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Traitor of the Chinese People
作者:Yaxue Cao
发表:2011年9月17日
本文由"译者"志愿者"MZ老道"翻译
你可能会觉得如今的中国人讨论起毛泽东来会更容易,也更“见仁见智”,因为毕竟老毛已经死了30多年了,也有了足够多的角度去回顾(他的一生)。毕竟,今天的中国已经从老毛的时代走了出来,中国人也已经走向世界,在全球各地学习、游览、工作、生活,他们也接触到了大量全新的以前不可能接触到的关于这个人的信息。
事实并非如此。
今年早些时候,中国经济学家茅于轼写了一篇文章,标题叫做《把毛泽东还原为人》,文中呼吁把毛泽东从神还原成人。在文章中,茅于轼概述了一个不讨人喜欢的,甚至是邪恶的毛泽东,他所引述的材料都是我们已知的或新公布的信息。茅于轼毫不掩饰的称毛泽东是"人民公敌"。茅于轼今年70多了,他经历了整个毛泽东统治的时代,我可以据此推测他不光是说出了他的理解,还说出了他的感受。
对我来说,接下来那些对茅于轼的抨击即在情理之中,又在意料之外。说是在情理之中,是因为在中国,有很多人――你以为这些人会对(茅于轼的文章中提到的事情)了解的比较多――迫不及待的跳出来为毛泽东辩护。意料之外则是因为他们的言谈举止简直就是文革的翻版,愚蠢到了可笑的地步。他们给茅于轼先生扣上了“汉奸”的帽子。
我知道为什么他们会说他是“汉奸”,不过还是用他们自己的话来说比较好:“茅于轼恶毒攻击诽谤毛主席,他的攻击表明这是自某某花革命爆发以来西方(反华势力)对中华人民共和国和中国共产党的又一轮攻击。”他们似乎觉得不能说出“茉莉花”这个词很正常。
因此,之所以把茅先生冠以“汉奸”的称谓就是因为他攻击毛泽东,这也成为是西方(反华势力)妄图推翻共产党的手段之一。值得表扬的是,共产党没有这么说茅先生,就我所知,至少没有直接这么说。但是,自我有记忆以来,这种控诉已经成了这个政党的一种普遍模式了,尽管目前中美之间在很多领域都纠缠不清。
不过,普通人讨论起毛泽东不会上升到这一高度。而大多都和我最近参与的一次讨论差不多。当时我是在一个我的大学朋友们的一个聚会上,很多人都带着家属。我忘了当时是怎么开始的了,突然,我就和坐我旁边的一位爷们儿为毛泽东到底为中国和其人民做了什么好事儿吵了起来。
“什么都没做,”我说,同时我脑中千百次的想起50年代的大清算、大跃进、大饥荒、文化大革命,还有更多的虽然规模较小但是依然很残酷的事情,这些都不应被忘记。
“不对!”这位很激烈的反对道,“我不同意(你的看法)!”
我伸出一只巴掌让他告诉我五件――只要五件――毛泽东为中国做过的好事。
他:“他统一了中国!”(译者注:话说这个应该是蒋介石的功劳吧,老毛毕生也没能统一中国,别忘了台湾。)
我:“好。第二件呢?”
这个男人停下来,琢磨着。
我:“就一件?不至于吧!”
他:“哦,他解放了妇女,鼓励男女平等!”
我:“不错!我也很欣赏这一点。别的呢?”
这时,这位爷们儿已经开始冥思苦想了。
我:“现在才两件啊。快点儿啊,我手都举酸了。”
他:“嗯,他让中国站了起来,不再是任何人的殖民地。”
我:“北朝鲜也站起来了,也不是任何人地殖民地。多伟大啊!”
这就是我们关于毛的对话经过了,即便说不上有多愚蠢,至少也算是挺没劲的。
后来,我又提到了大饥荒的事儿,还是这个人,详细描述了在他的家乡,以自然资源丰富和人文历史悠久著称的浙江省,在上世纪50年代末到60年代初的大饥荒期间,是如何被收走刚刚收割的粮食的,他那大他8岁的姐姐又是如何饿死的。我很高兴我们终于谈到了一些具体且有意义的事情上。可是,他并不是在反思毛泽东发动的灾难性的行为,以及让这一切得以发生的体制,而是抱怨说,“城里人把我们所有的东西都拿走了。”
哦,顺便说一句,这个男人在美国生活的时间比我都长,他是一位气候变化方面的大学研究员,工作很努力,人也很实诚。有时候我就禁不住想,毛泽东晚上一定在他的水晶棺里又蹦又笑,因为他对几代中国人的洗脑实在是太成功了,说不定他都已经改变了我们的基因。
1997年4月(清明节),我们兄弟姊妹7人为了给父母扫墓,在故乡的小村庄相聚,在这以前我们很少聚齐过,因为我们分别在中国不同的地方。那天晚上,我们的老房子里洋溢着我们的喧闹和笑声。又一次,我都不记得怎么开始的,我和我大姐开始争论毛泽东到底是不是一个伟人。她年长我16岁,是北京一家电视机厂的总工程师,不管我什么时候到她那,她都把我招待的很好。这次争论很不愉快,我俩的关系也因此变得紧张。我大姐坚持认为毛泽东打败了他的所有的对手建立了新中国,他肯定是个伟人。我说,因为他,很多人死了,很多家庭支离破碎,很多人――实际上就是我们每个人――遭受这样或那样的痛苦,这样一个人怎么能被认定为伟人?大姐和我就这样前前后后讨论了一会儿,突然我大姐对我嚷道,“都是美国人教你这些的!”
我们的争论戛然而止,我的眼泪也随之涌出。我不记得上一次感觉如此被侮辱是什么时候了。我离开了房间躲了起来。
那天晚上,我站在村子里的打麦场上看到海尔 - 波普彗星出现在天空的西北角然后消失在山的那一边。璀璨夺目,但是那并不能减轻我哪怕一丝丝的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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