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1958年8月的北戴河会议上,通过了《中共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号召全党全民为生产1070万吨钢而奋斗》的决议。而当年鼓足干劲的8个月里,才生产出450万吨钢,还剩下不足4个月,却要生产620万吨钢,人的精神意志热度,已经超过了炼铸钢铁的热度。
要实现这个难于企及的指标,只能寄希望于运动和高潮。于是,毛泽东提出书记挂帅,其它行业“停车让路”,全民大炼钢铁。一座座土高炉、炒钢炉堆砌了起来,不仅遍布山间、田野、街道、学校,也建起在中南海里。
中央办公厅成立了炼钢指挥部,就设在了中直党委。中南海里的中办各单位,都有一名干部任炼钢负责人。秘书室的土炼钢炉,建在来福堂东,居仁堂西的甬道边。
离他们不远,是后楼的土炉子。后楼炼钢炉的炉长是鲁琦,炼钢总指挥是工业组的组长贾步彬。机要室建的土炉子最像模像样,号称“钢铁厂”,建在了西楼西墙外,机要室的主任叶子龙亲自挂帅当“厂长”。警卫局的土炉子也分为几处,万善殿、东八所附近都有。
炼钢需要原料铁,开始的时候,都靠各单位自己想办法搜扒,许多人把自家的一些金属器具捐了出来。但还不够,就到处踅摸,简直到了看见什么和金属沾边的东西都想往回敛的地步了。为了找废铁,秘书室的炼钢负责人,带着人把游泳池附近的一扇铁门给卸了。
门边的岗哨开始不让卸,秘书室的人说:“你们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啦,大炼钢铁被摆在什么高度啦,你还不支持我们?”哨兵不好再说什么,让他们抬走了门,当了炼钢的原料。
所有的人都有很高的热情,但对炼钢实在是一窍不通。首先是不会建炼钢炉,所有的炉子,中心就是一个坩埚,放入焦碳和碎铁,外面用耐火砖包上,在里面点火冶炼。坩埚很贵,因为叶子龙方方面面的人都熟悉,还是他通过关系搞来的。
焦碳点着后,火力不够,烧不红铁块,人们就轮流着抱着铁管子用嘴吹火,根本无济于事。又请木工做了木风箱装上,由几个人轮流拉风箱。总算把废铁烧红了,还是达不到熔化的温度,炼不成钢。
后来,秘书室的人,在静谷的旧院落踅摸废铁时,翻出了一台八马力的旧鼓风机,搬到了土炼炉前,接上电源,呜呜一吹,焦碳和废铁块渐渐被烧得白亮亮的了。人们仿佛看到了成钢的希望,所有的单位都设法找来鼓风机,几处有土炼炉的地方,昼夜呜呜呜响。一些住在中南海里的首长,被吵得难于工作和休息,但为了“元帅升帐”,首长也只好自己克服克服了。
火一烧起来就不能灭,要直到一炉钢炼出来,24小时不能离开人。为了方便炼钢,秘书室的人在怀仁堂前,用苫布搭了个大棚子,刚从土炼炉倒班下来的人,就在这里休息,家都顾不上回了。
秘书室的干部就这么炼了10多天,中办炼钢指挥部一个劲儿打电话问,可一斤正经钢也没炼出来。请来懂行的人来指导,来人看了看说,这样根本炼不出钢。但他们根据现有的条件,提议可以炒钢。
来人讲了炒钢的简单原理和操作过程,原理谁也没真正理解,但操作过程还是大致能重复了。在来人的指导下,改造了炉子,就开始了炒钢。还是凭挂了“钢铁厂厂长”之名的叶子龙的关系,机要室弄来了一大货车的焦碳和铁料,都是比较好的原料,各单位都到机要室去分一杯羹。
炒钢是把砸碎的铁料和焦碳按一定比例放入炉中,达到一定的温度后,人们就手持钢钎来回翻搅,使碳渗到铁里,实现铁到钢的转化。后来中南海里各单位大都是变炼钢为炒钢。
“我们炒出钢来了。”中南海里的各单位纷纷向炼钢指挥部报捷。指挥部通知各单位,合格的钢由国家收购。秘书室的成绩不小,炼出的小钢锭卖了500多元钱。
当时天津生产的黑白电视机,600多元一台。秘书室的炼钢负责人提议,由中办再补助几十块钱,加上卖小钢锭的钱,为本单位添置一台电视机。当时的警卫局代理负责人罗道让随即同意了,秘书室值班室内的电视机,就是这样来的。
就在炒钢出了一些成品后,毛泽东到中南海内中办系统的几个炼钢点视察了炼钢的情况。他看到了合格的小钢锭,虽然没说太多的话,但人们看见他脸上洋溢着满意和兴奋。在机要室炼炉前,他还和全体炼钢的干部们合影留念。
在国务院那边住的孩子说:“国务院机关也砌了炉子,就在门诊部和工字楼附近。人们响应毛主席的号召很积极,把几个铁栅栏门,都弄去炼钢去了,结果把本来挺好的东西,炼成了废物。”
(摘自《红墙童话:我家住在中南海》,作者王凡、东平,北京:作家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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