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學淵: 胡錦濤的性格與運氣

胡錦濤總算亮過相了,他先去新、馬兩個友好小國「熱身」,然後再到美國「試腳」。美國政府與中國的老百姓一樣,對這位六十歲的「接班人」知道得也太少了,因此各級僚屬都出面招待。幾年前朱鎔基的訪問,敏捷的應對教美國民眾大開了眼界,只是「消氣之旅」的叫法有點令人不舒服;還記得江澤民在哈佛大學的演說時,破約回答問題,有人問他對海外藏獨人士的喧囂有何感想,他說一則見識了美國的民主,二則必須把自己的聲音提得更高一些,結果竟博得了滿堂喝采。胡先生既無鋒芒,又無急智,他的那種略帶「女性化」色彩的作風,與江、朱二位的強烈的表現欲相比,實在相去太遠了。

  訪美交了一份乖寶寶的考卷   

  胡錦濤先生自準備接班以來就謹言慎行,人們很難瞭解他的政見和方略,只有那張不見老的臉和式樣很好的一頭烏髮,經常露面;以至有人一觸及到他這多年的「隱忍」,他立即很抱屈地回答「這對我來說是不公平的」,他顯然意識到這不是一種「體面」或「榮譽」。言外之意,他工作很努力,只是不透明的政治將明星的燦爛遮蔽了;然而,最委屈的還應是中國人民,他們對即將「君臨天下」的胡錦濤先生居然一無所知。因此也就難怪《華盛頓郵報》認為,這顯示中國還要走多 漫長的路,才能成為一個現代國家或民主國家。

  美國外交協會的中國問題專家艾科米說,華府對胡錦濤的瞭解程度和其未到訪前差不多。他感到失望的是,胡的演講不夠幽默,不瞭解如何吸引美國聽眾。「胡錦濤對聽眾的回應最好快些、簡短些,而且要能說到重點」。有分析人士認為,胡錦濤溫和的措詞將促使華府強硬派更大膽;而對主張加強與中國交往的一派,也有推動美中關係的作用。總之,他的「弱勢」形象,使人既可交友,也可欺負。而他那沒有彈性的步伐,毛式的揮手,四平八穩的照本宣科,來了也等於沒有來,早知如此了,還不如讓FedEx送一套預制錄像,在PBS上放放就夠了。   

  其實,胡先生本來就沒有圖甚 「成果」,只求不犯甚 「錯誤」。對於憋了這麼多年的他,天快亮了再尿炕,實在是太划不來了。然而,一個大國接班領袖的如此缺乏安全感的謹慎表演,一定讓期待他有所作為的人們,早泄了陽剛之氣;但對京城裡的公婆來說,胡先生則繳了一份「乖寶寶」的考卷。從歷練和氣度來看,「痴長」了二十年的他,簡直比俄國普京落差了一輩。平庸的成功,固然有運氣的成分;然而,也是有中國特色的「逆向選擇」中的「適者生存」。

  六十年代大學政治輔導員不學無術   

  算起來,胡錦濤先生還小我五個月,都該是一九四二年生的「千里馬」。據說在清華大學學水利的他,成績並不很出色,一定是因為循規蹈矩,早早就入了黨,還做上了「政治輔導員」;他至今舞步輕盈,當年還是舞蹈隊長。我想蔣部長南翔先生也未必知道他,否則也就不會被分配到偏遠的劉家峽;但在那裡他又偏偏遇到了「伯樂」宋平先生,從此平步青雲,先後在貴州和西藏當地方官;最後又碰上了學生鬧事,小平同志啟用新人,小胡同志就在北京城裡耐心候補了。   

