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秋,谢韬老赠给了我一首诗。我非常喜欢这首诗!因为这首诗凝聚了我苦难的人生,升华了我不屈的人格,渲染了我深沉的人性!
匆匆忙忙的坎坎坷坷的活到这七十八岁了!太多的酸辛!太多的挣扎!面对现在而今这样一个被称之为"小康"的"和谐"社会 ,我必须接受的却依然是酸辛和挣扎!风前烛,瓦上霜之人,我已经无力挣扎了 ,然而却必需奋力的继续挣扎下去。。。。。。
我面对的是一个脑瘫伴癫痫的二十二岁的特等残疾人--我的孙子。儿子死去十三年了。于是我必需"全职护理"我的孙子-----吃、喝、拉、撒、睡、喂药、喂饭、刷牙、洗脸、洗澡、擦屁股。。。。。。一切生存得以维系的大凡小事 ,我都得事必躬亲。近八旬的老头子。干这个"全职护理"的差事,真是天天精疲力竭!然而我必需坚持。我们已经坚持二十二年了!有朋友说我是在创造奇迹!不知道国外这种患者的平均寿命有多长?然而在这里平均寿命绝对是短暂的。我的孙子是在一次又一次的危重病患之中抢救过来的。和孙子同时患病的诸多患儿。一个个都夭折了。夭折的根本原因由于"放弃"。放弃是残酷的。残酷之根本在于这个残酷的现实。现实逼迫得他们的父母不得不不能不采取放弃!残酷无情的现实使得他们不得不残酷无情!
生存在这种底层的人群,为了活命必需劳动上班,也就没有可能去全职护理。特别是沉重的医药、医疗费用也是无能为力的。我亲眼见过不少的父母痛哭流涕的由于没有钱继续治疗,不得不把患儿抱回去"等死"!
我所知道的这些患儿都是由于没有人全职护理,没有钱购买药物一个个的都夭折了。。。。。。在我所知道的同类患儿之中。我的孙子一彪是唯一活到了而今这二十二岁的脑瘫伴癫痫患者。而且是"难治性癫痫患者〔被称之为LGS〕". 必需终身服药,一次也不能够间断。因此除了繁重的全职护理之外,沉重的药费负担年复一年的压得我喘不过气 来!!
我不选择放弃。因为从那个视生命如草芥,视亿万生命如儿戏的罪恶岁月中奋争过来的我!深深的懂得生命的神圣!生命的伟大!生命的尊严!这22年特别是儿子死去了这13年,我放弃了其他,放弃了所有。就是不放弃孙子的神圣、伟大、尊严的生命!我认为一切平凡的生命。都是神圣、伟大、尊严的!在我右派生涯的二十年间,老娘死了!妻子死了!儿子死了!实在无能为力啊!!无力去抗拒那残酷的现实!。。。。。。而今耄耋之年的老头子和特等残疾的孙子相依为命!我放弃了其他,全身心的呵护着这神圣、伟大、尊严的生命!在这个宣扬人道主义的和谐社会里,孤独的挣扎着!不管还能够挣扎多久,都将挣扎下去。。。。。。
二十世纪四十年代,十多岁的我热血沸腾的参加了争取自由民主的学生运动--参加了反苏大游行,争温饱、争民主、争自由、反饥饿、反迫害、反美扶日。。。。。。等等学生运动。
二十世纪五十年代,为了建设一个繁荣富强幸福自由的新中国而全心全意忠心耿耿的去"革命"--1952年我21岁担任了市团委宣传部长,1954年23岁担任党委政策研究员,1957年26岁"荣获""极右份子"的"神圣"称号!!
右派分子的称号是神圣的!因为右派分子们首先向毛泽东说--不!!重新举起争民主、争自由的旗帜!!储安平的"当天下"是对于毛泽东的一党专制说不!章伯均的"政治设计院"是对于政治不民主说不!罗隆基的"平反委员会"是对于毛泽东的大屠杀大镇压说不!在毛泽东的威权正处于顶峰时刻。"红太阳"光芒灼眼的时刻。右派分子们一个个敢言之士从上上下下各个角落说不!敢于重新发难于争民主、争自由之民族大义!!难道不应该颁予神圣之称号?
灭顶之灾二十年!岂止二十年!穷究终身!!
拙诗《蓦然回首》有如下几句:
"沦落江湖二十年
一切抹光八千天【剥夺全部工资待遇享受】
朝朝暮暮愁生计
岁岁年年奔吃穿
犬食彘粮不可得
树皮白泥相争抢
千村鬼哭人相食
万里神嚎断炊烟
爬出尸堆险为殍
打入高墙顿成囚
生灵亿万如藁草
右派份子草不如
。。。。。。"
百万右派分子在诸般无以抵挡的残酷灾难之中大多数不堪折磨而纷纷惨死了。大难不死还能够苟活于今者已经不足一万人了。其中除寥寥者能够衣食无忧者外。大多活得甚为凄凉!"一站误点,站站误点",与站在右派分子头顶爬上去的左派们之锦衣玉食、名车豪宅相较。真乃天上地下!!
我是诸多凄凉群落中之最为凄凉者!凄凉难以压倒我这耄耋之年的老头子!
2003年在"全职护理"脑瘫伴癫痫孙子之余。开始了我的"业余写作"。我开始使用电脑写作。
2006年由内蒙古出版社出版了我的《末代贵族追思录》〔被出版社删了八万字〕。
2007年由北京华夏出版社出版了《我的黄埔魂》。
2008年敲成了《人性的呐喊》。〔联系出版〕
这些求真实、说真话、诉真情,张扬人性、呼唤人权的心灵的倾吐让我的灵魂燃烧起来!把我的凄凉燃烧了起来!
