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国电视剧《幻想情侣》中女主人公因一次意外导致大脑受损,而失去所有记忆,从此过上了与先前完全不同的生活。这只有在电视剧中才能出现的情节,却活生生地被刘红(化名)遇上了,她10岁大的女儿小梦突然在一夜之间失去所有记忆,忘记了家里的每一个人,包括刘红和丈夫,忘记了老师和同学。奇怪的是,一些像周杰伦、杨丞琳等大明星的名字和学习的知识点她却记得异常清楚。
失去记忆的小梦是如何度过自己的“失忆”时间,她又将如何找回自己曾经的记忆,5月25日,记者走近了这名小学生。
齐耳短发,圆圆的脸庞,长相秀气的小梦目前在乌鲁木齐兵团三中小学部上学。记者见到她时,她正和班里几名同学一起跳皮筋。班主任毛玲说,她的记忆还没有完全恢复,她还是很羞涩,怕见生人,但是她已经开始融入到这个集体中了。
小梦的失忆,要从去年10月份那场发烧开始说起。那时正是甲流疫情的高发期,小梦发烧后被带回家隔离。“很奇怪,别人都是高烧,小梦一直是低烧,且低烧一直不退。”刘红对记者说。
为了找到病因,刘红将小梦带到天山区一家医院进行诊断。“当时医生说像白血病,要做骨穿刺治疗。”刘红没想到,就这一次骨穿刺的诊断让小梦落下了对医生恐惧的“病根”。
当时,做骨穿刺时,医生是从小梦的脊椎里抽取骨髓进行化验,这是在不打麻药的情况下进行的,剧烈疼痛可想而知。刘红至今还记得小梦当时撕心裂肺般的哭声,像一把尖刀割碎了她的心。“当时想安慰小梦,心里却疼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说到这里,刘红强忍住泪水。
让刘红高兴的是,化验结果显示小梦并不是白血病,但低烧原因,医生也无法判断。随后,刘红将小梦带到另一家医院进行检查,也排除了癫痫的可能。只是给小梦开了一些肌肉注射的药和口服用药。吃了两天后,小梦就开始拒绝吃药打针,“有时,一看到药就哭,一看到针就跑。”刘红以为这仅仅是小孩子怕打针吃药的“习惯”表现,没想到没过多久,让她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那天夜里,刘红和往常一样,半夜里悄悄走近小梦的床前,摸摸她的额头,见小梦的烧还未退,她替女儿掖了掖被角,就蹑手蹑脚地出去了。刚躺在自己的床上,小梦一声尖利的叫声,惊得刘红从床上跳了起来,几步扑到小梦床前。“当时小梦已经坐起来了,双手捂着眼睛使劲哭,嘴里叫喊着‘医生坏,我不去医院’。”刘红一把将小梦揽进怀里,不停地抚摸,安慰。而小梦的叫喊“医生坏”却始终没有停。
小梦这样的“半夜惊魂”,前前后后连续发生过多次,“慢慢地,孩子精神都恍惚了。”这对刘红来说,除了无奈,更是雪上加霜。
刘红不知道,这仅仅是她噩梦的开始。
眼见女儿的身体状态和精神状态越来越差,刘红和老母亲李珍秀(化名)辗转来到四川成都的华西医院为女儿看病。 “小梦一到华西医院就哭闹不愿意进去,不愿意见让她恐惧的医生。”刘红硬抱着女儿走进了医院。
让她失落的是,医院依然没有查出病因,而小梦的状态却更差了。
在小梦来到成都的第三天,难得的睡了一个整夜觉。当时成都的11月份比较阴冷,刘红的心情却像晴天一样。因为女儿终于睡了一个安稳觉。刘红想好好给女儿做一顿早饭,牛奶,鸡蛋。
“阿姨,我这是在哪里?”刘红将煮好的牛奶和鸡蛋刚放到桌子上,就听到背后传来小梦的声音,刘红一转身,看见小梦站在身后,正惊讶地望着自己。“阿姨,我爸妈呢?”小梦继续问道,刘红望瞭望同样发愣的老母亲李珍秀,说:“小梦,我就是你妈呀,你逗妈妈玩呢吧。” 刘红边说边一把拉过小梦,小梦却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从刘红手中挣脱出来。“奶奶,我爸妈是做生意的,我要回家。”小梦继而转向外婆,而以前小梦管李珍秀是叫外婆的。听到外孙女喊自己奶奶,李珍秀带着哭腔说“这娃咋了”。
刘红告诉小梦,自己是妈妈,和爸爸一起做生意,全家人以此为生。看着小梦茫然地摇头,刘红的心犹如跌入谷底。
顾不上吃早饭,刘红就带着小梦来到华西医院检查,医生对她突然失忆的现象也很奇怪,但始终查不出原因。惟一没有变化的是,失忆的小梦依然怕医生,怕打针,怕吃药。
随后的几天相处中,小梦不是很乖,一直哭闹着要回家找爸妈。但是她对父母的长相和家的地址却记不清了。“我给她说得多了,她也知道她自己失忆了,也接受了我就是她妈妈的事实。”刘红说。
回到新疆,刘红和丈夫张涛再次来到医院为小梦检查,只是这次检查的是失忆。“几家医院的医生都说无法找到病因。只有一位医生判断是心理病。”听到这句话,刘红夫妻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四处寻找心理专家。“找了几个心理专家,看过后断定就是心理问题,通过疏导,沟通,小梦的失忆并没有好转。”刘红说。更让她伤心的是,小梦的病情一直不稳定,有时当天的事情,第二天就全忘了。“这个孩子就这样毁了。”刘红一想到这个,就心如刀割,不敢再往下想。