  祖籍皖南績溪的胡錦濤,生在上海,長在泰州,出於一個平常商家。如今他即將出頭,因此有人就在他和「親美名人」胡適之間,攀出了點「風馬牛」的宗族關係;其實,績溪還出過一個「紅頂商人」胡雪岩。要是嚴謹的宋平先生早知道徽州(治績溪)胡姓如此「複雜」,少不了會懷疑胡錦濤有「賣國」和「貪腐」的「階級根源」。說來共產黨的「組織工作」都是些「黑箱作業」;既然事事機密,別人也就只能瞎懵猜測了。   
  在胡錦濤大學時代的履歷裡,只留下一條他做過「政治輔導員」的蛛絲馬跡。「政治輔導員」,是六十年代初為「階級鬥爭要年年抓,月月抓」的恐怖路線而設立的一種監視學生思想行為的卑微工作,它是那些靠攏組織的「積極份子」畢業留校的專差;而對那些「自來紅」的幹部子弟來說,又是不屑去一做的。那時,全國每所大專院校都豢養了一大批這種人,向青年學生操刀的,就是這幫「學而不專」且「心術不正」的小人。今天,他們都是些年紀過了六十,畢生為牟私利而不學無術,應該捫心自愧的校園廢人。   

  一九六五年,我於華東師範大學物理系畢業前,因諸多「反動言論」,而被批判鬥爭了一通,最後在一位杜姓「政治輔導員」督導下寫「檢查」,足足費了我半年的青春時光;只是畢業的大限到了,才將我發落到四川的一個縣城去教書。臨走前,一位羅姓的「政治輔導員」明知我「落水」,可還要在大庭廣眾之下奚落我:「朱學淵,你可以去考考研究生嘛」。這些無時不在的侮慢和訓斥,使得我對「政治輔導員」耿耿於心。我幸得早一年出門,在「文化大革命」中,同級留校的「政治輔導員」,不少是血債纍纍的「打手」,幾乎與「遼寧張志新案」齊名的「上海王申酉案」,就是他們一手製造的。   

  據說,普天之下惟清華大學與眾不同,蔣南翔先生提拔了許多「雙肩挑」的學生,讀書之餘兼任「政治輔導員」,每月還發可觀的「津貼」,其中有人還能省出錢來買輛奢侈的自行車。今天中國共產黨的政治核心中會形成一個勢力龐大的「清華幫」,或許就是源自於這種令人趨鶩的「物質利誘」。蔣南翔先生在五十年代打得了一批學有專精的「右派份子」;六十年代卻造就了一批青年機會主義者,他的這筆「政治津貼」,竟功不可沒地為中國的共產主義埋伏了一代領袖。

  共產黨選拔權力接班人笑話一籮筐   

  關於權力的繼承,中國的問題實在太多。遠的不說,自從西太后垂帘,滿清皇朝就出了問題,親生的「同治」皇帝一死,她就定了妹生的「光緒」繼任,而這個外甥又想做點事情,於是就被禁閉到死。共產黨的笑話就更多,共產主義本來是一種西方革命思維,可是它的領袖天天也操煩著帝王的身後事,他們無非是要「選拔」一個聽話的,而天下又聽他的「接班人」。   

  「選拔接班人」,實在是一樁很鑽牛角尖的事情,自從毛澤東栽在林彪的手裡,又立了一個「不蠢」的華國鋒,等到他自己「百年」結束,元老葉劍英就指點華國鋒和汪東興收拾了「四人幫」,而鄧小平也就從陰溝裡爬出來,「彼可取而代之」,只年把功夫,就叫「英明領袖」捲鋪蓋走路。毛澤東的「永不變色」的苦心,則是陪了夫人又折兵。   

