汶川县映秀镇灾民诉说永志难忘的悲情一刻(图)
映秀镇上制药厂扭曲的厂房(林迪/RFA)
本台记者林迪周末到这次大地震的震中汶川县映秀镇采访。温家宝总理和联合国秘书长潘基文也刚刚访问了让全世界感同身受的这个灾区中的重灾区。镇旁的一个漩口中学被彻底摧毁,而附近的灾民向记者诉说了永志难忘的悲情一刻和灾后的复杂心情。
这次大地震虽然冠以汶川之名,震中其实不是汶川县城,而是城南40公路的映秀。由于地震后道路崩塌加以交通管制,映秀一直难以进入,更难以发稿。趁着周末星期六,记者与一队自愿者临时组合,在都江堰临时截住了村民的一辆车。
刚开出几公里,就看见路上不断有地震时从山上落下的大石块。旁边还有被砸翻的各种车辆,村民说司机有的还没有被挖出来,因而有一阵阵的尸臭。道路颠簸而阻塞,夜色中到了一座大桥前。我们不得不换上另一辆运输修桥物资的货车,露天坐在几捆钢筋上,穿隧道,过铁桥,不时又在抢修的路段停下,终于在凌晨一点左右到达映秀。
摸黑中还找到了一个临时接待站。对方很热情,说今天白天温家宝总理和联合国秘书长潘基文刚来过这里:“我离他们才几公尺远,可是有距离,我们不能主动去握手。”
停了一会他又说:“你们要上厕所只能将就了,因为领导来时,直升机起降时把路边的厕所帐篷刮跑了,来不及搭建。”
我们安顿下来后,这时才觉得脚下的大地不时在颤动。接待人员说:“大震后这里一直没停过,但应该不会有强震。再说你们的帐篷即使垮下也不会怎么伤人。”
朦胧中看到远处有4个人抬着一个黑色的大塑胶袋,无声地缓缓走来。一个早来几天的志愿者说,挖人的事连夜在进行,然后抬到山上深埋。顺着他手指的方向,远处山上有一串之字形的灯光,他说:“这就是我们所说的通往天堂的路,白天温家宝专门去看了。当然,我们没让潘基文去。”
凌晨两点多,我们躺在不知谁铺的垫子上,在下面是微微颤动的大地。醒来时已是星期天的早上6点,安顿在这里的灾民已经从帐篷里走出来。记者赶紧上前采访,他们谈到在震中遭遇地震的感受。
男灾民:“地下在摇晃嘛。”
记者:“有没有声音?”
女灾民:“有,就像汽车开动的声音,地底下很响。”
灾民男:“我们这里是震中,先后两次。第一次我们已经走了一程,一停我们就开始跑,跑一段又开始了。”
记者:“伤亡的情况怎么样?”
灾民男:“我们那里一个村子当场死亡有30个,因为当时基本都在外面干活,伤亡的都是老人。有些在外面干活的,他下面地震的时候垮了,有那么两三个人掩埋了,也找不到。”
他接着说起了以后几天的情况:
男灾民:“当时,我们第二天就基本没有水了,第二天空军部队到了飞机。因为天气,飞机不能进去,到平湖(音)大坝上不敢进来,第三天才进来,给我们投了饮用水,一点食品。食品、饮用水全都给学生,我们大人嘛,都坚强吧,剩给我们的下一代、学生嘛,照顾他们,给他们吃。后来,陆续部队给我们背了一些食品过来。”
记者:“空投都不行?”
男灾民:“因为空投有些全在那儿,山涧上拉不下来,挺危险的。”
记者:“通讯呢?”
男灾民:“通讯完全中断了。”
他还说,不能光靠政府,因此他们那里的一帮年轻人埋了受难的亲人就攀缘跑出来,争取打工挣点钱支持活着的家人。
男灾民:“现在我们这里很惨的,家也没有了,就靠政府。自己也要努力,出去打一点工维持生计。只靠政府也是不行的,毕竟我们大家都在受灾。自己努力,国家也要帮助我们。”
绵绵细雨中,天色逐渐放亮,马路对面的漩口中学的建筑令我们震惊。校舍呈45度角向后倾斜,而正对校门的那栋大楼屋顶还存在,但是跟水平面呈30度斜插到地面。即使没有倾斜的建筑,也已经门窗扭曲,千疮百孔,而校门口抬着黑色塑胶袋的小队仍在持续无声地走过。有时是一个大袋,有时是两袋并排,向着远处的山上抬去。
在一辆军车上,记者向紧靠着坐在地上的两个人询问。一位中年人说:
中年人:“我们现在是家破人亡不说,财产所有的东西一样都没拿出来。”
记者:“你们人跑出来就完了。”
中年人:“我们把亲人埋葬了以后,就准备拿点东西。结果什么都没拿到。”
记者:“亲人死了几个?”
中年人:“我妻子跟我老丈母。什么都没有了。”
校舍搂层已与楼梯完全错位(林迪/RFA)
璇口中学另一建筑向后倾斜几成45度(林迪/RF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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