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5:法越战火炽烈炮弹飞避战祸移居法国欧美台湾
寮国北部华人艰险年代
第二次世界大战过后,在法国统治者(按:当年印支的越棉寮是法国的殖民地)眼中,视我华人为对日战胜国(中国)之国民,是故我华人的社会地位要比越南人及摆夷人略高,因法国视越南为其殖民地。有一次全越最高总督(法国人)到山罗市(寮国北方边区与北越相邻的省市)视察,山罗省各地文武百官及代表列队欢迎,省长一一向总督介绍,总督也只做轻微点头,表示认知,当介绍到我华侨代表时,总督一反常态主动伸手同我代表握手致意,这一举动着实令会说流利法语的华侨代表秦岐玉先生受宠若惊。
寮国永珍市凯旋门
一九四五年八月日本投降,九月下旬,我国(中华民国)军第二十一师师长邱秉常、副师长陇耀受命入越接收曾被日军占领地区,当国军浩浩荡荡途径山罗市,我侨胞喜见国军莅临,大家列队欢迎。时秦汉城任帮长,乃将私自储存下来的鞭炮,沿途燃放,令国军马匹受到惊吓,四处奔窜。官兵光荣进驻,场面感人。帮长眼见国军军服老旧,鞋袜破烂,乃嘱家人至市内商店收购所有鞋袜,分配于所有官兵,聊表心意。当国军任务结束离去时,将接收得来的武器,留给我华人枪械一批,计步枪四十余枝,子弹数百发,并以委任状一纸任令秦岐玉为该师驻山罗办事处副主任。日后越盟分子探听得此消息,便急迫想取得这批武器,不断派人前来洽商,而我华人不从,越盟意欲强夺,为此曾经发生数次枪战,每次对方都知难而退,由于此项摩擦,种下了我华人与越盟间不解之仇。一九四六年中,越盟大规模进犯山罗市,为安全计,所有老弱妇孺都须日夜步行撤离至其他乡镇,仅留下部分背景与各方无涉者留守空城。离乡背井约六七个月待局势稳定后才再返回山罗。
一九四九年国(国民党)共(共产党)战争进入末期,国府军节节败退,同年十二月十三日,黄杰部队含眷属、平民约两万余人率先由广西隘店撤退,由北越的峙马屯(法军军哨)进入禄平,然后被法军安置在蒙阳市(MuongDuong)集中管理,又在同年冬末,驻防云南的二十六军官兵约三千四百余人,在险恶的态势中,与叛逆分子及共军相周旋,因局势恶化,逐次转战至滇越边境,最后弹尽粮绝,于一九五零年元月二十三日被迫退至越北的小猛,二十六日进入莱州(LaiChau),然后接受法方要求,解除武装。二月一日,分批由莱州经山罗至河内,二十六日东运海防,继续船运中圻金兰湾。笔者当时年仅七岁,在印象中,所见撤退国军,伤兵累累,衣衫褴褛,深蓝色粗布缝制的制服,破洞处处,有赤脚的,有穿着草鞋身上背着简陋行囊的,排成一列,自家门口经过,受伤者则持着拐杖,一步一步地忍痛跟随部队前进,回忆当时惨状,至今还令我心酸。
一九五零年,越盟游击分子时而开枪射击并骚扰我华人社区,因应局势所需,我华人组成了自卫队,在社区各个出入口设置岗哨,晚上天黑后即派人持枪站岗驻守,进出人员都接受检查,直到翌日天亮为止。自卫队所持枪枝乃由法军提供,越盟由于数次骚扰成效不大,日后我华人与越盟则相安无事。不久,山罗邻近地区相继落入越盟手中。一九五二年越盟势力逐渐扩大,山罗省终于失守,我华人乃扶老携幼离乡背井逃难至河内市。初抵河内,有亲人者则投靠亲友,无亲友者则由有关单位安排集中住在粉行街(PhoHangBot)一间大建筑物里。部分难侨为了生计乃移居蒙阳(MuongDuong)以及锦普(CamPha)一带,每天上山伐木出售为生,生活非常艰苦。
一九五三年韩国战争结束,中共从韩国撤退后,大量物资军火转移援助越盟。一九五四年春天,奠边府战争达到了高潮,中共动用了两百门大炮,五万名苦力,每人用脚踏车载六百磅食米或弹药,翻山越岭,每天步行五十里,经由一条狭窄的山路步行两个月,支援驻扎在奠边府四周的越盟军。奠边府为一盆地,四面山丘围绕,法军屯兵一万二千人死守于市区,越盟则占据山头,层层围住,首先断绝法军陆路运输,切断其补给线,使法军唯一运输线仅依赖空中交通,奠边府面积狭小,山丘近在咫尺,机场又在越盟炮弹射程之内,故补给日益困难,法军在孤军奋战之下,由于弹尽粮绝,于一九五四年五月七日弃守。
随后印支问题日内瓦协议签订,法国统治者退出越南,我山罗华人居留问题也跟着变迁,一批逃离越南往寮国,另一批则继续留在山罗及河内。逃至寮国者是唯恐越盟得势后进行清算斗争,乃会同原先逃难至河内的傣人(摆夷人)由法国军机运至寮国川圹省避难。我逃难华人约三十余户,人数有一百余人,初抵川圹市时所有难民暂居于菜市场,以市场摊位板做卧床,数天后才分散至城内各空屋或庙宇,生活艰苦可想而知。
难侨领导人秦岐玉先生,深觉长此以往并非长远之计,非找适当场所供我同侨作长期栖身不可,乃行文求见川圹省长,请求拨地予难侨重建家园,两个月后,省长同意在市中心区东边沿着溪畔附近拨出土地一块,给我山罗华人搭盖房子,作为永久居所。在我先贤泰岐玉先生、黄源生先生、苏秀民先生领导之下,我难侨同心协力上山砍伐木材、竹子搭盖简陋的房屋,社区共盖有约二十余房屋呈“凹”字型,中间为广场,命名“华侨新村”。
居所解决后即开始设法谋生,当时法、越战争刚刚结束,寮国为中立国,国际监督及调停委员会成立,总部设于寮国首都永珍市,委员会成员有加拿大、印度、波兰三国,该组织正殷切需要大批略谙法语的服务人员,如厨师、汽车司机、侍者等等,而我难侨青年正符合此条件,因此得以顺利受雇,专机运往永珍市,就业问题得以解决。因某些因素必需滞留川圹者,妇人则往附近小镇市场赶集贩售杂货。生活稳定,部分人士自购房屋经营生意。
一九五九年,寮国共产党(亦称为巴特寮)得越共支助,于寮北各省份叛乱夺权,我华人恐遭不测又一次举家由川圹市逃难至首都永珍市。一切又要从头开始,同样地由黄奇英先生将我难侨处境告知客家帮帮长何公谋先生,再由何公出面呈请永珍市政府拨地建屋,然后在“龙西耐”(LongSiNoi)区兴建住宅二十余户,又命名为“华侨新村”。为了方便谋生,部分则移居偏远地区,如潘虹(PhoneHong)、申通(SamThong)、廊净(LongChieng)等地。
一九七五年西贡沦陷,越战接近尾声,寮政府见大势已去,高官们相继席卷而逃,寮共不费一枪一弹便顺利占领各地。我山罗华侨不得不举家离开寮国。离家初期则以泰国廊开府(NongKhai)为暂居地或住进难民营,然后再决定移居国外。此次迁徙可分成三大系,一批移居台湾,一批移居法国,而另一批则往美国或其他西方国家。
(本文摘自《自由侨声》辛巳年特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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