  鄧小平在「接班人」的問題上,也沒少受罪。只怪他一時氣量小,又聽了小人的讒言,處置胡耀邦惹出了大禍,後來罷免趙紫陽又丟盡了顏面;他本來屬意李瑞環做替補,但有其他老人喜歡江澤民,他也就心灰意懶,好壞由之了。後來他對江澤民也不甚滿意,只是「胡趙之鑒」不遠,才由小女扶著去「九二南巡」 ,這嚇著了聰明的江澤民,從此跟緊了。  
  共產黨選「接班人」難,做「接班人」就更難,搞不好還有「殺身之禍」,少則「牢獄之災」。 因此,江澤民早早地就採取措施,趁小平同志在世,將出言不遜的陳希同關進了大獄,還將自恃與鄧小平有「通家之好」的「軍委秘書長」楊白冰趕出了「核心」,就此鄧、楊兩家翻臉絕交。然而,這種「山有虎」的事情誘惑實在太大,莫說本無鋒芒的林彪要「折戟沉沙」;一個區區政治輔導員熬上十年,一趟「虎山行」,當然是在所不惜的。   

  胡錦濤能成為未來領袖,可能與鄧小平沒有多大的關係;大概是「謹小」的宋平先生,推薦了一個「慎微」的錦濤同志,「老同志們」看著不錯,就「為民作主」了。說來毛澤東、鄧小平「看人」,都是看一個錯一個,誰又能把人一下看對了?再說宋先生長期主持「組織工作」,從中央到地方卻出了那多的「貪官腐吏」,他是否真識「千里馬」,也令人質疑。

  怯懦慎行怎能處理中國的難題?   

  去年,胡錦濤在巴黎遇見老右派林希翎女士,她說「我還活著哩」,胡錦濤說「為甚 要這樣說,你應該活得更好」。這幾句慰籍的話竟使我覺得,要讓一個「政治輔導員」去背毛澤東的「十字架」,或許是「不公正」的;但是,作為「接班人」的胡錦濤先生,只向「作惡」的歷史說些事過境遷的客氣話,是很不夠的,他至少應該向飽經災難的人民宣導「從善」的方略。中國人民期待的已經不是一位生死由天的善人,而是一種長治久安的制度;當年胡耀邦熱情奔放是為共產黨「取信於民」,今天胡錦濤的謹言慎行只為自己「獲得權力」,他確實還是個機會主義者。   

  問題是,胡錦濤又能有多大的「權力」?拿毛澤東、鄧小平、江澤民三代人比較,他們的「權威」約呈幾何級數遞減;強勢的鄧小平或許還有毛澤東的十分之一的威風;而拘謹的胡錦濤的魅力,可能連外向的江澤民、朱鎔基、李瑞環的十分之一都不及了。另一個問題是,胡錦濤有沒有能力運用這點「權力」?在這個多事的強權主導的世界裡,「韜光養晦」和「喪權辱國」僅一步之遙;機會主義者的「謹慎」,很可能被強人指為「怯懦」,並迅速導致政治核心中的「強替弱汰」。   

  與「威權遞減」的現象相反,「民主制度」國家的代代領袖都是民選的強勢人物,這就是它們國力歷久不衰的根本;英美諸國即是例證。今天人們都在嘲弄俄國的苦難現狀,而貌似強大的前蘇聯恰恰崩潰在「威權遞減」之中;而今天實行了民主制度的俄國,經幾代精明人物的有效操作,必將重登強國之壇,而叫那些短見的人們刮目相看。中國的政治領袖莫為一時「國力提升」有傲意;一個不要民主的民族,永遠是無人尊重的愚種,任憑它是個「常任理事國」。   

  即將傳到錦濤同志手裡的,既是一把「權力」,又是一泡「爛污」,貪腐、失業、人口、臺灣都是問題中的問題。「人口」和「失業」只能讓時間去消磨;「臺灣」卻牽動民心,失手就要覆舟;惟「貪腐」之事,日日糟蹋著共產黨本已不良的名譽,實在再緊迫不過了。去年政府派人去加拿大引渡要犯賴昌星,結果他在外國法庭上一步一個腳印地落入律師的陷阱,犯人沒有抓回來,還調侃自己「學到了許多的東西」。說來,中國要殺盡貪官,與美國要消滅光恐怖份子一樣的不智。這些問題的解決,還要靠除根的大略。

 Σ淼晃蠢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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