死了十几只鹅，还有很多鹅在水里打转。于是马、毛二人马上找兽医给这么鹅打禽流感疫苗。当时给鹅打针的地方就是在毛长巨的家中，结果，毛家的鸡也开始大批死亡。不久二人合养的500多只鹅因为禽流感而直接死亡。

因为马正朝是江苏高邮人，所以疫情曝光后，安徽天长当地有关部门一致对外宣传的是，不是安徽的鹅而是江苏人的养鹅在天长放养时得的禽流感。其实除了马正朝人是江苏的，还有部分种鹅来自江苏外，其他皆和天长有着很大关系。

亚洲时报特约记者曾经在4月上旬回访安徽省天长市便益乡梁营村。

因为养了那么多的鹅，又一下子死了，所以面对那么大的打击，毛长巨大病一场。而毛家大门一直紧闭，他家门前的沟渠中，有4、5只鸭子正在那里寻食。

“他家没人在家，毛长巨又去医院看病了，他掺了，亏了很多钱。”一村民告诉说。

除了这几只鸭子外，在梁营村里可以随处可见鸡鸭在“游荡”。

按照《动物防疫法》的疫区6个月禁止养殖期来算，到2006年的5月24日此处才可以养殖家禽。而从梁营村的那些家禽的体积来看，那些家禽已经养殖的不是一个月两个月了。

一村民告诉说：“过了年，我们这边就家家开始养了，我们老百姓才不管那么多的，再说干部们也没有来制止我们不让我们养。”

梁营村的家禽看起来已经很多，不过一公里不到的便益乡毛塘村的家禽的只数那就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了。在该村，家家都养了十几只甚至几十只家禽，有的还和狗、羊养在一起。

“老百姓这么穷，不养点鸡鸭什么的，油盐酱醋的钱从哪里来，家里来个亲戚朋友，没有菜怎么办？”当地一正在地里放鹅的老农民说。

如此看来，疫情确认后，地方当局除了即时扑杀了家禽外，惟一的跟进工作是好好整治举报人，对防范疫情的可能卷土重来并不在意。

对于那个举报他们安徽禽流感的乔松举，天长当地老百姓一直认为“不是个什么好人”，他的举报让大家养的家禽全部被扑杀了，但是国家给的那点补偿也只能买小半只鸡鸭。

天长人对乔松举的恨，更波及其同乡。“现在高邮人都不敢到我们这里来养鸭养鹅了，因为他们怕我们打他们！”梁营村一青年说。

据《南方都市报》2005年12月8日报道：在举报天长禽流感之后，乔松举还向农业部举报高邮发生了疫情。这次疫情地点是高邮市郭集镇，发病的是养殖户顾万里家的鹅。顾家养殖的1100只鹅于11月17日发病，先后死了100多只。

2005年11月20日左右，乔松举将郭集镇的疫情上报了农业部。之后当地政府称，检验结果不是禽流感，而是热性传染病，但还是决定对顾家的鹅进行全部扑杀。而顾万里的妻子认为，既然不是禽流感，捕杀后不能得到赔偿，损失惨重。一气之下，喝了农药，后得到及时抢救。

2005年11月22日，顾家的鹅还是被扑杀了。而且周围3公里的所有家禽全被扑杀。

2005年11月24日，高邮公安机关半夜到乔松举家，将乔“请”到派出所谈点事件，随后被拘留。拘留的的理由是“涉嫌敲诈勒索”。

11月25日，高邮市公安局向乔松举家人下达了《拘留通知书》：乔松举因涉嫌敲诈勒索被刑事拘留，其后于2005年12月2日被正式逮捕。

高邮市农林局生产科科长陈林祥承认了发生于郭集镇的“热性传染病”疫情，并说，正是乔振泉卖了43只病鹅给顾万里，才导致了这场“热性传染病”疫情，为此，“政府先后拿出近百万元进行捕杀，这个本来是不应该有的”，“乔松举给高邮造成了很大的伤害”。

但乔振泉表示，43只鹅并不是乔振泉卖给顾万里的。而是乔振泉的大儿子乔松青介绍顾万里去高邮镇北茶村的郭兆军家购买的。

乔振泉的朋友马正朝说，之前他还接到高邮市兽医站站长的电话，责问是谁将郭集镇的疫情举报到农业部的。

顾万里家的房子在郭集镇孙巷村，旁边就是那广袤的高邮湖。高邮位居南京大后方，是江苏有名的鹅乡、鸭乡，南京地区的盐水鸭原料多来自高邮，而高邮咸鸭蛋则更是享誉全国。

在浩瀚的高邮湖上，随处可见成群结队的鸭鹅。可以想像，这里一旦确诊出现禽流感，整个高邮市的天都要塌下来。

据中国《第一财经日报》去年12月份报道：关于乔松举举报安徽天长禽流感一事，高邮市农林局生产科科长陈林祥看来，乔松举是“整个高邮市农民的罪人”，“他专门借购假疫苗为名，进行敲诈，制造了不少假疫苗的新闻，也伤害了一些科研单位，特别是对养殖户的市场销售影响很大”。

“就是因为这姓乔的，使得我们的鸡蛋从每斤3元降到1－2元，每斤肉鸡的价格从四五元，降到两块多钱，而每斤肉鸡的养殖成本就是2.80元。”陈林祥说，“所以，现在苗鸡免费，农户都不养。政府计划在春节前出台政策，新养1只苗鹅，政府补贴1.50元，新养1只苗鸡，补贴0.50元。”

因为案件原因，所以有关部门规定除了律师外不让家里人去看守所探望，家里人和他之间的联系只能通过信件来往。

乔松举在看守所中还给家里写来了两封由看守所的人代笔，他签字的“信”，说再准确一点，其实就是两张明信片。

第一封信是2005年12月，也就是乔被抓进去两个月后第一次写信回家。乔在信中首先请自己的家人“想开一点”。第二封信则是2006年元月20日，也就是2006年春节前几天，乔说他在里面一切都好，就是让妻子给他送条裤子，还要找个好律师。

(亚洲时报 徐祥撰文/摄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