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铁不是中国铁路建设的主流方向,铁路发展必须重新定位
【背景】继2月12日铁道部党组书记刘志军被免职接受调查后,2月28日晚铁道部会议正式宣布,“中国高速列车技术奠基人”、铁道部运输局局长、副总工程师张曙光被停职审查。
随着两位力推中国高速铁路“大跃进”的领军人物相继落马,中国高铁的未来就成为铁路业内和各界关注的焦点话题。
中国已成为世界上高速铁路发展最快、在建规模最大的国家。但与此同时,对高铁的负债累累、“大干快上”带来的安全隐患,相关部门却三缄其口。
据审计署国外贷援款项目审计服务中心出具的关于铁道部2009会计年度的审计报告,2009年末,铁道部负债总额已达到1.3万亿元。其中,长期负债约8548亿元,流动负债为4486亿元,每年仅还本付息就要733亿元。
在国外,时速300公里的高铁往往要修十年,而在中国则被要求两年内完成,抢工问题非常严重。建设周期太快,质量监控不到位,由此而来的安全隐患,令许多从事高铁工程建设的业内人士担心。
那么,中国耗费大量政府投资发展高铁,是否存在方向性问题?“高铁”造成的天量负债,谁来埋单?
北京交通大学经济管理学院教授赵坚认为,建设高铁,“从来不是铁路行业未来的发展趋势”。作为实验,中国可以发展一部分高铁,但高铁不能成为中国铁路建设和投资的主流方向和重点内容,今后必须重新定位中国铁路建设。
以美国高铁为例,美国铁路主管部门联邦铁路署在2001年制定了高铁愿景,要做8600余英里高铁,但受资金问题困扰,实施中阻力重重。直至今日,美国仅有一条名义上的高速铁路——“阿塞拉”号快速列车。而且,由于必须与其他列车共用线路,其平均速度大大低于设计最快时速。
即使算上美国政府先期投入的105亿美元,加上今后6年总额为530亿美元的高铁项目投入,美国自2001年以来用于高铁项目的投入仅相当于人民币4500亿元,这与中国铁路负债总额1.3万亿元、每年需还本付息733亿元相比,“实在算是保守”。
从世界各国运行高铁情况来看,只有日本的新干线,从东京到大阪的500公里高铁能盈利。而该区域覆盖了东京、大阪、名古屋等城市约7000万人,相当于日本60%的人口,创造了约64%的国内生产总值。即使如此,新干线的票价也接近飞机票价。
反观中国,由于高铁分布散、覆盖广,上千公里的高铁线已失去了人口集中流动的优势,即使是京沪线也不具备规模运载要求。而长达1300公里的线路,受限于沿途各地经济集聚及人口密集程度,很难保证高票价下相对于飞机的竞争力。当高铁提价后,实际运量可能进一步下滑。因此,高铁“在中国不可能盈利”。
既然不能盈利,为何还要大规模建设?高铁项目为何会有如此尴尬结局?赵坚认为,原因有三:
一是高铁发展之初,没有搞清“到底为谁服务”,即铁路究竟应为中低收入的大多数人服务还是为少数高端人士服务。2003年,中国提出铁路“跨越式发展”后,中长期规划的客运专线很快就获批,但这个最关键的问题却被忽略了。
所谓“客运专线”,其实就是把目标定位于商务人士及旅游群体,并非中低收入人群,因为后者根本坐不起这些“客运专线”。实际上,铁道部主攻“客运专线”,实际上就是追求政绩的表现。当然,这不仅是铁道部,还包括地方政府。
在京津高速投入运营后,各地都表示要修高铁,因为“这能给它带来GDP”。“花的是铁道部的钱,自己只管征地拆迁”,“投资一小块,撬动一大笔”,为追求政绩,大干快上,有利于地方重塑形象,但这也使经济发展方式转变更为困难。
其次,在大力发展高铁的背景下,铁道部政企不分的问题越来越严重。对高铁的不同看法难以充分表达,对铁道部也缺乏充分的制约。在集中指挥的模式下,铁道部既是规则的制定者,又是项目建设的实施者,高铁投资能否盈利,“挣钱不挣钱没人在意”。
赵坚指出,尽管用于高铁的巨额投资最终仍由国家财政埋单,但问题在于:“国家能否承担高达2万亿的负债?”从目前看,只要高铁线路运营,必然不断增加亏损,“这是甩不掉的包袱”。
最后,大规模政府投资用于修高铁,不通过全国人大就可仓促上马,其中的体制根源更值得深思。2500亿元以上的投资,仅由一个部委决定,高铁到底投了多少钱,运营得怎么样,上座率如何,公众根本无从知晓。纳税人并没有知情权、参与权、表达权乃至监督权,这才是造成高铁“大跃进”的症结所在。
那么,如何为现有高铁项目“善后”?现有高铁规划能否继续推进?赵坚给出了否定的答案。
他指出,首先要明确铁路和国民经济之间的关系,交通工具应为经济发展服务,不应片面追求高速。“铁路不光是运输”,而是一个交易的平台,有了铁路全国才能成为一个大市场,铁路的建设成本是“越低越好”。今后必须重新定位中国铁路建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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