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光诚:我不会沉默(图)

陈光诚抵达美国纽约后,他的面前是一个更具挑战性的未来。今天他接受了德国之声的专访,回顾逃亡经历、为营救者和被指控的侄子发出呼吁、答谢网友的关注,他表示:我怎么可能沉默。

德国之声:您现在一切顺利吗?请您简单介绍下目前的状态。

陈光诚:一切都挺好的,挺适应的。已经和纽约大学商量了学习计划。我自己也有一个长远的计划。

德国之声:今天距离媒体曝光您逃离东师古村整整一个月的时间,您是否愿意简单回顾下当时的逃亡经历?

陈光诚:经过一段时间(15个月)的准备后,4月20日,几经周折,我花了20多个小时逃出东师古,然后联系到郭玉闪先生。他就带人赶到山东,把我给接到北京。当时我和他坐在同一辆车上,我们讨论了很多问题,尤其是去年下半年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一路都在说话。到北京是6点钟,但是我还是觉得不安全,因为有05年的经历(德国之声注2005年9月6日,陈光诚在北京与一些记者讨论临沂计生状况,下午即被山东警方带回山东)。我当时就想到了去美国使馆,但当时我并没有明确地提出来,然后有另外一个朋友提了这个建议,觉得这是个可行的办法,然后我们就和美国使馆联系了。

德国之声:您是否担忧这些参与营救者目前的安全?

陈光诚:他们都没有错啊,他们也未触及中国的法律,这是最根本的问题。无论我从山东临沂离开也好,还是大哥从山东离开也好,还有这些朋友把我从山东接来也好,没有任何的法律上的问题,中国外交部不止一次说我是合法公民、自由公民,那么一个合法公民自由公民想去哪儿这还是问题吗?用得着他们动用整个政法系统到处围追堵截、调查他到底怎么走的?对关注者实施打击迫害,这本身就是十分荒谬的事情。

德国之声:您此前曾表示山东地方政府对您的报复已经开始,现在您的侄子陈克贵被控“故意杀人罪”,您的大哥到京求助维权律师后现在是失踪状态,您怎么看待这件事?

陈光诚:我想陈克贵的事情是非常典型的“正当防卫”,这是没有什么可以怀疑的。我们当地发现我离开后,几乎就疯了。那天晚上半夜由张健领着30来个人夜闯民宅,翻墙进去后用脚把所有门踹开。他们闯到屋子时,大哥都没有来得及穿衣服。他们厉声问“你是不是陈光福”,然后把大哥的头罩上,把胳膊向后一别,一边打一边往车上推,然后拉到公安局。当时车上控制大哥的人并不太多,剩下的30来个人,重新回到克贵家。当时我大嫂正在给克贵发烧的女儿喂药,他们进去后抓住大嫂的头发,摁在地上就打。克贵听到声音不对,就往这边来,张健看到他就朝人大喊“把他控制住”,这帮人拿着棍子就开始打克贵,打得很狠,棍子都折了,裤子都扯破了,头上伤口的血三个小时后都没止住。就是在不反抗就会被打死的情况下,他才拿起菜刀反抗。

半夜三更在人家屋里,这样的案子如果被控“故意杀人”的话,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如果这都不是正当防卫的话,中国还有正当防卫吗?正当防卫的法律规定也就没有任何的意义。这些事情官方很清楚,包括沂南县公安局的局长马成连也承认“克贵是在自己家屋里砍伤人的”,他们应该想想半夜三更闯人家屋里干什么?大哥曾质问他们“你们都抓了我,还跑回我家干什么?”,他们辩解“是去跟你家里人解释下。”大哥说:“你们解释应该用嘴怎么用棍子解释?”他们哑口无言,他们就是这样的土匪。

这样的案子都能堂而皇之的下去的话,可见中国的法律到了什么样的程度,被贱踏得支离破碎。特别是陈克贵现在在看守所的状况和我2006年在看守所的状况是一样的,他们当时为了阻止外来的律师和我见面,强行为我指派律师。因为我知道法律规定,我不认可,我有律师不需要他们找律师,按照法律规定,只要我不认可他们必须要找我认可的律师。但是他们并没有这样做,他们强行开庭强行宣判,这些被指派的律师在庭上只会说一句话,对公诉人的指控只会说“没有意见。” 这是典型的自编自导自演的闹剧,自已作案、遭到反抗之后自己扮演公安的角色去抓人,自已侦察、自己起诉、自己审判、自己安排律师自己辩护,搞这样一场闹剧,真是笑掉世人大牙。

但现在毕竟不是06年了,时代毕竟不一样了,社会不允许他们为所欲为。这个案子比邓玉娇的案子还可恶,这是侵犯公民的住宅权啊,而且还把东西抢走,这是入室抢劫,另外还打人,这是入室抢劫加伤害。按照中国的《刑法》规定,入室抢劫就是10年起诉的,不管抢的东西有多少,如果再有伤害的话,再有其它的情节,加上去年三番五次到我家去抢东西,他们应该被判15年到无期。可现在真应了张健当初说的话“"我们打你,司法机关是不会管的,你要敢还手,公安马上就按伤害罪治罪你们。”

德国之声:这几天有媒体报道说您可能受到一些限制,包括不能任意发言和接受采访,这些说法属实吗?

陈光诚:这个肯定没有,要想让我保持沉默,目前还没有这样的人。在山东临沂,我受到那么大的压力我都没有沉默,我在这儿会沉默吗?我只不过是需要时间来安排我的一些事情。大家可能是太关心我了,觉得时间很长,我也非常感谢大家。但是对我来说时间太短了,整个星期六我都在飞机上,晚上安顿下来已经到半夜了,从星期天算起,到现在充其量不过是5天的时间,这5天的时间需要做的事情太多了。

德国之声:刚才您也说有一些长远的计划,我们也听傅希秋牧师介绍已经有出版机构联络您出版事宜,甚至有些公司想把您的故事搬上屏幕,您是否准备写出七年来的遭遇及传奇的经历?

陈光诚:正在考虑中。

德国之声:现在是网络时代了,您在接受采访时也说过,七年被限制自由的生活后,您要学习如何通过互联网传递信息等,很多中国网友期待您到Twitter、Facebook、Google+上注册账号,您有这个打算吗?

陈光诚:会、会,肯定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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