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胀的本质是一种病态的经济或者经济的病态,短期看它能使经济呈现一种醉酒式的繁荣,但从长期看,通胀如果得不到有效遏制,会如瘟疫般扩散,或会癌变为恶性肿瘤
央行数据显示,截至2012年末,中国广义货币(M2)余额97.42万亿元,同比增长13.8%,按目前M2的增速,今年春节前后,中国广义货币将突破100万亿元。近年来,各国央行的印钞机24小时昼夜不停地“放水”,货币泛滥已是全球性问题。美国大型跨国公司的手持现金超过两万亿美元,中国的外汇储备超过3.3万亿美元,中国这些钱可以买下英国伦敦市场的所有股票。
这是全球性的乱世治理时刻,欧洲在债务危机中苟延残喘,美国复苏的曙光或明或暗,新兴市场国家波诡云谲,险象环生,杀机暗藏。一片“救命”声中,惟一的亮点是不差钱。从QE1到QE3,再到日本新内阁上周宣布20万亿日元经济刺激计划,一轮又一轮货币放水,到处都拧开龙头,泛滥的流动性加剧虚拟经济和实体经济的失衡,我们毫无悬念地进入“水已齐腰深”的通胀时代。
2010年,美国和日本这两个超级经济体中,货币总量和GDP的比值分别是0.7和1.1。据世界银行的数据显示,在“金砖四国”的另外三个国家中,2011年广义货币对GDP比值分别是:俄罗斯不足0.7,巴西接近0.75,印度略高于0.75。而中国的货币总量几乎是GDP比值的2倍。当过量货币追逐有限资产时,通胀作为一种货币现象,就毫无悬念地不再以CPI来表现,而是以深入骨髓的刺痛感让普通人积谷防饥。
当货币供应的适度增长与经济增速相匹配时(弗里德曼的计算结果是每年3%到6%正常的),它能保证价格和经济体的稳定和温和式上涨。而赤字偏好型的政府和它所操控的纸币银行家们,当然是不满足6%以下的货币供应量的,因为无论是政府负债还是银行向存款人借钱,只有通过高能货币的投放,才能把债务稀释。所以每一轮价格管控最终都被证明是徒劳的,因为只要不停地投放货币和信贷,控制通胀往往就是左右手互搏的游戏。
新生货币总是由政府及其关联企业以大力度的投资方式先花出去的,在这场无形的财富转移挪腾中,新增货币总是黏附于某些特殊领域。在中国,近年新增的货币主要流向房地产和资源型产业,大型央企、标杆型的龙头开发商和一切借力杠杆工具的人,先得到了原始的高能货币,他们可以低价拥有资产,货币的乘数效应让游戏不停地接力,后来者不断进场“抬轿子”,前赴后继地拉高他们所购商品的价格,往往在不经意间,价格已若干倍地超过成本。而市场上,普通利率基础上再增加通胀的升水,真实利率变成负值,借款者的本金和利息与资产增值相比,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这大大刺激借款人的借款动机——无论是向全世界收铸币税的美联储,还是通过杠杆购入房产的按揭者,他们都是大小不等的赢家。
每一轮通货膨胀中,债务人、杠杆利用者、金融投机客等精明人士“都是在民族的苦难中享受个人财富增加的快感”,只要假以时日,所有债务都会被通胀注销。从这个意义上来说,通胀助长道德和信用危机,错配信贷资源,恶化财富分配。新贵们穷奢极侈,挥金如土,而存款人的财富如冰棍般消融,他们的境遇天渊之别,市场原有的内在奖惩机制都扭曲失灵,通胀惩罚节俭的储蓄者,奖励举债人。通胀是对存款人、债券持有者、退休老人、年金和人寿保险受益人的无声剥夺。经济学家拉姆赛在1789年就写下这样的名句:从生意场上退下来的老人发现自己的财产如冰雪般消融,寡妇的日子格外难过,夙夜担心先夫留下的财产;依靠祖产过活的姑娘被合法地剥夺了一切,只剩下美丽和贞洁……这就是纸币的罪恶。
通胀使债务人从债权人处合法地窃取利益。本轮危机以来的5年,可谓“祸起萧墙”。欧美发达经济体处在财政金融的债务悬崖边,持续使用低利率政策,在拯救一场危机的同时酝酿新的通胀危机。通过一轮又一轮的量化宽松政策,美元贬值加上趋零的低利率,其国内企业融资和家庭消费成本是低了,出口顺畅了,再通过储备货币的霸权对、大宗商品的定价权和大量远期合约,成功实现美元贬值和水银泻地般的全球性撒钱,把通胀的麻烦留给了作为资源和能源消耗型和债权人的新兴市场国家,实现了剧烈的财富再分配。
通胀的本质是一种病态的经济或者经济的病态,短期看它能使经济呈现一种醉酒式的繁荣,但从长期看,通胀如果得不到有效遏制,会如瘟疫般扩散,或会癌变为恶性肿瘤。从通胀中得到特殊利益的群体对其有特殊的偏好,通胀的发动机是一种指数化的工作机制,如果上瘾而欲罢不能,通胀式螺旋增发货币如任其横冲直接,大行其道而不加控制,通胀的龙卷风可以排山倒海,摧枯拉朽,最终是马戏团的狮子也会咬死驯兽员——那是一种玩火失控的游戏,货币创造如果缺乏约束,最终必然走火入魔,其终结后果就像老房子着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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