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儿根本不可能自杀。”
“到现在公安局还是一口咬定是自杀,死检报告也不给看,找个律师去要也不给。”黄华龙的母亲朱英讲着讲着就哭了。“我儿根本不可能自杀。我就这一个儿子,我们、爷爷、奶奶都那么爱他,挺幸福的家庭,连以后结婚的房子也买了,他说要找个好媳妇来孝顺我们。再说,又没犯什么大的错误,怎么可能跳楼?他爷爷生病,站不起来,10月初,孩子特意从贵阳来六枝照顾爷爷。没想到刚过完21岁生日三天,就无缘无故、不明不白地死了……”
2009年10月20日深夜12点半,贵州省六枝特区公安局数名警察闯进黄华龙的奶奶家,睡梦中的黄华龙被拽起,头罩黑塑料袋、双手反绑,只穿着短袖睡衣和一条红内裤,披了一件奶奶递上的外套,就被强行带走。14个小时后,即21日下午2点10分左右,黄华龙在公安局培训基地坠楼身亡。
为何破坏现场不让亲人看?
公安局没有及时通知死者家属,而是立即破坏了现场,将死者套在头上的黑色塑料袋取下,脱掉上衣,移动尸体,不作任何标志。不准同被关押的人继续观看。检察院的人来时,现场已经被“清理打扫”完毕。
朱英说:“他们不给家属看现场照片。事发时,孩子的亲生父亲就在附近,父子俩都在同一个大院里。儿子在拘留所,父亲在戒毒所。他爸爸吸毒,98年我跟他离了婚。其实,他们完全可以通知他去看现场。”
为何不给家属尸检报告?
“5点多钟,公安局找孩子的父亲来签字。说是畏罪自杀,不用告诉爷爷奶奶。他爸说,孩子不是孤儿,有妈妈。警察说,不签字也能尸检,也不影响法律程序。”
晚上8点多钟,公安通过熟人关系找孩子的姑姑。“我接到电话,从贵阳坐了两个多小时的车,11点钟赶到殡仪馆,早已经尸检完了。我当时就昏过去了……虽然尸体被化妆处理过了,但还是惨不忍睹,孩子右眼乌青紫,头皮撕裂,右后脑杓有个很大的血口子,还有两个小口子。他爸说,尸检划开时,前胸、右腹脾脏部位都有大面积的瘀血……”朱英泣不成声。
尸检报告等技术性材料都不给家属看。法医只是口述,是高坠致颅脑损伤蛛网膜下腔出血死亡,基本垂直落地。
黄华龙的母亲朱英
头罩黑塑料袋、双手反绑,会怎样跑和跳?
亲属质疑:一个头罩黑塑料袋、双手反绑的人,在一个陌生的地方,怎么能在两分钟内挣脱警察的控制,从一楼跑上三楼,速度快得后面的协警追不上?而且在三楼通道上还跑了近10米,爬上90公分高、25公分宽的护栏,然后跳楼自杀?
朱英苦笑道:“看押的协警说是侧身鱼跃,我儿子才1米67的个子,不会打球,弹跳怎么那么好?也没学过跳水,怎么会垂直落下?我读的书不多,但中学学过物理就知道,人跳楼会呈抛物线轨迹落下的。”
继父张伟讲,三楼高9米8,按抛物线规律,落地身体与楼体之间的距离应该是2-3米。目击证人说,只有1米左右。脸、胸朝下,头戴黑塑料袋,双手弯曲贴地。
“怎么致命的地方却在后脑杓?!他们编的谎言,我们一点都不相信。我作为母亲都不知道儿子是怎么死的……孩子死不瞑目啊!”
朋友:没有做过违法的事
据悉,10月20日深夜,警方共抓捕了包括黄华龙在内的17名青年男女。10月21日,黄华龙死亡当晚12点,其中13人被释放。他们是在六枝夜市餐馆吃夜宵时被捕的。他们至今不知为何被抓,也不知为何被放,警方在抓他们和放他们时没有出示任何手续。
他们与黄华龙是朋友,据他们所知,黄华龙胆小怕事,没有做过违法的事。
书记:你儿子死了,关我哪样(卵)事?
在政府院里,朱英上前拉住六枝特区党委书记蒋承云,请求道:“我儿死在公安局里,求蒋书记主持公道!”却被蒋书记粗暴地推倒在地(推的是胸部),丢下一句她此生再难忘的冷彻骨髓的话:“你儿子死了,关我哪样(卵)事?”
当时同去的亲戚、街坊邻居不让了,办公室的工作人员出来给劝开。
捐肾筹资替儿讨公道
警方抓捕程序违法,没有出具任何手续就将黄华龙抓走。根据刑事诉讼法第92条,传唤不得超过12个小时,黄华龙被传唤长达14个多小时。从深夜到上午,连续突击审讯8-9个小时。头部有被外力打伤的明显痕迹,为什么还要强说公安局没有刑讯逼供?长时间体罚虐待,审完后,仍要头罩黑塑料袋、双手反捆着,蹲在拘留所的院子内。
11月5日,贵州都市报引述了六枝警方的通报,称黄华龙是黑恶势力份子,畏罪自杀。11月7日,又在报上更正道歉。
怀疑跟黑社会、黑窝有关,却拿不出任何证据来。朱英介绍说,孩子在贵阳念完中专后,就在家里做做饭,看看书,上上网,有时到卖场帮她卖家具。孩子很乖,老实心软,连杀鸡都不敢。
继父与朱英未生孩子,十几年来一心放在黄华龙身上。夫妻双方都是打工人员,朱英原为破产单位职工。
2009年10月29日,六枝特区人民检察院代表在“黄华龙坠楼身亡情况的通报”会上的讲话,承认了坠楼现场的勘察工作是由公安局做出的。公安人员涉案,应当由检察院来立案侦查。检察院的不作为,应当由谁来查处?
11月19日,朱英去了北京。在最高人民检察院信访办接待处,递了控告书,20多天,没接到任何电话。
11月25日,朱英告知六枝公安局已向最高人民检察院提出控告,在没有父母共同签字的情况下,不能火化遗体。
“他们的态度是走着瞧,去上访,去告吧!早晚还要找当地的公安局,承认是自杀。有人放话出来,胡说什么公安局给了我们家30万,事情已经解决了。”朱英明确地表示:“我们一分钱也不要,就要真相!要公道!他们欺负老百姓没钱没势。”
“我给公安局、贵州省长,甚至给胡锦涛、温家宝都写过信,但一点消息都没有。”朱英打算卖肾筹资请律师,替儿讨回公道。“我肯定还要上访,我儿子到底是怎么死的?给我个交代,还原事实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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