正当刘红对小梦万念俱灰,失去信心的时候,小梦的一次偶然表现,让刘红夫妻对她重拾自信。
“当时我们都在看电视,小梦看到电视中周杰伦正在演唱《菊花台》,小梦突然很开心地说,‘我最喜欢周杰伦和杨丞琳了’,说着还跟着一起哼唱歌曲。”这个意外的发现,让刘红夫妇异常开心,“这证明小梦还有记忆。”他们迅速拿出小梦小时候的照片和全家福照片,让她辨认爷爷、奶奶,姑姑、姨姨等亲属。有空的时候,张涛还会带着小梦到亲戚家去转转,让她认认姑姑、姨姨、舅舅等。“我们家的亲属也都帮助小梦来恢复记忆。” 张涛说。
好事总是接连不断。就在发现小梦还有一些记忆的同时,刘红夫妇还发现,小梦所学的知识也并没有忘记,她拿起课本,依然会朗读,依然会背诵,依然会做题。
眼瞅着时间到了2010年的3月,学校也即将开学了,小梦已经请假3个多月,让她回到学校上学,一直是刘红夫妇的想法。
对于小梦来说,去学校上课并没有那么简单,恐怖级数仅次于医院。“她知道自己失忆了,她怕认不出老师同学,惹大家笑话。”刘红在安慰小梦的同时,她也主动找到小梦的班主任毛玲沟通,毛玲的一句“你把孩子交给我就放心吧,我和同学们一起帮她找回记忆”的话,让刘红安心了许多,也让她坚定了送小梦上学的想法。
“来到班里的第一天,可以看出小梦很害怕。”毛玲说。许多同学围着她让她说自己的名字,小梦除了低着头,就是摇摇头,也不敢离开自己的座位。见此情景,毛玲当即下了一道“班规”,要求大家义务帮助小梦恢复记忆,今后不许再逼问小梦。
毛玲先从自己开始,积极表扬她,帮助她尽快融入集体。“只要她参与的事情我都会表扬她,很夸张地表扬,让全班学生都能听到。”这个方法的确奏效,小梦从最初的上课低头,不翻书,到现在的主动举手回答问题,“她已经迈出了很大的一步。”毛玲说。
在毛玲的组织下,先前与小梦关系好的4名学生,周文意、胡思雨、王丽琳、马梦雪组成了“寻找回忆”队。
“之前,我们5个人经常在一起玩,这次我们带她回忆的地方有三个,都是我们以前经常玩的地方。第一站是大操场。”作为小梦好友之一的周文意介绍说。她们以前最喜欢在大操场上跳皮筋,丢沙包,每次玩时,周文意和小梦是一队,王丽琳和胡思雨是一队,马梦雪则充当裁判。大家商量这次的分工仍和以前一样。
“小梦已经忘记了跳皮筋的步骤,所以,我怎么跳,她就怎么跳。”周文意说。这次大家都不记输赢,而是重在让小梦想起以前玩耍的场景。
恢复记忆的第二站,是旧教学楼后面的花园。这里绿树成荫,鸟语花香,曾经是小梦等五人捉迷藏的地方。这次,他们五人依然是捉迷藏。
马梦雪是蒙眼睛找人,周文意还是和小梦一队。大家开始藏时,周文意和小梦藏在了一棵粗壮的树后面,周文意悄悄对小梦说,你以前最爱躲在蘑菇亭后面,看到周文意手指不远处的蘑菇亭,小梦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恢复记忆第三站就是带小梦参观学校各个办公楼。“这只是之一,最主要的是我们会挤在一起,争着给她讲我们那时共同玩捞金子的游戏。”胡思雨说。每次说到开心的时候,小梦也总是会接一句:“我以前是那样的呀”。
5个人中,胡思雨与小梦的关系最要好,两人上学放学同路。现在,胡思雨成了小梦的“保护神”,不仅保护她在路上的安全,还不让其他同学欺负她。一旦遇到有同学逼她说对方姓名,胡思雨要么悄悄告诉她来者的姓名,要么就斥责那位同学。
经过大家的努力,小梦的病情的确有所好转。最开心的莫过于刘红夫妇,“现在的小梦回到家里,会主动说起学校的趣事,还会说自己的小姐妹。”刘红说。而且,小梦自从上学后,没有再出现“今天事明天忘”的现象,她除了将上学期以前的事忘记外,现在她的记性越来越好,而且家里的电话号码她都能直接背出来,这主要归功于学校所有人的关爱,刘红对此也深为感激。
刘红说,之前心理专家诊断时说,“也许是医院医生治疗手段让小梦感到恐惧,以至于她不愿意面对这些恐怖事情,而产生短暂失忆。一旦身边的环境宽松,她的戒备心放松了,她的情绪平稳了,她的记忆会慢慢找回。”刘红对小梦的未来,充满了希望。
对于小梦的进步,“寻找回忆”队的几个成员也非常开心,她们希望小梦能够恢复原先的“超强记忆”。“寻找回忆”队成员介绍,小梦以前也很活泼,也喜欢和大家打成一片,学习成绩也很不错,但是让大家印象最深的是她的好记性。
周文意说,小梦以前背诵课文很神速,一篇课文,她只需要默读几遍,就能将整篇课文背诵下来,一节课下来,课文都已经背诵得很熟练了。她的口算能力也很强,班里进行口算比赛时,她总是能以最快的速度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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