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碎瓦当
近日有媒体报道黑龙江省伊春市上访女子陈庆霞被关太平间三年。伊春市带岭区宣传部公开回应此事,称是对信访人员的“人文关怀”。
带岭区宣传部称,陈庆霞的丈夫宋立升于2003年故意破坏非典检查站栏杆,被治安拘留15日。随后被批准劳动教养一年零九个月。陈庆霞以对其丈夫劳动教养不服为由,多次“到市赴省进京非正常上访”。2007年,因打、砸党政机关、公安、医院被治安拘留,并对其实施劳动教养—年零六个月。劳动教养期满后陈庆霞家人拒绝接人,无奈之下带岭区政府派人将陈庆霞接回,并将其安排在了区养老院。考虑到陈庆霞生活不能自理,带岭区“出于人道主义,安排环卫处四名工作人员轮流照顾她的生活起居。”这是伊春市带岭区宣传部给出的官方解释,那么记者实际调查到的情况如何呢?
2007年,为丈夫讨要说法的陈庆霞被从北京接回,随后就被劳动教养了18个月,2010年4月劳动教养期满后,为防止陈庆霞再次赴京告状,伊春市带岭区信访办联合当地公安执法部门,强行将陈庆霞关押在一处废弃的太平间内,并派人轮番看守,陈庆霞完全被限制了人身自由,家属多次找到当地信访办官员要求接回陈庆霞,但都未获得批准,时至今日,陈庆霞已被关押三年之久。
一面是当地政府口口声声的“人文关怀”,一面是24小时轮番监视,全天候看守,看来即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的人自古以来就大有人在,只是伊春市带岭区政府此举连婊子都自愧弗如。
在整个事件中有很多疑问,让我们百思不得其解。首先,作为陈庆霞的丈夫,一个被确诊患有“延迟性心因性反应”的人只是毁坏了拦在路口的栅栏,为何会被当地公安机关拘留后又送到劳教所进行劳教,实施劳教的标准在法律上是如何界定的?对一个患有“延迟性心因性反应”的人是否具备实施劳教的权力?第二,陈庆霞赴京告状,为夫伸冤之举触犯了哪条国法,依据哪条法律要对其实施18个月的劳动教养?第三,劳动教养期满后,当地信访办为何有权将陈庆霞私自关押,面对家人多次要求放人的请求,置之不理,充耳不闻呢?第四,小小一个区信访办,不具备国家司法审查机关的职能与权力,却为何敢于行使司法机关的职权,这种越权私用的行为,为何得不到当地执法机关的审查,真正的执法权力机关又在做什么?第五,为什么长达三年的关押,直到记者曝光才大白于天下,三年里,当地路人皆知的陈庆霞事件是如何被地方政府所埋没的呢?
信者,行于天下也。这里的信,本是褒义,指诚信,鲁迅曾经说过:“诚信为人之本。”诚信本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但是加了一个访字,在政府官员的眼中,就完全变了味道。信访者成了地方官员的眼中钉、肉中刺,大有不除之不快的愤慨。于是走上信访之路的无助百姓,往往真的就走上了一条不归路,轻者,弃家荡产,妻离子散;重者,含冤入狱,家破人亡。
前不久新闻曾报道了黑龙江省新华农场12队职工张伟因实名举报本队队长齐有才遭打击报复的消息。齐有才作为12队队长,私自圈占国家土地,挪用国家给予农民的直补,将自家亲信划入到领取国家直补的名单中,张伟因多次上省里举报无果,最终遭齐有才打击报复,齐有才雇佣黑社会打手将张伟打残,并制造假伤情鉴定,如今张伟性命虽然保住,但高昂的医疗费用已经让一个普通农民家庭家徒四壁,再无力告状,齐有才至今仍逍遥法外。
这样的案例还有很多,每一个信访者的背后都是血迹斑斑的艰难上访历程,即便所有的人都对他们报以同情和理解,可是在当地政府眼中,在政绩面前,在乌纱帽面前,他们就是洪水猛兽,是妖魔鬼怪,难怪老百姓要呼唤青天,可是苍天、大地,谁会来帮老百姓出这口胸中的恶气呢?
人被逼到走投无路时,才会想起上访告状,就像封建社会的农民,不逼到家破人亡,横竖都是死时都不知道拿起武器反抗一样。作为地方政府,本应该成为百姓的衣食父母,坚强后盾,但是我们看到的却是道德、良知与正义的缺失。不管就算了,反而冠冕堂皇地为自己戴起了高帽,美其名曰“人道主义”,莫非你真把自己当成了白求恩?只是你的人道主义不是救死扶伤,而是威逼恐吓,用对待犯罪分子、阶级敌人的手段来对付普通的妇女百姓,我只能说,我们的地方政府,真牛。
纸包不住火,硬要包住火,最终的结果,只能是飞蛾扑火,自取灭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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