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州动车事故官方媒体觉醒
——中国为何持续多难引发国民对现行体制的反思

2011-08-07 22:26 作者:文/岳风杨

一周以来，温州动车追尾事件在国内引发的连锁反应还在持续。尽管中宣部三次下达禁令禁止报导，但至今仍有不少民众采取各种方式把了解到的真相在网上公布；更有官方媒体对中宣部禁令表示抗议，他们以开天窗或直接报道的方式表达对中宣部的不满。

7月25日，中央电视台新闻节目《24小时》的制片人王青雷在针对7.23甬温动车追尾事故制作的一期节目中，请求中国放慢脚步，“不要把人们的灵魂落在后面”，并指责铁道部在事发后迅速掩埋车头的行为。7月27日，王青雷遭到停。王青雷在其博客中写道：“一个名义上属于全体公民的国家，而实际上却掌握在极少数人手里。为什么？！凭什么？！”；“一个国家，只要还有一个不畏强权、针砭时弊的记者，这个国家就还有灵魂”，号召其他媒体人“守住底线，不具牺牲”。而就在不久前，央视主持人白岩松在7月25日的《新闻1+1》中对铁道部发言人王勇平的言论提出质疑，其节目也突然被停播一天。

7月29日遇难者头七当天，中宣部下达第三道禁令，要求各媒体报道迅速降温，迫使上百份30日出版的报刊连夜撤稿和改版。然而30号，多家报刊仍然刊登了已经编辑好的版面：厦门商报头版用火车头穿插一个巨大的“动”字，配上著名学者易中天写的悼诗“同车的你”，读来催人泪下；上海青年报头版，用“开天窗”表达抗议，只放了一张温家宝向受难人鞠躬的照片，没有其他内容；东方早报头版，只用了温家宝的几句话“救人，铁道部是否做到，要实事求是回答”等；南方都市报头版则以全黑首页，刊登了“真相是最好的悼念”为题目的16个版的专题报道；31日南方都市头版报刊登了题有国骂的文章“他妈的‘奇迹’！！！”，文章说：“面对如此惨烈的事情和铁道部糟糕的处理，我们只想用三个字表达看法！”；原本8月1日才出版的经济观察报，提前推出“温州没有奇迹”的8个版的特别报道，报道以“谁是真凶、这完全是人祸、做有良知的媒体”等内容，号召媒体追究真相、抗命中宣部；大陆读者纷纷购买珍藏。

对此，法国国际广播电视台评价指出：“中宣部的新闻禁令越来越逼近道德底线，考验媒体人的人伦良心”；“中国媒体也显示了其追求真相，为民代言的巨大动力。”

为何中国官方媒体这次会大规模抗命中宣部？最主要的原因，是这次动车事件过于惨烈；而中国政府及铁道部在事故后的处理已经越过了最起码的人伦道德底线：从摧毁火车头消灭证据；到停止救援恢复通车，以及对受难家属的“只谈价钱不谈事故原因”的冷血善后处理；再到至今仍然失踪但不被官方认可，由网民自发在网上寻人的其他几百名受难者；这一切让有良知的中国人包括中国官方媒体无法再选择沉默。8月2日在北京和广州的足球比赛中，近万名球迷集体指天默哀，悼念7月23日事故的受难者，同时用无声的方式表达了“人在做，天在看”的共同心声；而温州在8月5日突然下了雨夹雪（该雨雪的视频已被网民纷纷上传到网上），似乎预示了“六月飞雪必有奇冤”的说法，也似乎是上天对北京球迷万人指天默哀之后的一种回应。

相比民众和媒体的反应，中国政府和铁道部在动车事件发生后所做的辩解和澄清，似乎也从另一面对温州“六月飞雪”的预示做出了肯定的回应。首先是铁道部发言人王勇平在7月24日新闻发布会上强硬表示停止救援是合理的；而对于停止救援后又意外救出小伊伊，王勇平则表示“这只能说是生命的奇迹”、“至于你信不信，反正我信了”，其傲慢和强横引发了中国民众的强烈不满；随后铁道部副部长陆东福在7月30日接受中央台采访时说：“媒体说铁道部停止搜救，这很伤铁道部在一线的2000多名铁路职工、3000多名地方公安驻军、武警、消防、卫生等人员以及群众的感情的感情”，并表示铁道部并没有“掩埋车体和毁灭证据”，并没有“下令停止搜救”等等，这相当于在没有举证的情况下，仅在口头上把连日来大陆媒体和大陆民众从现场拍到和获取的重型机械毁车头、掩埋车体的真实情况全盘否定，因此引发中国民众更大的愤怒，指责其居然公开说谎，并将其列为2011年“脑残”互联网排名第一。

其实比较一下中国官方媒体的“集体抗命”，和中国铁道部的“将谎言进行到底”，不难发现，产生温州动车事故灾难的真正原因，并不是某一个人或者某一个部门，而是中国目前的现行体制；而实施这种体制制度的，是中共政府。现行的中国体制，保护的是少数利益集团的利益，而民众只是少数利益集体获取利益的工具。而中国政府又控制在这些利益集团手中。当利益受到损害时，这些利益集团可以无条件牺牲民众的利益和民众的生命，再通过找人替罪或转移民众视线的方式逃避法律的约束。因此在这个体制的运作下，才产生了不合格的高铁；也能够在灾难发生后，铁道部才会发出停止救援的指令；也能够在事故发生2周后，新华社官方宣布认可的受难人员才39人，而民间自发在网上找到的受难者却超过百人。在这个体制下，不管是什么人，哪怕原来是一个好人，如果摆放到这个体制的某个环节，他都只能按照体制的要求来执行。如果这个人的出于良心或人伦道德底线，拒绝执行这个体制的要求时，所面临的将是失去工作或其他报复打击。而中共政府正是这个体制运行的保护者和操作者。从这个角度看，王勇平和陆福东为什么敢于假话真说，也就不难理解了：一方面是他们已经习惯为说假话引发民怨而负责，更重要原因是真话他们不敢说，这样假话却不得不说。

但反过来看，中共政府现行体制能发挥的统治力，因其一次又一次越过道德底线而被削弱，目前已使得中国民众，包括大部分官方媒体都开始选择反抗和发声，而这些官方媒体此前的首要工作，都是帮助政府主导舆论，以维护这个体制运行。产生这样的结果，原因其实也很简单：是先有了民众，才有了政府和体制，帮助维护政府和体制的媒体工具，也是由民众组成的。而人类的道德底线并不会被政治制度长期所左右，因为大多数人所向往的毕竟是善良和真实，这种追求真相和追求善良的驱动力，将会使越来越多的人选择突破中国目前体制对真相的束缚，正如杨子晚报在7月29日发文所说：“追查真相是对亡者最好的悼念”。更进一步说，要想规避类似的灾难重演，只能改变中国现行的体制；而改变现行体制的唯一途径，就是改变现行的中共政府。政府无德而带来的多难，只能增加民众的疾苦；改变专制而重树道德，才能真正兴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