可怕的风暴袭来。最先扫荡的是社会最底层的亿万贱民!--返乡的农民工、失业者、残疾人。。。。。。等等弱势群体。
我和孙子已经地地道道的列入于社会最底层的贱民行列之中!成为了最弱势群体。
像我孙子这样的脑瘫伴癫痫残疾人是残疾人中的最最弱势群体。没有了生存能力没有了独立生活能力。许多国家对于这种残疾人的生活费用、医药医疗费用都是全部由国家负担的。但在我们这里却根本没有列入任何救助之类的计划。二十二年来,我们没有得到过任何组织任何机构的任何关照,连一声关怀也没有听到过。这不是以人为本的人道主义国度应该的吧!于是孙子沉重的生活费用医药医疗费用就必需在我微薄的退休金中去承担了。
我这样一名在二十世纪四十年代就"走!走!走!跟着毛泽东走!"〔当时的流行音乐〕走了六十多年。已经走投无路了!还依然不得不挣扎在艰难困苦的无奈生涯之中!我一个月的退休金是可怜见的1227元!可以买到一百来斤生猪肉,或者买四十来斤香肠,或者买一桌低档次的年夜饭!!成都一家饭店推出七万元一桌的年夜饭,相当于我五年多的退休金!!!这点退休金实在是太可怜!一般的公务员薪金都比我的高出几倍,我以之维持个人生计尚属一般境遇。而同时要以之负担孙子的生活、医药费用。我们本已艰难度日。而今风暴袭来--我孙子必不可少的一种药物:妥泰【托吡酯片---topiramate tablets】,以前每瓶几十元,突然涨到了每瓶105元!一个月服药六瓶,得630元,加上丙戊酸镁五瓶,碌硝安定一瓶就得八百多了。这些药物必不可少。于是还剩下的几百元退休金,祖孙二人便太难以艰难度日了!
唉!还苟活至于今日的右派分子,有如我者之没有出息的或许不多,料也不少!一个月可怜见的这1227元退休金!一个人生存寥堪度日,如果有点额外灾难有如我者,便对不起这"小康社会"了!如我者"革"了六十多年的"命",还受过高等教育!没出息得一个月退休金1227元!可怜见的这1227元!难怪人骂我,当了二十年右派分子。啥也没学会!又臭又硬!你看人家也当过右派分子,现在出息了!那像你这等没出息的!于是想起谢韬赠我的诗"苦难磨人不屈身!"是赞美我?或者是概叹我?为什么要塞一根钢管进脊梁骨里面去?自讨苦吃呢?活到这耄耋之年。苦、难相随!不仅吃苦还吃素!孙子吃了那么多的药,必需得吃肉。就这么几个钱。肉给孙子吃了。我只有学着"时髦","装嫩"--成了"素食者"!只有"能力"以"小菜饭"来打发自己了!和尚、尼姑都开荤了!我却去吃斋!!满街"吃香的、喝辣的",我却只能够学舌小狐狸"葡萄是酸的!"了!能够弄到点什么好的都首先给孙子吃,自己不吃也给孙子吃。尽力想让孙子"享受"一点这人世间的美味,虽然是较低档次的,也尽力为之。不知道我还能够活多久,孙子还能够活多久?不想让孙子死在我生前,更不愿孙子死在我身后。只希望尽力的给予孙子更多的爱抚!然而我能够给予的爱护却是如此的可怜,力不能及啊!所以,自愧实在对不起这"小康"社会!当然除了我对不起这小康社会之外,还有数以亿计的贱民也对不起这小康社会!4%的大富豪,把大半个中国都塞进肚子里面去了!当你们把人血酿造的"琼浆"举起碰杯之际,当你们满桌散发出血腥味的山珍海味沉吟出《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控诉之际!当你们睁大贪婪的贼眉鼠眼盯着那四万亿的时候。你可知道有亿万双在风暴扫荡下难以聊生的贱民正握紧着愤怒的拳头!!
那些酒醉饭饱颐养天年的左派们。你们对于右派份子犯下的罪恶,谁来我跟前认过错?无理剥夺了我们二十年的工资,为什么一分半文也不给我们赔偿?亏心债不还睡得着吗?把右派份子们整的九死一生、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大难不死而今苟延残喘者的艰难生存状况。是你们犯罪留下的后遗症!你们就那么心安理得吗?你们不相信善恶昭彰,罪恶会被追讨吗?
天理何在!?世道何在!?当风暴扫荡来的时候,当亿万贱民呼唤大米的时候。我不得不和他们一起呼喊!
为了我孙子的尊严、伟大、神圣的生命!我还必需呼唤72瓶妥泰!2009年有了这72瓶妥泰我们的生存条件稍微会容易挣扎下去!
向人间呼唤!向人道主义呼唤!向"小康"社会呼唤!72瓶妥泰!我为尊严、伟大、神圣的生命而呼唤你!!
当一群群、一批批返乡的农民工、失业者不知道怎样来度过这2009年的时候,当歌舞升平的唱响伴和着千家万户的愁苦呻呤的时候。不能不想起一千多年前的杜甫--当思返乡农,应怜失业众。忧思从中来。澒恸不可缀!
戊子年年终岁尾 酸笆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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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3000 四川自贡市高山井三支路24号釜溪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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